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下雨了
夏季的雨总是捉摸不透,昨夜才下过,现在又下了起来。
透过缝隙,砸落在石桌上。
小沈顾看了好久的书,一点雨丝对他来说不是什么大事。
倒是黎清将他抱上了楼:“生病就不好了”
楼道比第一次来的时候要好上一些,扶手的铁锈味很淡,蜘蛛网却有点多。
眼前的铁门很干净,只是有些破损陈旧,打开时的嘎吱声像是乌鸦的嘶哑。
客厅仍旧安静,没有人影,靠近沙发的地上却残留一些带着火星的烟头。
那个男人出来过,又进去了。
空荡的酒瓶子倒在明暗交界处,对准他们的瓶口有些黑,枪口好像就是这样的。
“你坐着,我来收拾”
强硬的把小沈顾塞进房间,黎清背靠着门,良久,才开始收拾。
只是一点烟灰,三两下就清理好了。
她握着门把手,静静听着里面的动静,随手向下按压门把。
房间里空无一人,男人不在,不知道去了哪里。
看了眼另一扇关着的门,她悄悄合上门,在房间里搜索。
房间比小沈顾的房间大一些,很简单,东西并不复杂。
桌子倒扣着一个相框,翻了个面,玻璃的裂缝四分五裂,将三人的合照割裂。
抽屉里的东西也很少,烟倒是挺多,还有一份血缘鉴定报告。
拿在手中扫视了眼后,她又原封不动的放回去,打开另一个抽屉。
结婚证、黄皮本、还有一张女人的照片,有些破损,像那种经常摩挲才会有的痕迹。
黄皮本很厚,拿在手中沉甸甸的,像是一块砖。
解开缠绕的黑线,纸上的字体有些丑陋,错别字也很多,夹杂着拼音。
这是男人的日记。
从初中辍学一直到现在,几乎每天都会记录,少则一两句,多则一两页。
内容很多、很杂,在看到其中一行字的时候她顿住了。
手指有些颤抖,好一会才将剩余的内容看完。
男人名叫沈笑,父亲在工地死了,得到的补偿全用来给母亲治病。
病没治成,只是残喘了几年。
才刚上初中没多久的他谁都不要这个拖油瓶,几经周折,最后连福利院也不要他。
孤身一人的他卖了家里的房子,带着存款一个人在这陌生的城市。
很累、无依无靠。
黄皮本里的情绪很压抑,短暂的快乐是在和小沈顾的母亲相遇之后,直到得知小沈顾不是他的孩子。
矛盾、痛苦,又纠结……负面情绪压的黎清有些喘不过气。
客厅里传来开门声,很大,脚步声也是,却在向她靠近。
手中的黄皮本有些烫手,黎清稳住心神,将黄皮本放了回去。
刚好关上抽屉的刹那,门打开了,男人站在门口打量房间,双眸是不沾酒气的清醒。
其实男人年纪不大,只是常年疲劳,以及纵酒、抽烟过度,光看面相,谁知道他才二十出头。
可这不是他虐待小沈顾的理由。
窗边的雨打了一些进来,有些湿,沈笑走过去将窗户关上,折断伸进来的树枝。
双眸含着倦态,躺在床上捂着额头,须臾,起身朝黎清的方向走去。
她侧过身,碰到柜子弄出声响。
沈笑看了眼衣柜,打开一看,只有一些衣服。
随后拉开抽屉,手指头摩挲那张破损的照片,将它放在胸口,躺在床上沉沉睡去。
黎清沉默的站在衣柜前,看着自己有些虚晃的身体。
男人碰不到她,却可以破坏她。
房间的门悄悄打开,小沈顾走了进来,将她拉了出去。
男人睡得很熟,没有一点察觉。
“你怎么了?”小沈顾问,握着的手很凉,没有温度,比那窗外的雨还要凉上不少。
黎清不知道该怎么说,索性不说了。
怀里的小奶包貌似生气了,一个人跑到床的角落坐着,不知道在干些什么。
许久,他跑了回来,手上拿着一张纸,画上的人很拙劣。
“我们来画画”小沈顾的眼睛很大,也很黑,几乎没有什么亮光,有点像瞎子。
“这是谁?”黎清接过铅笔,将他抱在怀里。
心知肚明,明知故问。
小沈顾低着头,闷不吭声,耳朵有点红红的,可爱的像小粉包。
“这是你的大女朋友”黎清拨弄他柔软的发丝:“黎清”
她在纸上写了两个字,正是她的名字。
小沈顾在纸上写了很多遍,一直写到熟练于心,甚至字迹也大差不差。
抱着他的人忽然亲了他一口:“小男朋友,刮风了”
窗边的树枝乱晃,伸了一点进来,拍打玻璃窗,有些嘈杂、渗人。
桌面摊开的书页乱翻,小沈顾听出她的困倦,走到桌边关上窗户。
雨下的有些大了,刮着的风吹落很多小红果,树枝不停击打玻璃窗,在阴霾沉沉的天气里像是鬼手,索要他的性命。
多雨的天变得很快,太阳才这么一会就消失了。
小沈顾转过身,床上的人不打一声招呼就走了,比来的时候还不礼貌。
突如其然的来,又匆匆离去。
就像这个季节,变得很快,雨说来就来,不给人一点反应,措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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