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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幼稚


深邃的黑,没有一丝杂质,年郁南摸着黑漫无目的,茫然四顾。

  一只鸟闯进他的世界,浑身透着金色光,他跟着它往前走。

  走得久了,也便见到了门。

  那是一扇白色的大门,鸟在他推开门的瞬间化作一道金色流光飞了出去。

  他眼睛一晃,一只鸟正站在窗台,身后是无云的天。

  他坐起身,身上有轻微的疼痛感。

  看着自己身上的病服,昨晚发生的事情突然涌现。

  立刻翻身下床,一个踉跄直接跪在地上。

  咔嚓一声,有人进来了。

  他还没来得及站起,来人已经站在他的面前。

  “轻轻你怎么不走了?”

  门口传来宁随意的声音,上前扶着年郁南躺回床上。

  “别乱动”

  面前的他看起来很脆弱,易碎。

  虽然她也只是看起来比他好一些,只是头上和身体少了几层纱布。

  “轻轻说的对”

  头上围着几层纱布的宁随意搬着椅子放到床边,顺手泡了壶水。

  “我和老师请假了”

  宁随意站在宋轻身后,好像没察觉到气氛的诡异,把玩着手里的破手机。

  “还有那些人我报警处理了”

  说到这里,他将手机揣进兜里。

  “抱歉,是我带来的麻烦”

  年郁南声音好多了,只是还有些沙哑,薄唇干裂。

  “嗯?”

  宁随意有些诧异的看着年郁南。

  “你也惹上他们了?”

  昨晚看到绿毛的时候,他知道是之前惹得麻烦再次找上门来了,没想到年郁南也是。

  年郁南反应很快,瞬间明白宁随意的意思。

  “嗯,之前坏了他们的事,被记恨上了”

  宋轻看着宁随意的目光瞬间投向年郁南,他本不欲多说,却不自觉多说了两句。

  “什么事啊小舅子”

  宁随意一脸坏笑,看热闹不嫌事大。

  “你做了什么事”

  他嘴角瞬间一僵,正想跳过话题,低头就是宋轻软软的面容。

  “我也坏了他们的事,被记恨上了”

  宁随意收起笑脸,捏了宋轻的脸蛋,一脸认真的回答。

  宋轻撇开脸,肚子发出声音。

  “我去买些粥”

  两个人都愣了,只有宋轻一脸平静,好像不是从她肚子里发出的。

  宁随意乐呵着脸离开,只剩两个人的空间格外安静。

  “我想洗漱”

  宋轻点头,扶着年郁南走进卫生间。

  “我可以”

  狭小的空间总是容易生出奇怪的想法,何况是在卫生间这样隐私的地方。

  “你不行”

  年郁南扶着洗手台,宋轻将牙膏抹在牙刷递给他。

  末了,递上牙杯,拧好毛巾帮他擦拭脸面。

  年郁南闭着眼睛,滚烫的毛巾有些粗糙,她的动作却很小心。

  做完一系列事情,宋轻视线瞥向马桶。

  “咳,不用了”

  扶着台面的手指瞬间收紧,他扭过头,声音仍是沙哑。

  宋轻收回视线,将他扶回病床上。

  “疼吗”

  她注意到刚才他皱起的眉头,一瞬间又想起昨晚的事。

  她躲在角落,静静听着外面的动静。

  声音很杂,唯独他的声音很清楚,闷哼声一听便是他。

  等到尘埃落定,外无声响,她出来看到就是那个混子手拿棍子跌跌撞撞走向年郁南的一幕。

  她没有武器,手上只有人偶。

  她将它当做武器,将他砸晕在地,而它的头部又破了一道口子,和年郁南额头的伤口倒也相映衬。

  只是一个有血有肉,破了会疼。

  一个由金属堆砌而成,没有痛觉。

  “不疼”

  年郁南接过水杯吹了吹,没想到还是被烫着了。

  “咳咳”

  他仓皇的拍着胸口咳嗽,水撒了些,纯白的被子湿了一块。

  宋轻拿过水杯,拍他的后背,两人的姿势很亲密。

  过了会,年郁南好了不少,偏头所见,便是心里所想之人。

  “我好多了”

