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毁容的脸
林家的那位公子苏荷表示她也有听说，家里唯一的金疙瘩，从小锦衣玉食，性格狂妄矜骄，不过她对于对方的印象，最深刻的还是与晚娘有关。
能看得出，晚娘与这位林公子关系颇深，可是她未吐露过自己的想法，苏荷也没去问。
这么看来，姜大人想要调查的事情，那位林公子也掺杂其中？
苏荷心底正思索着，回去之后，要不要去晚娘那边试探一二，若是有什么有用的信息，那便再好不过了。
嗯，很好，这个问题也记在小本本上。
姜郦姝心中暗暗记了一笔，这些问题都是日后需要解决的问题，豪强压迫太厉害，也是一个不小的问题。
不过历史上前人已做了这种事情，有经验可以参考。
姜郦姝心中瞬间就冒出了好几个想法，不过眼下这个事情得先往后放放，到时候她递个折子给陛下，合适的自然会采纳。
她虽然之前听说过这位陛下之前那些窝囊事，但是那是之前，现在的陛下很不错啊，之前肯定是扮弱，这是在扮猪吃老虎呢。
“民女的目的，就是希望大人能救下城东那块地，别无所求。”苏荷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民女不知晓大人还查到了什么，可是这些话，都是真心的。”
真的只是为了城东那块地方？
“我自然是信姑娘的，只是姑娘身上也有很多谜团，这些谜团搅和在一起，那么可不是城东一个简单的问题了。”姜郦姝沉吟片刻，说道。
“大人还想知道什么？民女知无不言。”苏荷见识过姜郦姝二愣子一般的做法，猜不出来对方接下去的做法。
且从进城到现在，她对于对方的举动一点都没有收到，要么是真的没什么举动，要么就是自己没查到。
无论是哪一种，都说明这位姜姑娘的手段不一般。
姜郦姝：“你就没有为自己考虑过？”
苏荷一怔，没有料到对方说了这句话。
她低头沉默一瞬，随后缓缓伸手，解下带子，将帷帽拿了下来，露出了自己的脸，眼神坚定：“大人，这便是民女的决心。”
那是怎样的一张脸啊，上面疤痕交错，很多都已结了痂，青青紫紫的，看上去异常恐怖。
若是晚上出门，碰到了鬼，谁害怕谁还不一定呢。
看到这一张脸的姜郦姝彻底呆愣住，她没有想到帷帽下面是这样的一张脸，而且这帷帽的帘子虽然很长，可是却并不厚实。
若是忽然来了风，吹起来，在一些特定的角度，还是能看到真的面容。
而苏荷，就是顶着这张毁了容的脸，戴着帷帽，陪着姜郦姝进进出出，走了好多地方。
“好了，我明白了。”
姜郦姝长呼一口气，面色凝重：“除了这些，你还有想与我说的吗？”
“有。”
“大人，渔哥哥他只是想为我讨个公道，他还是个读书人，他手上未沾一滴鲜血，他还要考取功名呢。”
姜郦姝没有想到，她问出那句话，苏荷想要的，是希望李璋渔能平安无事，希望对方能清清白白的。
“民女因幼年偶然结识了嫣嫣，嫣嫣是个很好的姑娘，她善良，丝毫不嫌弃民女的低贱出生，还会主动邀请民女去她家玩。”
“在黄河水患之前，民女在嫣嫣家，偶然听到了陆郡守他们的打算，可是仓皇想要逃脱的时候被识破，好在嫣嫣过来解了围。”
“再后面，我知道他们想杀人灭口，可是我自小就是在城东那块地方长大，纵然那边被众人所厌弃，看不起，可是依旧承载了我们许多人，我怎么能视若无睹？”
“最后的结果也失败了，这张脸被刮花，因为上了刺了字，他们本想给民女安了罪名，然后灭口，可是民女逃了出来，却依旧没有被放过。”
“幸而但是落水了之后，遭太子殿下之手得了救，这才得以保存性命。”她说到这里，眼眶湿润了起来。
“大人，民女不知晓你还在查着什么，但是救救我们吧，我们也想活下去的。”
即便是生在泥泞之中，却依旧没有放弃生的希望，我们是想要活下去的。
苏荷说完了这件事情，等待着对面人的回答。
姜郦姝一直沉默着，她见过城东，可以说便是经历过战争之后的断壁残垣有的一拼，充满了麻木、压抑，那是在里面活着都会觉得是痛苦的事情。
一墙之隔，两个世界。
“除了你，你们城东那块地儿，大家都知道这件事情吗？”
苏荷点点头：“没听到过消息，可是大家已做好了准备。”
会死的准备。
因为，他们这些人，除了那块地方，已经没有地方可以收留他们了。
“可是大人，民女保证，但凡有一丝生的希望，他们都会毫不犹豫的往上爬，人不会随随便便放弃自己的生命的。”
姜郦姝点点头：“我明白这一点的。”
她沉默了一会儿，再次开口：“那位一直昏睡不醒的张姑娘也参与你们的事情吗？”
苏荷张了张嘴，在姜郦姝平静的视线中，微微摇摇头：“嫣嫣只是答应让我替换她的身份而已，其余的，她什么也没有做。”
从律法之上严格来讲，其实这也算是共犯。
但是法无情，人却焉能无情耶？
姜郦姝点点头：“好，那她什么时候能醒来？”
苏荷咬住下嘴唇：“大约就在后日。”
“她醒来了，你若是无地去，那便来找我。”姜郦姝说：“若遇危险，也可来找我。”
这多少也算是个人证，只是在古代，民告官，很难，救下城东与要让陆郡守伏法相比，没什么可比性。
只是苏荷得活着，她必须得活着。
她说了这么多，她知道的这么多，死了，去哪再找一个这个的人证？
这次谈话结束之后，姜郦姝顿时开始充实起了自己的关系图，这一次可清晰很多了。
只不过遗憾的是，苏荷不清楚避难所的事情，甚至说，当时避难所要在全国建造的时候，她还处于得救不久。
这样的事情，便是张莳也无法知道。
看来，得另想办法。
想到这里，姜郦姝走到了窗外，看向了京都那个方向，也不知道京都派来的人何时到。
她不知道京都这一次会派谁过来，但是知道，肯定会派人过来。
希望派来的人，是自己认识的，不会拖后腿吧。
姜郦姝看了一会儿，便关上了窗户。
与此同时，另外一边，苏荷从姜郦姝这边离开之后，回府之中被人拦了下来，她看过去：“表哥？”
正是张旗。
张旗本想问问姜郦姝的情况，但是看到苏荷这模样，又有些别扭，奇怪的问道：“嫣嫣，你脸上的痘痘还没好吗？”
“在家里也要戴着帷帽？”
就算再怎么怕在外人眼中丢脸，也不用在家中也如此吧，实在不行，带个面纱不也可以？
之前被压下的那些怀疑，此刻顿时一股脑的全涌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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