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贾府的寒冬腊月过得怎么样？有何启示？

冬至过后，便是小寒大寒，进入了一年四季之末，也就是俗话说的"年尾"，乃最冷的寒冬腊月时节。

  作为百科全书式的名着《红楼梦》，创作内容尤为丰富。节气时令、风土人情、饮食服饰等等元素无所不包。自然，以小寒大寒为特色的寒冬腊月在书中更是大书特书，无处不在。

  不过，《红楼梦》中的寒冬腊月，既林林总总散落于书中的不同角落，完美融入贾府的日常生活中；又在四十九、五十回里集中呈现，以隆重出场的仪式感展示了鼎盛时期的贾府别有的一番冬日情趣，装点了一个白雪红梅交相辉映的"琉璃世界"。可以说，一部红楼梦，满是冬天味，虽透着浓浓的寒意，却又是那样的美仑美奂，映照出贾府高光时刻的繁华。

  我们不妨就在这飘着雪花的"三九"时刻，一道看看《红楼梦》中的贾府是怎样过寒冬腊月的？

  一、物什取暖

  寒冬腊月，最明显的特征便是天寒地冻，冷风冷雨，不时还迎来飘逸的雪花，使大地白雪皑皑、银装素裹。不过，古时虽没有空调、地暖、热水袋之类的取暖之物，也自有相适应的物什取暖之法。

  《红楼梦》中的贾府乃百年望族，当然更会妥妥的添置好过冬一应物什的。

  如用手炉暖手暖兜。林黛玉的丫环雪雁就曾给她送小手炉儿暖手，贾母时常带有灰鼠暖兜、探春也有观音兜暖身等等。

  红楼儿女的冬季穿着与搭配，亦是一道抢眼的风景：

  怡红公子贾宝玉或穿荔支色哆罗呢箭袖，或茄色狐狸皮袄，外罩排穗褂，或鹰膀褂子，束了腰，脚穿厚底大红鞋，或沙棠屐；黛玉穿着羊皮小靴，罩大红羽纱面鹤氅，束如意绦，头顶雪帽；湘云、宝钗、李纨等众姊妹都是一色着貂鼠大褂亦或鹤氅等厚衣厚裳，尤显富贵气……

  唯有不受邢夫人呵护的邢岫烟，仍是家常旧衣，没有避雨大衣，让人我见犹怜。

  此外，穿猩毡斗笠，戴蓑笠防风雪，更是《红楼梦》中贾府出行时一抹冬日里的亮色。最隆重的场景便是贾母出行的气派：

  围了大斗篷，坐着小竹轿，打着青绸油伞，由身边打着伞的丫环鸳鸯、琥珀等陪同着，拥轿而来……

  书中还特写了寒冬腊月里，林黛玉亲自给贾宝玉戴斗篷的场景：

  "黛玉用手轻轻笼住束发冠儿，将笠沿掖在抹额之上，把那一颗核桃大的绛绒簪缨扶起，颤巍巍露于笠外。整理已毕，端详了一会，说道：`好了，披上斗篷罢。`宝玉听了，方接了斗篷披上。

  字里行间，自然流露出黛玉对宝玉的关心。可见，宝黛二人生活中的甜蜜就在寒冬腊月时节不期而至，成为二人相爱的美好见证。

  还有，寒冬腊月时的贾府室内铺毡，门上安装猩红毡帘，购置熏笼、大铜脚炉、大火盆等必备之物亦是标配，且高档。

  如：宁府尤氏用的就是象鼻三足泥鳅鎏金珐琅大火盆，荣府李纨照顾贾母时，在炕上铺好新猩红毡子，用大狼皮褥子里好坐椅后，才小心翼翼请贾母入坐……

  二、饮食御寒

  注重选用冬季的饮食，是贾府御寒的又一特色。

  书中看似不经意、即在不同的章回里提及贾府在寒冬腊月饮用的佳肴，如牛乳蒸羊羔、野鸡、建莲红枣汤、法制紫姜、酸笋鸡皮汤、糟鹌鹑等，这些食材，都是不错的御寒之物。

  另外在饮酒、品茶方面，更道出贾府冬日里的细心与考究。

  酒，要喝烫酒。

  如贾宝玉去看宝钗时，薛姨妈准备好饭菜热情地招待他，要求宝玉不喝冷酒，说："酒性最热，要热吃下去，发散的就快；要冷吃下去，便凝结在内。拿五脏去暖他，岂不受害。"

  宝玉便不再喝冷酒，要烫来酒方饮。

  茶，也要温茶方好。

  51回便很用心地描写了一个冬夜饮茶的片段。因夜间宝玉要喝茶，丫环麝月即给了一碗温茶伺候宝玉：

  "（麝月）向茶桶上取了茶碗，先用温水过了，向暖壶中倒了半碗茶，递给宝玉吃了，自己也漱了一漱，吃了半碗。"

  麝月温茶的讲究，惹得晴雯取笑，也嚷着要喝茶。麝月便又取了半碗温茶给晴雯。

  可见，寒冬腊月里不宜喝冷酒冷茶。当然，古时因酒度数偏低，没有今天有窖酒这样的陈酿珍藏，须得烫酒喝。

  今天喝冷酒只要适量，倒无伤大碍。不过，茶还是热茶为佳，冷茶少喝为好。

  三、"冬闺集艳"：听诗、编谜语、看雪赏月

  寒冬腊月的贾府，室内活动也很有特色，书中写得是"活色生香"，充满了诗情画意。

  如薛宝钗、薛宝琴、邢岫烟三人去看望身体一身未调理好的林黛玉，四人围坐在熏笼上叙家常。宝玉听说后赶来凑热闹，打趣道："好一幅`冬闺集艳图`，可惜我迟来了一步。"

