第33章 当年旧事（4）
李辰熙听到这里，也回忆起了当初的情景，那时的她就算不出门，也知道太子的处境艰难，只是当时本就流言蜚语四起，并不能分辩真假，而且当时父亲的伤势反复，一直在家休养，她专心照顾父亲并没有太多的心情去关注其他。
“经过多番努力，大哥的太子之位虽然还没有恢复，好歹是有了自由身。”刘珪想到他再次见到大哥时，他因为常年圈禁，久不见阳光，肤色比之前更苍白了几分，好在精神还不错，并没有他想象中的萎靡不振。
那次刘珪是悄悄去的，大哥见了他也不惊讶，仿佛一直就是在等他。其实刘珪很后悔他去见了大哥，若不是这次见面，他的计划无人配合，也许就不会开始执行。
“大哥出来后，原本也想修复一下父子亲情的，可惜那时父皇已经被蛊惑的执迷不悟，虽然放了大哥，可实际上父皇更加忌惮他了。那时候李将军的伤已经恢复，只是没有兵权，可你父亲在军中的威望还是很深。这些年我借着清除太子党，原以为我已经将它的手脚除干净了，不成想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这个时候它突然出手，将军府被灭，当时我并没有收到消息，等知道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没有保护好你们，我恨抱歉。”
刘珪再次郑重的站起来鞠躬道歉，“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这次我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在这里讲明，也不奢求你的谅解，只是国家现在才堪堪恢复，若是因为这件事再起波澜，龙国实在是经不起再一次折腾。”
“呵呵，国家大义么？二皇子殿下是觉得就凭这些，可以威胁到我？”李辰熙笑着问他。
“李小姐说笑了，我知道这样说有借百姓之势压人之嫌。”刘珪无奈的笑了笑，“我只是想将这事的影响压到最小，总之是我们皇家对不起你们。”
“你们皇家对不起的只有我们家么？”李辰熙不怒反笑，“是啊，普通百姓在你们皇家看来又算得了什么？”
刘珪轻轻摇摇头，“李小姐，我知道，这个时候我不管说什么都像是在辩解，当初因为此事战死的李家军，还有无辜受害的百姓，我也无能为力，只能尽力弥补还活着的人。”
“这点我不否认，你是一个好的帝王。只是二皇子，发生的事就是发生了，活着的人永远无法替死了的人原谅任何人。”李辰熙嘴上不饶人，心里却不得不承认，他其实做的很好了，
边城百姓的生活她看到了，李家军残留在军营的那些军士，也没有被区别对待，待遇也无分别，回老家的她不知道，想来也不会差，“而且你也没有给我说实话，不是么？”
刘珪知道李辰熙是个敏锐的人，本就是要找她坦白，只是有些事原本不太想说，他还想再挣扎一下，“李小姐，能说的我都已经说了。”
李辰熙浅笑了一下，“二皇子，你若是这般没有诚意，我想我们也没有再谈下去的必要了”。
刘珪听到李辰熙的话，脑中闪过的是当初大哥和他谈话的内容：“二弟，大哥可能做了一件天大的蠢事，大哥不该自以为是的去招惹那些修仙者的，不该主动打破修仙者和普通人之间的壁垒，让他们帮忙插手普通人的事。”
“大哥，事权从急”，刘珪并不觉得他大哥做错了什么，安慰道。
刘玥眼中含泪，“越是接触这些修仙者，大哥就越是后悔当初的举动，我还是托大了，我不该以己度人，世间更多的是和我们不一样的普通人，面对修仙者，他们毫无自保之力”。
见自己二弟眼露迷茫之色，刘玥继续解释，“父皇的想法不无道理，我应该再等等，等修仙者进一步衰弱，等我做了更多的准备。相对于普通人来说，他们实在太强了，提前将一只没有任何枷锁，还正值壮年的猛虎，贸贸然的带到了毫无准备的普通人面前，让他们提前看到了这些普通人的存在，是大哥的错。”
