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就好像再也触及不到的你我的掌心一般
“嗨喽，我来接你们回去啦。”洛山海一副对气氛一无所知的模样，甚至还能笑着和小伙伴们打着招呼，“我怕我自己回去，会挨我亲爱的妹妹嫌弃…真是不好意思，想把你们当挡箭牌来用。”
小伙伴们: …
好吧 ! 想起被赶出房间的唐晓翼，小伙伴们还真觉得唐斌羽对他哥干得出来这事。
虽然洛山海的笑容和此时的气氛有些格格不入，但不得不说，却让眼下剑拔弩张的气氛缓和了不少。而看到靠谱的、能够与对面的成年人抗衡的、也站在自己这一边的人走了过来，多多和虎鲨也松了一口气。
对面青年看着就人高马大的，就连天不怕地不怕的虎鲨想到可能会和他产生冲突，一时间多少也有些犯怵。
青年显然也对洛山海有些许顾忌，也收了些许锐气。他眉头蹙了蹙，没有说些什么，只是往后退了两步，给洛山海足够的位置走到大家面前。
“山海哥，这个海祭根本就不应该发生 ! ”小伙伴们焦急地和洛山海解释道，“小玛诺的腿，还有这次的事件说不定就是因为海巫的诅咒才变成这样的，如果再进行海祭的话——”
青年听着小伙伴们的控诉，也不满起来，忙大声地反驳道: “那你们又有什么好办法 ? 你想让我们离开这片养育我们这么久的土地吗 ? 你们这群小屁孩，什么都不知道就随便乱说，烦不烦 ! ”
“那也比你强 ! ”多多不甘示弱，针锋相对地喊了回去，“你们要是真的这么想，那就找一个自愿的人啊 ! 强迫小孩子来做这些，我要是海巫，都懒得理会你们这自私的愿望 ! ”
青年一时间被多多的咄咄逼人给说到说不出话，只能恼怒地看他一眼。
见气氛如此不妙，洛山海连忙站出来，安抚道: “好啦，这帮小孩说的没错，这件事情，我们还是得看玛诺怎么想的…你想，要是祭品都不情不愿不乐意为这个地方祈愿——海巫能聆听到的愿望，说不定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对吧 ? ”
听到洛山海的话，青年也只能不情不愿地接受了这一说法，但显然还是对于小伙伴们的突然插入，对于玛诺的不配合有些许不满。
“再者，他们姐弟两能够长到这么大，仅靠小吉一个人肯定是不够的，就像他所说，你们也很照顾这对姐弟两，不是吗 ? ”洛山海继续说道，“玛诺也一定很喜欢这里…她不也总是很积极地帮助你们干活吗 ? 但世界上又怎么有只会有一个顾虑 ? 就像你们拥有的那些、是你们无法坦然面对死亡的顾虑一样，玛诺也一定有她自己的考量。”
“玛诺和你们并不是需要讨价还价的关系。…就算逼迫她成为祭品，你希望这个像你女儿一般的姑娘，在闭上眼睛的时候，想起的却是对你的憎恶吗 ? ”
说完这一大番话，洛山海平静地看着对面的青年，等待着他的反应。
而青年听完洛山海的话，也终于放弃般的叹了口气。他挠了挠头，抱歉地看向了玛诺。这位看着就五大三粗的青年正如他外貌一样并不是很擅长说话，他望着被小伙伴们挡在背后的、那个他眼帘里照不见的女孩，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就连玛诺听了这番话也有些许动容，她看向面前洛山海高大的背影，低声地道了声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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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来，你留这么多剩菜做什么 ? ”唐晓翼疑惑地问。
唐斌羽留的剩菜显然不止一人份。把剩菜放到冰箱里的时候唐晓翼就想问了，但那会儿一直有别的事再聊——直到唐斌羽洗完澡擦着头发出了浴室，唐晓翼才想起来这事。
唐斌羽身上裹着浴巾，手中拿着另一个毛巾拭擦着头发上的水珠。他一边擦着头发，一边往放着吹风机的地方走，回答道: “也不是不行，这样你明天起来就能看到那几个小孩饿的和干尸一样。”
“你裹个那么大个浴巾干什么，和个女孩子一样。”唐晓翼奇怪地看一眼出来的唐斌羽，随口吐槽了一句，吐槽完又接着原本话题往下说道，“你知道他们赶不及吃饭又不留他们先吃完 ? ——噫，你什么时候除了女装癖又多了个虐待人的喜好。”
唐斌羽把裹头发的毛巾放在了腿上，拿起边上的吹风机。对于唐晓翼的说法，他的评价是这只能冷笑一声，实在不好笑: “我有发育的。”
唐晓翼: ………………… ?
