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二世 司使之死
院外忽然响起一阵骚动,然而院内士兵却并未慌乱,他们井然有序,目不转睛地看向长官王河山,等他发令。
王河山回头看向院门,威严喝道:“守院的士兵何在?”
此时,刚刚出门的孩童小亲兵,几步急匆匆地跑进院子,他的脸上已经布满了烟尘和灰迹,显得十分狼狈。
“大人,走水了!还有一伙盗贼,您快走啊!”
他的话语未落,突然发出一声惨叫,随后便倒在了地上,背后染了一大片暗红血迹。显然,外面的贼人已经开始动手伤人。
果然,一群手持利刃的黑衣蒙面人冲进了院子,他们冷声喝道:“交出财物,反抗者一律格杀勿论!”
王河山愤怒至极,厉声喝道:“你们这群不知好歹的贼人,竟敢在天子脚下作乱!你们可知我是什么人!”
奇怪的是,这群黑衣人口中虽然喊着要交出财物,但他们的动作却完全没有绑人收钱的意思。他们手持利刃,向院中的士兵猛烈砍去。靠近院门的士兵们迅速拔出腰刀进行抵抗。
这群黑衣人出手狠辣,刀法如闪电般凌厉无比。旁人还未看清,对阵的士兵便已经倒在了血泊之中。
王河山一句话的工夫,院中已经有三四名士兵横尸当场。
为首的一个瘦高个黑衣人冷笑道:“谁知道你是什么人,我看你不过是个有些银子的老财主罢了!”
他一边说着,手中的利刃已经再次劈向了另一名士兵。其他黑衣人亦是战功赫赫,转瞬间院中已经躺了半个院子的士兵,或伤或死。
原本已经如此混乱的局势,居然还能雪上加霜。何令儿从听到走水了那一声起,震惊之余,又觉得如此混乱的多条纠葛线头中,又隐隐有不合情理之处。
她这院子是相府中父母精心为她所择,最好的一处所在,冬暖夏凉,独成一处院落得了清幽,又有四时花树盛景,外面还专门引了京河支流的一条曲水流觞,从院外围墙环绕而过,这许多年来,从未听过走水一说。
再者说,外面也是诺大的相府内院,这火能从何处而起?
而且这伙黑衣人的出现也太过蹊跷。京中多年来从未听说有强盗出没,更不用说会有强盗敢明目张胆地闯入这豪门深院中来了。
这群黑衣人的目的显然并不只是为了财物。他们来的太过突然、太过凶猛,明摆着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这一切太过蹊跷,让人不禁开始怀疑他们的真正目的究竟是什么。
何令儿正呆立在原地,思绪飘散,突然感到袖子被人扯住,陆晋焦急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何小姐,你快躲到屋子里面去!”
何令儿心下感动,正想拉上他一起,他却甩开她的手,已拔出腰刀向前冲去。
何令儿跑出两步,只觉得脚下一绊,一个不稳摔在了庭前的石阶上。她本就体力不支,这一摔更是让她痛得几乎无法动弹。
剧痛如潮水般袭来,她狠狠咬住了下唇,那夜云玖辛苦帮她接上的腿骨,恐怕现在又断了。
王河山受命相府查抄事宜,只留了两队御林军看守,相府已然清理一空,他听说何令儿醒来,亲身来看一眼,也只是例行公事,押解一个区区女流,又能带多少人?
天降匪徒,猝不及防,靠近院门处的御前司兵众已纷纷倒在血泊中。
王河山大喝一声,气冲斗牛,手中的铁枪化作一道寒光,直取为首的黑衣瘦高个。他名震京师,武艺超群,一身钢筋铁骨,今日居然遇到了势均力敌的对手。
王河山本是后梁猛将王彦章一族之后,一生戎马倥偬,为人骁勇无比,手中的铁枪重若千钧,一般人都难以舞动,而他凭借高超的武艺和力道,枪出如龙,黑衣瘦高个儿一时间竟无法取胜。院中剩下的亲兵见主将奋勇杀敌,也纷纷鼓起勇气奋力拼杀。
为首的黑衣瘦高杀手,其武艺显然高出同伴不少,刀刀飘忽狠绝,直取王河山致命所在,但‘霸王枪’威名不虚,不愧是久经沙场,尸骨堆血肉阵里滚出来的将领,铁枪威势巨大,枪风呼呼威压笼罩小院之内,一时间,黑衣人的刀与铁枪相撞,火花四溅,却无法在短时间内占据上风。
瘦高个儿眼中闪过一丝阴狠,见王河山铁枪威猛,一时间无法得手,而他的同伴又畏惧不敢上前。于是他改变战术,开始在院内花树、假山、奇石之间游走兜圈,试图以此迷惑王河山。
王河山一眼识破了对方的意图,他大笑一声:“叫你在我面前弄鬼!”紧随其后,誓要生擒这个黑衣瘦高杀手,审问出背后的主谋。一时间,院内战况胶着,双方不分伯仲。
王河山手中的霸王枪呼呼作响,但他的内心却充满疑惑。他身为御前司都指挥使,统领着都城内外八十万禁军,此处却正是京都最为繁华鼎盛之所——朱雀大街之侧的宰辅府内。他深知,对方不管背后势力如何庞大,终究只是居于暗处的蠡虫,此时拖得时间一长,外间守军多少总有一两个回去报信的,若是御前禁军大部队一到,对方绝无胜算。
对方武功虽可算当世罕见的高手,却走的是小巧凌厉路子,显然是暗杀刺客一道的人才,多半求的是乘人不备一击必中,快准狠的打法,为何却主动选择与己缠斗,拖延时间?