刘珪本就不笨，一下子就明白了他大哥的担忧，“可是大哥，在弟弟看来，当时的情况，地动不断，若不能制止，他们连现在都没有，又何谈以后，所以大哥并没有错”。
刘玥虽然有被安慰到，却还是摇摇头苦笑着继续说道，“可是当实力完全不对等的双方，同处一片天地时，若是强者自己有自己的生活轨迹，没有注意到弱者的存在，他们可能还能和平相处，可某一天强者发现了弱者，弱的一方就是任人宰割的羔羊，生存将全靠强者的施舍。”
刘玥见刘珪还想要帮自己说什么，揉揉她的头，“二弟，错就是错，不过你放心，虽然往事不可追，但未来犹可期，这几年大哥也没闲着，思考了很多，我已经做了计划，二弟你配合大哥就好”。
见刘珪在看资料，刘玥继续说道，“我们查了那么久都查不出它是谁，有没有一种可能它就是修仙者，父皇也不是被蛊惑，而是被控制，父皇的性格虽然是有些优柔，可他对我们的爱不容置疑，二弟你也是心知肚明，父皇他断不会这样伤害我们，而且最重要的是他怎么可能让人通敌卖国，他是皇帝，这是他的国家。”
当时刘珪是什么反应来着，他好像不相信，只说，“大哥，你是不是想多了，那些修仙者不是还帮我们解决了天灾么？”
刘玥苦笑道：“二弟，你和修仙者接触的不多，不清楚他们的厉害，对于那些修仙世家，覆灭一个国家真的就是弹指之间，大哥大错已成，也只能试着引狼驱虎，夹缝中为我们普通人求一线生机。”
刘珪还是不怎么认可大哥的话，但是出于对他的信任，他还是认真的看着他的计划，却越看眉头皱的越深。
刘玥看到刘珪的表情，当然知道为什么，“大哥现在既然已经被‘它’盯上了，那么正好，大哥现在要做的，就是把‘它’的目光牢牢的吸引到我身上。剩下的事就只有靠二弟你了，几个弟弟都是好的，哎，只是此事危险，我们已经深入局中，几个弟弟能不拖进来，就不拖进来了。而且他们现在还小，怕也帮不到你多少忙。三弟性格里还有些偏执，后面可能会给你惹麻烦，你包容一下；四弟性格莽撞憨直，我会想办法提点他一下；六弟太小；五弟。。。。。哎，其实最为聪明的就是五弟，必要时让他帮你吧。”
刘珪脑子里想了很多，其实也不过一瞬，看着李辰熙的眼睛，他长叹一声，既然想冰释前嫌，他确实不该有所隐瞒“李少主，您是修仙者，想来对于修仙者的手段并不陌生？”
刘玦终于还是将事情如实讲述了一遍：他父皇疑似被人控制，一直以来都是他父皇在对付大哥，前期阻碍政令的施行，边城事件中命令柳如风通敌叛国，以及京都的时候灭杀将军府一家。
这里面也确实有第三方势力介入，就是控制他父皇的人，他多方查探也没有查出来它是什么人？
另外刘珪也将他父皇关在皇宫的事，稍微解释了一下，其实并不算关，当初大哥的死真真切切的刺激到了他，父皇其实算是自缚于皇宫。
李辰熙听完刘珪的讲述，总算是将一些不合理的地方理通顺了，同时却有了更大的谜团，“修仙者我们先抛到一边，你们这些皇子皇孙在乎那点子皇权，可这些权力对于我们修仙者来说，是世上最无用的东西，所以你说的有修仙者参与其中，完全是无稽之谈。当初师父引我入门时就讲过，修仙者修行进阶为什么那么困难，还要经历多次雷劫，那是天道给与修仙者的考验。修仙修的是自身，一个因果缠身的人，是无法安然度过雷劫的，更何况是飞升。凡人因果纠缠，特别是你们皇族，这皇宫可算是这个世界上，因果纠缠最复杂的地方了，没有那个修仙者，会无缘无故的到这里来背上这份因果，你们简直是在杞人忧天”。
看刘珪认真思考的样子，李辰熙不作他言，毕竟他不是修仙者，对于修仙规则不了解正常，继续说道，“其实在我看来，这件事有更适合的说法，不过是皇帝未老，太子已成，偏偏他还那么有能力威望。究其原因不过是，你父皇忌惮你大哥的能力，出手对付这个逐渐脱离他掌控的儿子，这样是不是更说的通。毕竟是一国皇帝，别说柳如风他只是丞相嫡子，就是丞相本人，你父皇下了命令又有谁敢不听？”