唐晓翼: “我们唐大小姐什么时候上泰国玩过了 ? ”
唐斌羽摁住把手中的电吹风往这人脑袋上一砸的冲动，愣是给他挤出点耐心解释道: “你要是打个十年十几年激素，你也照样往那个方向发育。”
“…”唐晓翼愣了愣，半晌才缓缓说道，“…我以为他们那些说法只是替你打掩护。”
“我只是习惯了。…虽然不至于说不这么做就不行的程度。”
唐斌羽打开了电吹风的开关，听着电机带动着风扇轰鸣，听着吹风机的声响充斥着耳边。在微热风流的猛烈吹拂下，他不由得眯上了眼睛。
“至于晚饭的问题…等到我们这个时间点吃完饭，他们再过去，说不定就只是纯粹的玩…或者根本就没时间玩了。”唐斌羽终于回答了最初的那个问题。
唐晓翼问: “这又是什么，又是你那个乱七八糟又烦人到死的剧本 ? ”
唐斌羽答: “不，不是我…但自从我们上了那家伙的贼车之后，就已经在了。”
“我以为你那么讨厌他，会计划着把这个事情搅得一团糟呢。”唐晓翼拿起他放在椅子上的衣服，一边说，一边往浴室走去。
唐斌羽目送着那人走入浴室，等到他把门关上，才缓缓开口道: “…不，最大的变量，这不是已经被那家伙自己邀请了吗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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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玛诺…小吉是谁啊 ? ”多多偷偷地向着玛诺问道。
反正一时间气氛也没有好转起来——而且显然这个僵持气氛的破局者也不该是他们。小伙伴们索性找玛诺聊起天来。
虽然这么做，听起来就有点不厚道。多多想。但反正尴尬的是那个青年，让他那么吵闹——这就叫做恶有恶报 !
真不知道多多这番心理活动要是被查理或者唐晓翼知道了，能被笑「天真」笑上多久。
玛诺抚摸着查理——查理主动凑到了玛诺边上假装撒娇模样，以安抚这个女孩的情绪——查理的脑袋，把这只毛茸茸又暖呼呼的生物抱在怀里的时候，她不知道想起了什么，但一时间却是真的停止了哭泣。听到多多的疑问，玛诺回答道: “那是收养我们的哥哥…啊、我好像没和你们说过…我和我弟弟的亲生父母在我们很小很小的时候就出海死去了，然后——”
婷婷拍了拍玛诺的后背，道: “我们知道，小玛诺和我们说过这件事情。”
“这么说…你们…这个村落…大部分…人都…姓「吉」 ? ”扶幽想起来了名字相似的，上午那个被称为「吉亚」的人，提出了一个猜测。
玛诺点了点头。
多多「咦」了一声，不解道: “那玛诺，你们为什么不姓吉，而是取了这么一个…听着就很西洋的名字 ? ”
“西洋 ? ”玛诺也同样疑惑地歪了歪头，“啊…我最开始也姓吉，但是当时我弟弟也没有取名字，现在这个名字的取名者就是——…啊 ! 小玛诺，你怎么下来了 ? ! ”
玛诺眼角余光突然扫到了楼梯处的一个影子，她这下连刚说的话也忘了，连忙放下查理往楼梯方向跑去。而听到玛诺这一声惊呼，大家也连忙顺着玛诺跑去的方向看: 在楼梯的转角处，一个蠕动着的身影也缓缓出现。
和多多他们年纪相仿的少年从转角处出现，他没有双脚，却是用双手扒拉着地面一点点磨蹭过来的。他的头发也有些凌乱，额角也有一些发黑——不知道是撞到哪里了。看着他这个狼狈模样，大家也一时间想象不出来，这个没了双腿的孩子到底是如何——又为何要一点点用那双稚嫩的手爬过来的。
“姐姐…。”小玛诺看着眼前的玛诺，感受着玛诺怀抱的温暖。他呜咽着，想说些什么又说不出来。一路磕磕绊绊爬过来的痛让他忍不住想要在姐姐怀里哭出来，但现在分明有更重要的事情要传达出去才对。
他深吸了一口气，把自己眼眶里的酸涩憋了下去，开口说道: “姐姐，我听多多他们说了海祭的事情了…你——”
说一半，他突然说不下去了。
眼前姐姐的表情突然变得坚定了起来，柔软的脸庞，总是盈着泪水的眼——那乍看起来本来该没什么变化，是的，本来该没什么变化。可当小玛诺望去的时候，那汪盈满泪水的、漆黑而深邃的井中，却分明有什么破壳而出一般。
…啊啊，姐姐。小玛诺的话语卡在了喉咙里，却从心脏的一起一伏里，像是苏醒的海底火山一般「咕噜咕噜」打着泡儿滚上。他想: …请不要露出这样的神情啊——…不，这样的你太陌生了…。
就好像随时会离我而去一样。
玛诺紧抱着怀中的弟弟，氤氲着的不明情绪起起伏伏，喷吐在夜晚海风吹拂不到的室内。
“吉诚叔叔。”
玛诺说。
“…我答应你………因为这是我——这是我所祈愿着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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