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天闭之人
“自闭？粪勺恐怕不是自闭，而是天闭！”
涤尘摇摇头，语气无不肯定的说道。
“古语云：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粪勺是身负天命之人，自是注定一生坎坷。待到他自然开悟之时，这一切自会迎刃而解。”
见我爹娘不是很明白，涤尘又解释道。
“俺家粪勺从小就是这副样子，还说什么身负天命？”
“就像他娘刚刚说的，我们不敢求他能有大出息，只求这孩子一辈子平安喜乐，顺顺利利的，能给老汤家传宗接代就行。”
我爹苦笑着暗叹一口气，并不太认同涤尘的话。
“这世上的事物，若都像施主说的轻松简单就好了，那还有什么纷争、有什么杀戮？往往都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呀！”
“任何事物都有命数，就算你不去找事儿，命数到了时，事情也会前来找你的！”
对于我爹的反驳，涤尘似乎并不以为意。
“这孩子的命格奇特，八字纯阳原是百邪不侵的命数。可他一出世不但伴生百鬼，而且还有妖魔阻拦，那就注定他这一生，都不会如你们所愿般顺风顺水。”
涤尘继续滔滔不绝的讲着。
“道长，您的救命之恩我汤老四感激不尽，即便是做牛做马也会想办法报答您。但是我儿子这一生顺还是不顺，就不劳......”
涤尘的话让我爹颇为不爽，忍不住出声反驳，还好我娘偷偷扯了扯他的衣衫，才没有继续说下去。
涤尘闻言一怔，稍作沉默，才道：“施主莫怪，敢是我遇事有些情急，言语之间唐突了！”
“今日我就先告辞了，改天再来登门打扰！”
他虽然有些话痨，但毕竟老于世故，哪里还听不出我爹的言下之意。
“道长，这马上就到中午，您无论如何都得吃过饭再走！”
眼看出现这种尴尬的局面，对方还有恩于自家，我娘连忙打起圆场。
可尽管她再三挽留，涤尘还是告辞离开了。
“人家道长是客人，你怎么能这样说话？”
送走涤尘，我娘一回来就对我爹一通埋怨。
“这老道啰里吧嗦，尽说粪勺的不是，我还不能顶他几句？他咋说我都行，可是这样诅咒我儿子，却是大大的不行！”
我爹仍然怒气未消。
我娘说道：“即便是人家说话不好听，想来也是为了咱粪勺好，更何况人家还救过。你我看这涤尘道长像是个有本事的，你真该多听听人家话里的意思才对！”
我爹闻言点点头，道：“现在想想，我的确是性急了些。他刚才不是说一直住在真武观吗，过几天咱们多准备些礼物，专程去观里当面向人家致谢也就是了！”
“你呀......”
我娘无奈地摇摇头，转身走向厨房。
只是，涤尘出门后并未走远，而是围着我家不停走动。他念动咒语，手中不断有黄符抛出。
伴随着咒语之声，一张张黄符准确的落入不同的方位，就这样漂浮在半空一动不动。
幸亏这个时间巷子里没人经过，否则还不把人吓死？
“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现！”
最后一张黄符从涤尘手中飞出后，他低声闷喝，一面淡黄色的光网以那些黄符为基点，隐然出现在上空。
黄符同时开始燃烧，转瞬即化作飞灰，连同光网一起消失不见。
涤尘长出一口气，这才快步离开。
他做的这些，我爹娘自是毫不知情。
经过一个下午的休息，我爹的状态明显好上不少。吃晚饭时，他除了脸色还有些苍白，已经可以自行下床活动。
吃过晚饭，我爹早早的就上床睡下。而我也在娘的不断催促声中，极不情愿的钻进被窝。
躺在被窝里，我没有丝毫睡意。脑子里乱糟糟的，一会儿想起小雨点；一会儿又想到后背的纹身；不知怎得，涤尘道长的形象出现在脑海里，始终挥之不去。
“快来人呀，杀人了！”
“快跑呀......”
我正胡思乱想间，也不知过了有多久，猛地听到外面传来乱糟糟的叫喊声。
大概是白天太操劳的缘故，即便是外面一副要闹翻天的节奏，我爹娘还在沉沉的睡着。
“外面咋回事儿？”
我好奇心大起，没敢开灯，悄悄地穿上衣服，走到院中。
外面的叫喊声伴随着杂乱的奔跑声，更为清晰的传入耳中。
我蹑手蹑脚的走到门边，将门栓拉开，探头向外望去。
借助着小巷中昏暗的街灯，一个瘦瘦小小的身影正站在我家门外不远处。那身影背对着我，穿着一身花里胡哨的衣服，头上挽着发髻，看样子好像是个女人。
还有一群人，手里拿着木棍、铁锨、衣架、渔网等各式各样的“武器”，正远远的和那道身影对峙着。
“快抓住她，别让她跑了......”
“妖怪，妖怪，这是个妖怪......”
他们只是在远处不停呵斥，却没有一人敢真的走到近前。
“嘻嘻嘻嘻，我找到你了......”
也许是我开门的声音惊动了那身影，她回过头向我看来，发出一阵夜枭似的笑声。
在她转过脸的一刻，我清楚看到那身影果然是一个白发老太。
那老太的脸色苍白，上面布满了皱纹，给我的感觉就好像一颗巨大的白色核桃。
她不但声音如同夜枭，就连样子也仿佛猫头鹰一般。
老太两只深陷的眼睛，发出绿油油的光芒，正死死地盯着我。
“啊，我的妈呀！”
映入眼帘的一幕，吓得我一屁股坐到地上。裤裆部传来一阵热乎乎的感觉，直接尿了一裤子。
那老太不等我起身，竟然腿不打弯，直挺挺的从原地一跃而起，快速向我的方向扑来。
我手扒院门，吓得全身没有半点力气，眼睁睁的看着那老太的身影越来越大。
“轰！”
“啊......”
就在那老太离院门不足半米时，一片网状金光凭空出现。她直接撞在光网上，伴随着一声惨叫被弹飞出去。
“嘻嘻嘻嘻......”
老太被弹飞后，身体并未落地，而是紧紧地贴在了对面房屋的墙壁上。她那双发着绿光的怪眼，此刻更是充满了怨毒之色。
又是一阵如同奸笑的叫声响起，老太的身体离开墙壁，好似一颗出膛的炮弹，再次向我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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