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赴死


苏晨煦下车,悄悄靠近季木生的车,手里拿着一根棒球棍,守在车门口。

  耳机里季木生不断给吴霞让利,当他说出给吴霞先垫付10万,吴霞同意了。

  苏晨煦透过玻璃看到季木生在拉门,吴霞去抱酥酥。

  当季木生探出脑袋时,他貌不犹豫向脑袋挥去,季木生没吭一声倒地。

  后面的吴霞看到试图尖叫,张大的口没喊出声音,被硬物堵住。

  “把孩子放下。”苏晨煦眼眸漆黑,像看不到的洞。

  吴霞本来很害怕,在看到是苏晨煦一瞬,害怕的神色消失,用手指着他鼻子,表情狰狞。

  “呜呜呜我丝你妈。”

  苏晨煦看到死死抱着酥酥不放,一口咬破舌头,口腔中全是铁锈的味道。

  他把棒球棍使劲捅入吴霞的口里,她的嘴角被撕裂,鲜血从嘴角流出。

  “放下孩子。”

  “啊呜——”

  就这样了,吴霞还不放!欺负老实人对吗?是啊,他小时候给了她太多的妥协和牺牲。

  苏晨煦放开棒球棍,走近一步,手重重地扇到她脸上,巨大的响声在车里爆发。

  他一把从她手里抢过酥酥。

  “我会你和季木生的勾当,发到你小儿子的手机上。我还会租个广告屏,在老家全天候滚动你的事迹。”

  吴霞满口是血,一颗牙齿松动,听到这里,不顾疼痛,“你敢!我是你妈。”

  “不,你不是。”

  苏晨煦又踢了吴霞一脚。

  他带着酥酥下车,拍拍她的后背,“睁开眼吧。”

  从看到酥酥的第一眼,他就知道她在装睡。从小不点生下来,他从未离开过她的身边,这么多年原来已经这么了解了。

  “阿煦,我怕。”

  “别怕,等下妈妈就来了。”

  苏晨煦接到报警,凤乘那边一定也接到报警。可凤乘迟迟没有出手,苏晨煦猜想她是在收集证据。

  她想送吴霞进监狱,这种恶性绑架,至少判十年。

  果不其然,远处有动静,应该是警察来了。

  就在此时,苏晨煦又瞥见了个熟悉的背影,那背影一直躲在树林里,直到他察觉才仓皇逃走。

  那是二叔。

  所以二叔也参与了绑架。

  他脊背发凉。

  苏晨煦把酥酥放在原地,自己躲进树林里。

  看着酥酥被凤乘抱起,从小路逃走。

  他不能被拘留,他还有事没做完,他要净化这个世界,给酥酥留一片净土。

  ……

  时隔七年,苏晨煦再次来到上次购买刀具的商城。

  这次他依然挑选了两把刀,一把剔骨刀,一把砍骨刀。

  找片树林练习重操旧业,发现自己宝刀未老。

  接下来就是找到二叔,养父母了。

  这个不难,他拿出季木生的手机,翻看支付记录,找到那间小旅馆。

  出发前,他去了趟公证处立好遗嘱,把所有财产都给凤乘,要现场转移来不及。

  又把卡里的钱,全部转给酥酥,那是他们俩挣得奖金。

  做好一切准备后,买了身黑衣,戴上一顶鸭舌帽,踩着夜色出发。

  晚间的蓉城,下着磅礴大雨,车窗上的雨刷根本来不及刮掉密集的雨点。

  苏晨煦嫌车走得慢,中途下来。

  一脚踩进没过小腿的积水,迈着沉重的步伐,面如恶煞。

  倾盆的雨水如帘幕,苏晨煦不惧前方的黑暗,臂膀紧紧抱在胸前,手握着刀柄。

  脑子中不断过预想的招式,每一刀都落到二叔的脖子上,血溅当场,如美丽的烟花。

  小旅馆坐落在一条破旧的小巷,左右都是外来务工人员。太多流动人口,让这片区十分杂乱。

  苏晨煦在乱停乱放的小电驴中穿梭,看到目标招牌停下。

  抬头想弄清楚地形,但雨水在帽沿上落下,形成了一层水膜。他索性摘掉帽子,不顾豆大的雨点砸到眼珠上。

  按聊天记录,二叔的房间在二楼,最好能地方不经过旅店内部爬上去。

  他看中了角落里的三个垃圾桶,每个高1米,垒起来不是难事。

  他走到两栋私搭建筑的缝隙处,把垃圾桶拖过去,卡位垒起来,形成三级阶梯。然后一脚跳上去,如手指在钢琴键上跳动,最后落在二楼的走廊窗户上。

  苏晨煦用拳头砸烂玻璃,因为暴雨,没人注意到响声。

  他轻松钻进去,看到第一间房的门牌号204,往右是205,往左是203。他往右,找到了207。

  深呼吸一次,拿出剔骨刀在左手,砍骨刀在右手,两手背到身后,用脚踢门。

  砰砰砰——

  没人响应。

  他心中怒火燃起。

  看到宾馆门上的锁生锈,门也是劣质的纸质门,又想到从203开始,就全是空的。

  于是一脚踢开门。

  屋内灯火通明,二叔被人绑住手脚,嘴用胶带封住。两旁坐着五六个黑衣人,个个戴着黑口罩,鸭舌帽,看不清面容。可他们身上强健的肌肉,昭示他们并不简单。

  “你是苏晨煦?”右边的一个黑衣人站起来。

  苏晨煦一时空白,拿不定是继续执行计划,还是逃跑。可逃跑后,二叔被这群人带走,他又怎么解决掉二叔呢?

