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二度畸变

鼓点越来越密，鼓声越来越急，

  绵密细腻的鼓声，象征着生生不息，

  鼓，

  人类文明中最古老的乐器，

  即便是再笨拙的家伙，也能用这件简单的乐器，演奏出一段富有节奏的旋律，

  鼓音，咚咚，诉说着来自远处的忧虑，

  可是对于许都来说，他并不满意自己这次的演奏，

  一直使用小提琴和钢琴，他也想来点新鲜感，于是想起了那位巨人乐师，

  心血来潮从阴影中摸出了一架小军鼓，

  刚才演奏的旋律实际上就是出自于那位乐师，

  但是他始终演奏不出那种蛮荒而凄凉的感觉，

  自己的演奏更像是精雕细琢，镶嵌珍珠宝石的金锄头，

  华而不实，虚于表面，不堪大用，

  就像是池塘里的浮萍，虽然有生命力，但也抵不过一阵微风，

  或许是因为他从未经历过那段茹毛饮血，露风而眠的历史，智人与天地争夺生机的过去，

  不懂得那样粗犷而又激昂的感情究竟从何而来，

  这是他的狭隘之处，同样也是他秉承的一个原则，

  没有经历的创作，只是在无痛呻吟。

  不过现在不是讨论艺术的时候，

  还有一位不安分的听众需要对付呢，

  即便是在许都心里不入流的鼓声，也依旧压制住了海之女的尖嚎，

  他以鼓为媒介调动着周围的音律，那凄厉的嚎叫就像是汇入海水的雨滴，不找一丝痕迹的便消失不见，

  鼓声阵阵，不断的同化着令人厌恶的噪音，

  海之女发现自己针对灵魂的尖嚎不管用，整个身体下沉，隐没入了血水之中，

  鼓声暂歇，许都一挑眉，

  这是跑了？

  “小心冰下！”

  许都闻声向下看去，冰层之下，一个模糊的黑影正在不断的游移，似乎在确定自己的猎物，

  突刺！

  无声的攻击发动，巨大的冰锥刺出，攻击的对象却不是许都，而是站在外围的侦探，

  被攻击的侦探只来得及侧身，可是还是被冰锥贯穿了左前腿，

  滴滴答答，温热的血液滴下，又在接触到空气的瞬间被冰冻，

  海之女一击得手，突起的冰锥收缩回去，

  紧接着就是七根冰锥猛的从冰层上升起，

  七根冰锥将侦探的逃跑方向尽数封锁，

  此刻的侦探大脑飞快地计算，七根冰锥近乎同时升起，

  可是他却敏锐的发现在每一根冰锥升起之间会有微不可察的一段间隔，

  是0.2秒，

  角度，温度，力量，时间，在此刻侦探的头脑中整合成了一套复杂的公式，

  受伤的身影似乎疲于奔命，但却以一个险之又险的角度躲开了七根冰锥的围追堵截，

  代价是另一条腿的受伤，

  它喘着粗气，此刻却不是休息的时候，

  他将自己刚才计算出来的结果告诉了许都，

  “许都攻击你的左前方！”

  许都也没犹豫，瞬息间缠绕着火焰的大剑凭空出现，

  他的四只胳膊齐齐握住剑柄，向着侦探所说的那个地方扎去，

  只听得冰雪消融的声音，大量的水蒸气蒸腾而起，将许都笼罩其中，

  炙热的大剑破开坚实的冰面，那些融化的发出了沸腾的声音，

  但是比那更刺耳的便是海之女的痛苦尖叫，

  火焰灼烧皮肉的声音滋滋作响，

  一股浓郁的有些恶心的烤肉味，被离这边不算远的侦探吸入鼻腔，

  许都那边的动作依旧没停，紧握重剑的手臂用力往上挑，

  就像是渔人用钢叉捕鱼般，海之女被这股力道甩上了岸，

  现在的海之女身上更是没有一块好皮肤，

  原本完好的左半边身体，此刻也被严重烫伤，焦黑的伤口镶嵌在这只常常出现在传说里的生物身上，

  美丽而又神秘的人鱼，此刻俨然成为了狰狞可怖的怪物，

  不过即便是这样她依旧还是不甘心，

  她不甘心于仅仅是因为自己的身上沾染了其他“源”的力量就被父神抛弃，

  她不甘心于自己苟且偷生了这么多年竟然毁于一旦，

  她不甘心……

  悔恨成为了她继续反抗动力，

  刚才的仪式父神没有接受，那么就让这些成为她的力量吧，

  那些裹挟着尸块的冰柱碎片，此刻在血水的裹挟下，向着垂死的人鱼汇聚，

  水与血，冰与肉，固体与液体，

  冷与热，软与硬，变化与永恒，

  残存的仪式成为了她最后的助力，她终于接受了那些污染她的力量，

  那股混乱又暴躁的力量被狠狠的注入她的体内，

  暴力的修改着她的身体构造，

  鱼儿想要在岸上生存需要什么呢？

  改造的结果告诉了许都他们答案，

  首先鱼儿上岸需要呼吸，那么就要有肺，于是像是鼓胀肿瘤一样的肺将海之女的胸口撑爆，只有这样才能更好的接受氧气，

  那么还需要什么呢？

  上岸不可能用鱼尾来行走，那么就一定要有腿，

  于是粗细不一，甚至连物种都不一样的七条腿，突破鱼尾上的鳞片生长出来，

  改变还在继续，

  用于攻击的钳子，不能飞行的翅膀，抓取东西的触手，用于咀嚼食物的牙齿，观察环境的复眼……

  无数冗杂的器官堆积在她的身上，

  现在的她缝合了诸多生物的器官，就像是那些孩童在白纸上的涂鸦，

  似乎是改造者认为大脑是什么无用之物，因此这位新鲜出炉的奇美拉小姐并没有出现三个脑袋的盛景，

  海之女无意识的张开着被无数牙齿强行撑开的嘴巴，眼角似乎残留着不甘心的泪水，

  可是已经没有用了，

  改造已经完成，即便是后悔也无济于事，

  无用的血肉将原本一米六左右的人鱼，填充到了现在的三米之高，

  满是牙齿的嘴巴含糊不清的嘟哝着，像是梦中的呓语，又像是将死者的呢喃，

  “父……父……”

  可她的呼唤似乎从来没有得到过回应，

  海之女挥舞起刚得到的触手，劈头就朝离着她最近的许都砸来，

  许都只能生疏的举起大剑抵挡，

  这个时候的许都终于有点烦了，

  不是，你真以为自己是什么副本关底的boss，

  打完了第一形态还能变出第二形态，

  没完了是吧，

  最令许都难受的就是，这次打架还不能召唤最克制这类怪物的惰怠和暴怒，

  因为逆模因的原因，他吃了药能注意到海之女，可是惰怠和暴怒不行啊，

  召唤出来除了当活靶子之外没有别的作用，

  自己的体术还很差，真是烦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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