  面容因为咳嗽红润不止,耳朵也宛如熟透的红桃,眼尾似乎染上艳色。

  宋轻拿起水杯吹了吹,摸着不烫手了,递给年郁南。

  “谢谢”

  沙哑的声音有些撩人,他将一杯水灌到底,薄唇水润光泽。

  “我的包可以帮我拿上来吗”

  宋轻起身去楼下拿包,一个两个暂时都走了,他坐在床上发呆。

  “给你”

  房门没关,宋轻将书包放在床边,手上抱着熟悉的人偶。

  头上贴着两个创口贴,一左一右,倒也对称。

  年郁南拿出手机打了电话,瞬间还未接通。

  宋轻走到桌子旁自己倒了点水喝,没有打扰。

  她小心啜了几口水,很烫,吹不凉似的。

  “姐,我没事”

  “好,我知道了”

  电话很快就被挂断了,年郁南拿着手机抬头,恰好对上宋轻回头的视线。

  “抱歉,说好今天中午带你出院的”

  年郁南将手机放进包里,嘴角露出一丝无奈。

  “没事”

  宋轻因为昨晚身体又差了些,也不急着出院了。

  何况,这回医院里还多了年郁南和宁随意,出院好像也不是多重要的事情了。

  两人捧着水杯,走廊传来脚步声。

  不出意外,是宁随意回来了。

  “等久了不,热腾的,快些吃”

  粥香弥漫,室内一片飘香,窗台早已飞走的鸟也经不住诱惑,飞了回来。

  滚烫的粥在勺中流动,一口,便是人间享受。

  又一口,人间极致也不为过。

  宋轻的肚子享受的呼气,一点一点鼓了出来。

  她放下空碗,有些不舒服的摸着肚子。

  宁随意放下粥,轻揉她的肚子。

  这回他成了旁观者,置身在冰冷的病床上,看着别人对她做出亲密的举动。

  他以碗掩面,眼神却落向他们的方向。

  “轻轻好些了吗”

  宁随意嘿嘿直笑,像个二楞子。

  “谢谢”

  宋轻声音有些哑,清冷散了不少,在宁随意听来却是娇软可爱。

  年郁南将碗放下,清脆的碰撞声仿佛自带冷静buff。

  宁随意荡漾的心瞬间收回,在那一刻,无欲无情,清心寡欲。

  手上的动作收敛不少,表情严肃得像是上了战场。

  “困,下去了”

  宋轻半阖着双眼,十分无情地拿开宁随意的手,往门外走去。

  走到一半,退了回来,在口袋里摸了下,将糖果塞到年郁南的手上。

  “糖,不疼”

  她掀起眼皮,困倦的说完,迷迷糊糊的走了。

  “小舅子你好好休息哈”

  宁随意将东西收拾好,打了个招呼,追了出去。

  “不疼”

  年郁南将糖含进嘴里,熟悉的草莓味,轻声的呢喃。

  “可是这里为什么会疼呢”

  手掌按压下的胸口传来刺痛,里面藏着一颗炽热滚烫的心脏。

  窗台那只鸟久久未离去,探着小脑袋,飞到了他面前。

  年郁南伸手探向它,指尖轻抚它纯白的羽翼。

  当手掌包裹住它的脑袋时,它乖巧的蹭了蹭,有些发痒。

  窗外传来鸣叫声,它扑腾着翅膀,猝不及防得从他手中飞走。

  他望了过去,两只白鸟钻进满绿树梢,穿过棕色枝丫,扑哧扑哧不见踪影。

  这一刻,他好像变成了曾经的她。

  一个人躺在病床上,孤单的望着窗外,周围满目苍白。

  天上云卷云舒时有,偶尔不见踪影,有点闲情时,拖家带口的在他眼前晃悠。

  车轮撵着马路而过,不耐烦时传来一两声鸣笛,伴随着叫骂。

  这个世界的确有些聒噪,只是他从未在意。

  他看了很久,也坐了很久,喉咙有些干燥,水杯正好出现在余光里。

  低头一看,两个玻璃杯挨得有些近,一杯几乎见底,一杯装了一半。

  似乎不需要犹豫就可以轻易做出抉择。

  可他手指抖了一下,才慢慢将它握在手中,冰冰凉凉的,早已没了热度。

  他仰起头一饮而尽,将两个空杯子靠在一起。

  很幼稚,很有病。

  “小南”