他心生一计,既然拖得时间越久对他们越不利,那么他便慢慢收紧枪风,逼迫黑衣人向院落中央退去。他趁机喝问道:“你们究竟是受何人指使,竟敢犯我御前司?”
黑衣人冷笑道:“御前司?就凭你一个御前司,只怕还不放在我们眼里。”
王河山大怒,狂笑道:“好,等活捉了你,让你见识见识御前司的水牢,看你还敢不敢如此嚣张。”
何令儿听着黑衣人的话语,心中一宽,暗自庆幸:“还好,不是他,不是云玖。”
她曾见识过云玖那如鬼魅般的身手,与他相比,眼前这黑衣人的功夫似乎可相比拟,但何令儿对武功一窍不通,她看不出两人功夫高低,只是觉得云玖为人甚好,又两度救了她,不希望他是面前这邪魅鬼蜮的黑衣杀手。
她愣愣地看着院中激斗,心乱如麻,这些黑衣人究竟是何目的?他们只为刺杀御前司而来,还是会顺手解决掉她这个无辜的小女子?从他们出手狠辣、不留活口的手段来看,似乎两者皆有可能。
何令儿藏身于一根立柱后,暂避黑衣人的锋芒。院中激斗正酣,那些黑衣人尚未腾出手来对付她,这让她有了一丝喘息的机会。然而,眼见御前司的兵士一个个倒下,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她房中没有其他通道可以逃出,现下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好在王河山居然已逐渐将那黑衣人逼到院落中央,黑衣人动作渐渐慢了下来,左支右绌,看起来有些勉强,似乎再过片刻,王河山即可获胜,她的性命应该暂时无虞。
她眼神四顾,突地见到一名黑衣人正与陆晋刀光往来,胶着在一处,遽然,另一黑衣人从背后摸上来偷袭,一刀刺入陆晋后心。陆晋身上蹦出血光,喷得后面那人一头一脸,陆晋身体渐渐软倒在地,显然已命丧黄泉。
何令儿不禁从喉中发出一声由衷悲鸣,又赶紧用手掩住了口。
王河山渐渐占了上风,余光一瞥,见其余兵士基本已被黑衣人屠戮干净,不禁怒极,见其他黑衣人竟然四散站在院内墙边,抱臂而顾,也不上来帮那黑衣人,也不对他举刀,心内暗暗奇道:“这群龟儿子弄得什么鬼!”
他正想着缘故,突然腹内一阵莫名抽痛,忍不住手上稍缓,腰也微微弯了一弯。
黑衣人等的正是这个机会,手中利刃闪电而出,刺入他腹内,一卷一收,极是干净利落狠辣。
王河山虬须根根立起,豹目圆睁,瞪着那黑衣人嘶声道:“你,你,老夫竟然……”后面字句再也无力说出,身子轰然倒下,鲜血慢慢浸透了身下泥土。
一代名将,就此含恨气绝。
何令儿心中一阵冰凉,这王河山虽然对她颇不客气,但她观此人倒是条汉子。一个堂堂御前司指挥使,竟然在自己管辖的地盘内,命陨在一群不明身份的人手上,她只觉得毛骨悚然,这汴京之中,究竟还隐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
生死关头,何令儿不禁回想起过去的一切,脑中如走马灯般掠过往事。
重生……重逢……重温旧梦……
骤变……剧变……事事皆变……
然而,世事如梦亦如幻,一切都已改变。前尘自己陷在温柔绮梦中,满心不过是与陈留王配了鸾凤携手白头,从没想过什么朝堂争斗,江湖恩怨。现下回想起来,那段感情仿佛笼罩着一层朦胧的纱幔,影影绰绰,让她看不清前方的道路。
何令儿抬眼,见那黑衣人满面满身血污,正抬眼自黑布巾后冷冷凝视自己。
她惨叫一声,本能回身向屋内奔去,虽然屋内空空荡荡毫无遮蔽,但求生本性,她只想离这人越远越好。
孰料一只脚才刚刚踏进门,便觉得脑后一击,天旋地转,晕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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