虽说当初父皇确实做了这些事，可刘珪知道这些都不是他的本意，他自然要为他的父皇辩解一二，“李小姐，当初父皇早就已经把朝堂之事交给大哥处理，又怎么会有忌讳大哥夺权一说，而且他自己就是皇帝，通敌叛国，他是自己背叛自己么？”
李辰熙讽刺一笑，“自己背叛自己？确实挺可笑的？二皇子，你今天说的这些，我需要查证，其中还有说不通的地方。其实就我掌握的证据看来，夺嫡之争，牵连无辜才是最说的通的。”说着眼含深意的看了刘珪一眼。
刘珪自然是懂得这一眼的含义，如果是他也不会轻易相信一个陌生人的一面之词，更何况他这个当事人，“李小姐，我知道我现在说的话更像是在狡辩，只是我还是厚颜请求李小姐，复仇请找我，我以皇子的身份保证，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包括我的生命，我只有一个请求，若你确定找我之时，请给我时间让我交代后事，免得引起朝堂动荡”。
李辰熙并未立即搭话，嘴角嘲讽却加深，“好一个深明大义，为国为民的二皇子。”
刘珪当然看到李辰熙那讽刺的笑，他也自嘲一笑，“李小姐莫不是以为我在做戏，其实我也没那么伟大。如果是以前，我是绝对不会说出这种话的，可是现在不是没办法么？大哥已经把这个国家交到我手里，我能怎么办？”
“二皇子可还有其他说的？”李辰熙看着刘珪，对于他的话她不置可否，“那我先告辞了。”说着也不待刘珪回答，自行离开，今天接收的信息有些多，她需要回去整理一番。
刘珪目送李辰熙离开，靠坐在凳子上，他今天讲了那么多，他也需要缓缓，刚才给李辰熙讲述了整件事情，他自己也需要复盘。
刚刚听到的李辰熙说的修仙者的规则，这是他们以前没有了解到的，刘珪相信她没有欺骗他的必要，但是大哥更不可能骗他，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他们调查的资料有误。
而且当初的事本就还有诸多不合理的地方，大哥的猜测加上他的调查，有修仙者插手其中是必然的。
按李辰熙的话修仙者是不能背太多因果的，这应该也是上天对于普通人的一种保护，只是现在有修仙者插手了，要么就是他不惧因果，要么就是有什么理由，让他哪怕因果缠身也要去做。
可是他们针对大哥又是为什么？大哥有什么是让那些修仙者不惜代价也要对付他的，不对，不对，若真是有修仙者不惜一切也要对付大哥，又何必拐弯抹角。
李辰熙走之前并没有表态，他也不能确定她的态度，她是修仙者还是散仙盟的少主，身份的不对等，让整个事件的走向多了几分不确定，更多的决定权也去到了她那里。
刘珪并不确定今天的谈话，会产生什么样的的后果，不过只要能将对方的注意力，完全引到他身上，他预期的目的就算是达到了大半。
李辰熙回到散仙盟，开始回忆今天的谈话内容，一边想一边记录，这个二皇子倒是有些出乎她的意料，如此开诚布公，可不像是一个皇室中人做事的习惯。
他们做事一向藏着掖着，好好的一件事不直接说非得绕三圈，好像不这样不能显示他们的聪明，不让人猜他们的心思不能显示他们身份的高贵，有毛病。
抛开其他的不谈，今天下来李辰熙对于刘珪的印象其实还是不错的，先不论他话中的真假，他对他父亲的保护不似作假。
其实他们双方都心知肚明，刘珪知道她认为这件事，就是他们皇家那几父子搞出来的。她第一怀疑的对象就是他刘珪，她也知道刘珪知道她怀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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