  房门猝不及防的被打开,年郁南抬头一看,梅芳拎着东西进来了。

  梅芳的头发半白了,皱纹也多了不少。

  毕竟已经过了半百,再美的容颜也经不起岁月的雕刻。

  “妈,您怎么来了”

  年郁南有些愣神,没想到年美玉打电话和梅芳说了这事。

  “这不是担心你吗,你也真是的,都不告诉妈”

  梅芳嘴里唠叨着打开保温盒,鲜香的鸡汤扑鼻而来。

  她打了碗鸡汤舀了舀往年郁南嘴边送。

  “妈我自己来就行”

  梅芳也没执着,将碗直接递给年郁南,坐在椅子上,双眸尽是心疼。

  “多喝点汤补补身子,自家养的,可好了”

  梅芳笑呵呵的开口,心疼和慈爱尽在那双饱经沧桑的双眼里。

  “轻轻喝了吗”

  年郁南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哪间病房,更何况年美玉。

  但他很聪明,明白了怎么回事。

  年郁南吹了吹,喝了一口,确实不错。

  “轻轻我看着挺好的,不需要”

  梅芳愣了一下,理所当然的回答。

  “轻轻身体不好”

  年郁南放下勺子,低眉看着苍老的梅芳,心里有些闷。

  “妈知道了,你好好休息,老头子还等着我回去做饭呢”

  梅芳起身又看了年郁南几眼,手机响了,匆匆忙忙的走了。

  年郁南一个人将它们吃完,看着手里的油渍皱起了眉头。

  用纸巾擦了擦,黏腻的感觉还在。

  突然门把发出按动时才会有的声音,他张嘴正想问梅芳怎么又回来了,看到来人收住了声。

  “怎么了”

  他没想到宋轻会在这时候上来。

  “外祖母让我上来照顾你”

  宋轻去卫生间接了盆水,拧干热毛巾将他的油渍擦拭干净。

  “谢谢,麻烦你了”

  年郁南不着痕迹的看了自己的腿,没有逞强。

  “不麻烦”

  宋轻将水倒了,收拾鸡的残骸,将它们全都扫进垃圾桶里。

  鼻子不经意间耸动了下,身侧传来轻吟浅笑。

  “回去我做给你吃”

  他的厨艺说不上好,但也大差不差,毕竟之前待在乡下,没少帮忙做饭。

  只是和年美玉他们住在一起后几乎没在下厨过了,也不知道厨艺有没有衰退。

  “好”

  窗外绿梢挡不住热烈的春阳,丝丝缕缕缠绵的和风钻进窗子,带走耳畔的嘈杂。

  轰鸣声小了,渐渐掩藏在带着困倦的时光里。

  宁随意拎着从自家带来的饭菜,一脸乐呵的打开年郁南的房门。

  “吃饭咯”

  年郁南受伤了,带饭的大任自主落到了宁随意的头上。

  只是他没想到年郁南已经吃饱了,有些可惜的看了他一眼。

  “轻轻太瘦了,要多吃点”

  宁随意往她饭盒里夹了好多肉,自己捧着个碗一口未动。

  “你也吃”

  米饭上多了几块肉和一些青菜,宁随意泪眼汪汪的扒着饭。

  恨不得抱着宋轻的脑袋狠狠亲几口。

  年郁南坐在床上翻着书页,正是之前夹着画纸的那本。

  零碎的阳光透过枝叶缝隙洒进窗户里,落在指尖翻过的纸页上。

  泛黄纸上画着的人似乎在发着光,眼角的痣熠熠生辉。

  他轻微转头,床边低着头的两人身披春天的光辉。

  “你想吃吗”

  在一刹那间,宋轻抬头看向他。

  视线相触那一瞬,他仿佛被烫着了似的,低头将肉含进嘴里。

  “我也要轻轻喂我”