  于是，宝钗又叫人喊来香菱和湘云，在宝琴的提议下，大家一同听宝玉背外国美人念的古诗……

  又如一个雪后天晴的冬日午后，众芳去惜春的"暖香坞"看她画画，顺便一起编谜语来猜。

  编谜语自是一绝的湘云在此项活动中最为出彩，所编谜语虽说简单，却又猜不着。将聚在一起欢乐的气氛很快点燃，留下极有趣的美好印象。

  此外，晴雯在冬夜里对麝月弄恶作剧，看雪赏月，更添了不少青春年少的童趣。

  在那年枯燥的下雪天，袭人回家探母去了。伺候宝玉晚间上夜的差事便派给了晴雯和麝月，宝玉要喝水，于是麝月忙起来给宝玉倒水。

  冬夜冷洌，赏月想必是别样的风情。麝月便摆了手，突发奇想顺便开门出去看月亮，就让宝玉、晴雯先别睡，她要出去一下。

  刁钻古怪的晴雯趁机对麝月弄恶作剧，打算悄悄起来跟着吓吓她。麝月开门揭起毡帘一看，只见月光如水，果然好月色。冬夜赏月看来也是其乐无穷，正待出门，晴雯欲唬她，只听宝玉高声道："晴雯出去了。"

  晴雯只好回身进来，笑道："那里就唬死了她，偏你惯会这蝎蝎螯螯老婆汉像的。"宝玉对晴雯的嘲讽，并没生气，还劝她不要出去着了凉。

  可见，宝玉对红楼女儿的喜欢，他与晴雯、麝月三人在冷冷的冬夜里，彼此关心没有芥蒂的打闹，让贾府在寒冬腊月有了别样的一丝温暖。

  四、"琉璃世界"：踏雪寻梅，烤鹿肉，即景联句

  不过，贾府寒冬腊月的雪景，最精彩的场景还在室外活动，那就是第49、50回大书特写的"白雪红梅琉璃世界"。

  这两个章回里，不仅浓墨重彩详写了宝黛二人漫步雪中踏雪而来的亮丽，薛宝琴惊艳着装站立雪中的潇洒；还洋洋洒洒写出宝玉赏雪的雍容而又闲逸：

  "走至山坡之下，顺着山脚刚转过去，已闻得一股寒香拂鼻。回头一看，恰是妙玉门前栊翠庵中有十数株红梅如胭脂一般，映着雪色，分外显得精神，好不有趣。"

  紧接着，宝玉黛玉、宝钗宝琴等十多个青春年少，在白雪茫茫的大观园芦雪广内火烧鹿肉，大朵朵颐地享受烤肉的美味。惹得披了斗篷的凤姐儿也赶来，笑道："吃这样好东西，也不告诉我！

  说着，也凑在一块吃起来。

  在李纨的提议下，凤姐又启句"一夜北风紧"，众芳便即景联句，还争诗抢作起来，玩得不亦乐乎。

  此时，冬雪仍在飞舞，地下积雪已达一尺多厚。在联句中落第的宝玉，又被罚去妙玉处折梅插瓶。由此，宝玉欢快地去栊翠庵求红梅，顿让妙玉心情大好，送了每人一支红梅。

  宝玉兴之所至，当即作《访妙玉乞红梅》：

  酒未开樽句未裁，寻春问腊到蓬莱。

  不求大士瓶中露，为乞孀娥槛外梅。

  入世冷挑红雪去，离尘香割紫云来。

  槎枒谁惜诗肩瘦，衣上犹沾佛院苔。

  此诗由此成为雪中赏梅的佳作，实不亚于邢岫烟、李纹、薛宝琴三人限韵而作的三首才气逼人的"红梅花"诗。

  可见，那年贾府的寒冬腊月，便成了红楼青春年少们最为美好的儿时岁月，最为幸福的高光时刻。

  五、热闹过节：听戏看灯、下棋玩牌

  除夕元宵到来的春节活动，进一步将贾府寒冬腊月之末极至的欢乐引入高潮。

  53回"宁国府除夕祭宗祠，荣国府元宵开夜宴"便极为奢华地详写了贾府过年的热闹。不仅有超级丰厚的年货，还安排了听戏看灯、下棋玩牌等一系列热闹喜庆的过节项目。寒冬腊月最后的寒意，似乎便在贾府最为欢快的愿景中悄然远去。

  于是，灯火辉煌的贾府"两边大梁上挂着联三聚五玻璃彩穗灯，每席前竖着倒垂荷叶一柄，柄上有彩烛插着。这荷叶乃是洋錾珐琅活信，可以扭转向外，将灯影逼住，照着看戏，分外真切。"

  贾府上下在新春佳节听戏看灯的欢乐，已然消减了寒冬腊月的冰冷。

  贾府的花灯便准备得更加奢华：全挂彩穗宫灯，廊檐内外及两边游廊罩棚，将羊角、玻璃、戳纱、料丝，或绣、或画、或绢、或纸诸灯挂满，正门上还挑着角灯，两旁高照，各处皆有路灯……

  由此，寒冬腊月的贾府，花团锦簇，欢声笑语。除夕元宵之夜，更是人声鼎沸，爆竹灯火，络绎不绝，一派祥和。

  以下棋玩牌为主的娱乐，同喝酒行令、猜字谜做诗等活动的叠加，更显出豪门贾府另类的大众化生活。

  于是，便有了宝黛二人与宝钗等赶围棋摸牌的愉悦，王夫人和凤姐天天忙着请人吃年酒的忙碌，贾母召集大家欢聚过节的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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