  “看来是了。拿下。”

  听到这里苏晨煦把双手从后背伸出来,黑衣人们看到银光闪闪的刀,没有上前。

  “你们滚,把绑的人留下。”

  站起来的黑衣人噗嗤一笑,看着他这副业余的样子放狠话,忍俊不禁。

  他一个眼神,最左边的靠近苏晨煦的黑衣人,一掌砍下去,目标像炮弹一样砸向地面,手中的刀呼啦脱开,翻了身滑翔到站起来黑衣人的脚下。

  “你还是别逞强了。像季涛这种人,就交给我们来处理。”

  苏晨煦被他的轻蔑语气刺激,而二叔就在他眼前,他要杀了二叔,他一定要杀了二叔。

  过去七年的痛苦,满身的污点,陷酥酥与不安,他一遍又一遍数着二叔的罪状。

  他挣扎爬起来,伸手够刀。

  “哎”黑衣人叹气,“你又是何苦。”

  苏晨煦在听到一声叹气后,脖子上被注射药物,失去意识。

  ……

  苏晨煦知道自己弱小,可没想到如同蚂蚁一样被凤乘捏在手里。

  即便没有手机中的监控程序,凤乘依旧能抓住他。

  他再次醒来,发现自己被关在一个铁笼子里,笼子放在一节货车箱中,双手带着手铐,双脚同样被绑起来。

  车子晃晃悠悠运行,速度慢的不行。

  等到停下来,重新见到阳光时,看到凤乘那张冰冷的脸。

  几个黑衣人从她身后绕进来,一起抬着笼子下去,慢慢拖进房间。

  苏晨煦认识这里,这里是那间熟悉的乡间别墅。他第二次从季家逃出来,在这里寻到凤乘的身影,不顾一切的蹲守在别墅门口,只为能见她一面。

  现在他被拖进来,送到别墅客厅,面对一面玻璃墙。

  今天天气放晴,正午的阳光从玻璃墙射进来,全部刺在他身上。苏晨煦感觉自己像一条土里的蚯蚓,被活生生地扔到烈日下暴晒,死期将至。

  “你们有病啊!”凤乘看到笼子,又看到笼里人手脚上的伤。

  “没办法,他乱喊乱叫,手里还有刀。”

  “我给你们钱,不是让你们这么折磨目标人。”

  “你这话说的。你的人是人,我的人就不是人?我是开保镖公司的,不提供死侍。”

  黑衣人们唠唠叨叨中撤离,别墅大门被关上,此刻只留两人。

  苏晨煦躺在笼子中一动不动,他因强光闭着眼,嘴唇被晒的干燥起皮。

  “你为什么想自杀?”凤乘声音里带着愤怒。

  苏晨煦良久没回答,凤乘踢了一脚笼子。

  “我不是自杀,我是想杀人。那些人该死!”

  “我找到了季涛的犯罪证据。他和季木生有前科,这次至少会被判二十年。”

  那还有养父母呢?

  还没处理干净。

  酥酥依然不是绝对安全。

  凤乘看他没露出喜悦,“你居然不开心?”

  “开心什么,他们又没死。”

  “少来死不死的。”凤乘咬着牙说:“我花那么多钱,让你读书,就读出来这么个效果?”

  苏晨煦不语。

  宴会上有一个人背着凤乘,捏着鼻子说他臭,说他这种底层出身的人打出生就没规矩,做事没约束,迟早要走极端。

  现在看那老头说的也没错。

  “我这次会一起起诉你那个亲妈。”凤乘声音比刚才小很多。

  苏晨煦以为自己会心痛,可他一点波澜都没有。

  “随便。”

  凤乘惊讶,以前那个怎么都不愿意对亲妈出手的人,现在不管了。

  本来她应该高兴,可她高兴不起来。既然他对母亲死心,是不是对自己也死心?没了一颗柔软之心的苏晨煦,还是苏晨煦吗?

  她推演出一个不想要的结果。

  那个温柔如花的苏晨煦在枯萎。

  “你为什么要离家出走?”

  苏晨煦听了后,心中有股异样的感情。

  在不知道凤乘一直在怨恨他前,他确实拿扶琴书院当家,庆幸自己终于摆脱命运找到了幸福,可古堡宴会摧毁了一切。他找到的家只是个假象,他还是那个脑袋顶着骗子的可怜虫。

  “我没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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