  看到这一幕的宁随意不干了,张嘴凑到宋轻面前。

  宋轻没多大所谓,顺手夹了一块送到宁随意嘴边。

  看着那块肉进到宁随意嘴里,年郁南撇开眼,手指握紧。

  “不对啊”

  宁随意嚼着肉觉得有些不对劲,这筷子虽说是宋轻的,但刚才年郁南用过。

  而现在宋轻用这双筷子喂他,那不就等于他和年郁南间接接吻了吗。

  咀嚼的嘴瞬间停止,一时之间,宁随意不知道该咽还是不咽。

  低头注视正在吃饭的宋轻,突然嘿嘿一笑,没有再纠结。

  三个人的时光一晃又一晃,度过撩人的午后,聆听夜的声音。

  宁随意已经回去了,宋轻还待在这里,晚上和年郁南同床共眠。

  毕竟比较方便。

  比如现在,年郁南有了上厕所的冲动,宋轻扶着他到卫生间。

  年郁南一手扶着墙,一手脱裤子。

  病裤很宽松,扯一扯也就掉了,只是裤衩子比较贴身,一只手不好脱。

  “咳,那个”

  年郁南不知道怎么开口,抓着裤衩子的手收紧,视线落在身旁人的黑发上。

  面前的瓷砖有些反光,隐隐约约可以窥见身后的景象。

  宋轻转身迅雷不及掩耳的脱了年郁南的裤衩子,侧过的耳垂泛着羞赧。

  面上仍是清冷镇静,看不出一丝表情起伏,只是嘴唇有些微抿。

  “好了”

  她很快就转过身,倒是年郁南的手悬在半空,愣了一会才回神,明白发生了什么。

  他红着耳朵解决人生小事,滋滋的水声让他心有些浮躁。

  “好了”

  年郁南抖了抖自家兄弟,声音有些暗哑,喉咙干涩的滚了滚。

  宋轻挪动脚步,避开视线给他穿上裤衩子。

  穿不比脱容易,他的兄弟被裤头勒的有些酸爽。

  而它的主人正在体验冰火双重奏。

  冰冷的手指在他滚烫的皮肤上摩擦,自家兄弟的感受反应到他身上,顿时热血上涌。

  掩藏在病服下的青筋暴起,按压墙壁的指腹泛着绯红。

  年郁南闷哼一声,身侧的手握紧成拳。

  嘁皱的浓眉落入宋轻眼中,她手指缩了下,视线下移对准裤衩子。

  手指快速扩张裤腰带,往上一提一松,发出啪的清脆响声。

  她看不见病服下的腰部泛了一圈的红印,但是听声音也知道好不到哪里去。

  解决完上厕所的事,两个人洗漱一番,躺在床上。

  宋轻累了,抱着人偶一秒入睡,年郁南还有些不能回神。

  直到胳膊传来冰凉的触感,他一低头,宋轻缩成一团窝在他旁边。

  原来是窗户没关,风卷起窗帘飘啊飘,外面的冷气涌了进来。

  年郁南将被子往上拉了拉,侧身将宋轻揽进怀里。

  她一骨碌缩了起来,小脸紧紧贴在他的胸膛上,灼热的体温将她温暖。

  皱起的秀眉在这时得以舒缓,嘴角不经易勾起。

  悠长的呼吸声宛若催眠曲引诱年郁南入眠。

  他压制着双眸里的欲色,心里默背古诗词,一遍复一遍,也算有些效果。

  可怀里香香软软的小人有些不老实,不时蹭一下他的胸膛,手碰一下他的胳膊。

  原本降下的火气再次升腾,愈演愈烈。

  他无奈的抱紧宋轻,继续默背。

  好在这回总算老实了,他手指往额头一触,果不其然,额头冒了一层薄汗。

  今夜月光很亮,那些隐蔽阴暗的心思似乎无所遁形,在这夜放肆而出。

  年郁南鬼使神差的亲了怀里人的发丝,若不是她的脸埋在他的胸膛里,估计亲的就不只是发丝了。

  “晚安”

  安静时分,瞌睡虫苏醒,催促年郁南入眠。

  他挣扎了一下,只为多看她几眼。

  他不再挣扎,只为与她梦里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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