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初雪纷飞
茶几上的台灯是亮着的，羸弱浮动的昏黄光线，挣扎着发亮却始终抵不过满屋的暗灰色，屋子里寒气的肆意盘旋，那些寒气如丝如幔绕在屋里，绕在屋里人瘦弱的身上，仿佛是要吸取她的精力一般。
素秋倦懒的窝在沙发里，膝上盖着厚重的羊毛毯子，毯子上摊着本小说，若有若无的光线透过门窗草草的打在书页上，外面是一片暗暗的麻灰色，仿佛是谁打扫时遗望的厚厚的灰尘，这灰尘随着寒气散发开来，飘落在素秋的眼里，她浅灰色的眼眸干涩的痛，不觉有些头晕了，她微微抬眼透过露台的门，淡淡的望着外面。
素秋浑身一凛，眼眸猝然映入无数玲珑剔透的白花，零零碎碎、洋洋洒洒的飘了满天，如同仙女散花一般，更是三月柳絮纷飞的模样，她心中感慨，居然是下雪了！
“姐姐……”
婉婉如流莺出谷婉转动人的声音穿过重重的寒气，伴随着她紧紧踩着地板有节奏的哒哒声传进素秋的耳蜗里，素秋缓缓的扭头，只见她单手推开门，怀里抱着她的小猫咪，快步走到自己身旁，重重的坐下。
微喘着气，婉婉扭头盯着素秋，一手拉着素秋，一脸的喜悦神色，张口道，“下雪了……”
“我知道，”素秋微微笑着，抚着她的手，她的手微微的凉。
婉婉刚想问她怎么知道，视线一斜，却见露台的门大敞着，正大方的邀请着寒风，寒风也毫不客气，卷着大朵大朵的雪花旋转着飘落进来，竟是在地上铺了薄薄的一层白纱。
“姐姐，你又敞着门……”婉婉心痛的瞅了素秋一眼，放下手中小乖，口中说着责备的话，脚已经箭步走过去。
素秋默默的看着她动作，没有说话，只因为兆麟一遍一遍、再三叮嘱过不让她，不要开露台的门，她是答应下来，可是却还是不自觉的敞着门，见婉婉抬手要拉门上的帘子，她低低的道，“帘子就不要遮住了，暗。”
婉婉扭头看她，嘴角一撇，利索的关上了门，却也没有落下门帘，静静的走回素秋身边，刚要张口骂她，猫儿呼叫着爬到她手边，颤抖着身子，可怜兮兮的盯着她看，待婉婉顺手抱起“小乖”，素秋却已经抢先说话了，她道，“婉婉我有事问你。”
“什么事啊!”婉婉眼睛一亮，抱着小乖弹跳着坐回素秋身边，她好奇的望着素秋，全然忘了刚刚的事。
“你为什么对方忆安扯谎……”
“啊”婉婉一时没明白，愣愣道，“什么慌啊……’
“你向他隐瞒了身份，不是吗？”素秋盯着她的眼睛，轻轻说着。
婉婉标准得到瓜子脸微微一跨，眉毛微蹙，红唇微动，低头抚摸着小乖，感叹道，“我也不想的，没办法啊。”
素秋见她微垂着头，几分丧气的模样，道，“为什么。”
婉婉信手抚着小乖的毛发，一时没有说话，只是抿着嘴唇。
“有什么事吗？是因为兆麟吗？”素秋微微打量着她的神色。
“不算是吧！”婉婉张口道，刚说完眉毛就宁作一团，深深想了想，又道“也算是吧！”
“啊”素秋见她前言不搭后语，喃喃一惊。
婉婉暮然扭头，幽怨的双眼望着素秋，叹口气道，“谁叫他是厅长来着，谁叫他做官来着……”
“你是说，他不喜欢当官的。”素秋揣测着说。
“一半，”婉婉荡漾着水光的眼睛看着素秋，“不是他不喜欢，是我们学生不喜欢。”
素秋徒然睁大了眼睛，只为在她眼底看见了一丝的鄙夷，然后那一抹淡淡的鄙夷渐渐化浓，最后如同纸上泼墨一般染了一脸。
婉婉极少的一脸严肃，淡淡启齿，讲完另一半话，“我们不喜欢的不是他，是不喜欢当局！”
素秋微微抿着嘴，静静的望着她。
婉婉道，“我哪里敢让他知道，我是财政厅厅长的妹妹啊！怕是早被他躲得远远的了。”
“可是你们不是一个学校的学生吗？天天在一起的同学难道就……”
素秋还没说完，婉婉便打断她的话，嘴角一斜，“我们同学都不知道。”
“那兆麟知道你隐瞒身份的事吗？”素秋单看着婉婉灵秀的眉角，压着嗓子问，其实她心里大抵是知道答案的。
“他不知道，”婉婉几分黯然的目光通过露台门上笼着白色雾气的玻璃窗户望着外面，动动嘴唇道，“我谁也没说，哥哥，同学什么的，都没说。”
素秋沉默了，缓缓低下头来，欣长的指尖微微摩挲着毛毯上深厚细密的洋毛，本该是温暖的感觉此时此刻却是冰的渗人，直直的扎的她手指麻痛。
“我只告诉了你……”
素秋暮然抬头，正迎上婉婉熠熠生辉的目光，那夺目的眸子里镶嵌着些情绪，有倔强、决绝、信任……
指尖一抖，嘴角一颤，素秋笑着道，“知道了，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说着这话，她心中鼓动，竟不知道婉婉是这样毅然决然的女孩子，可是这种情况又可能瞒到几时了？
婉婉漠然的点点头，顺势低下头，木黑浓密的睫毛严严实实的遮住她的眼睛，叫人看不清她眼底的情绪，只有她微微缩紧的肩，闲闲胡乱扯着的手，让人看着恍惚不真切，好似她整个人没睡醒一般。
婉婉微嘟着嘴，心里堵得满满的事，无处发泄时刻不由的手下一重，只听一声痛苦的哀嚎，她愣是扯了小乖的一撮毛，只见这可怜的猫儿挣脱着要逃走，她‘啊’的大叫一声，死死的拽着它，慌张的脱口而出，“对不起啊小乖，我不是故意的。”
可怜的小乖圆鼓鼓的眼睛瞪着婉婉，硬着爪子要走又走不掉，嘴中发出‘呜呜’好似不满的怪声。
“我真不是故意的，咱两这么好了，你还不信我吗？”婉婉忙忙讨好般，小手挠着小乖的下巴，抚摸它的头，猫儿这才软了爪子，懒懒的摊在她腿上。
素秋温润的目光流淌在这一人一猫身上，莞尔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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