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黑瞎子


走了一天后,覃裕尘在一处山脚下终于看到了一个小村庄。为什么说小?因为一眼望去,也就只有十几户人家的样子。

  房子是茅草屋或者泥土房,只有一层楼高。覃裕尘走进村里,才发现人并不多,妇女老人有些结伴而行,有些坐在院里唠家常。在看到陌生人进村也不慌,仿佛习以为常了一样。至于男人,除了个别拿着锄头经过他身边的身影,再没看到其他。

  覃裕尘说不上哪里不对,但是总觉得这里透露着怪异,用竹竿围着的院子并没有家禽,四周也没有菜地,经过他身边的男人脚步很轻也很稳,能感觉出有武功底子。

  “小伙子,往哪里走啊?”一个看着五六十岁的老爷子杵着拐杖,晃晃悠悠朝他走来。

  覃裕尘掩下思绪,温和笑笑,看起来人畜无害:“我想去青海,但是第一次出家门不知道该怎么走。”

  “去青海干什么啊?”老爷子又问。

  “投靠亲戚。”覃裕尘说到这面露难色,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我家……就只剩我一个人了,在山里实在过不下去了,才想着还有个叔叔在青海,去了在他手里找份工作也好养活自己。”

  老爷子似了然点点头,一双浑浊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覃裕尘,看了好一会儿,才抬手指了一条相反的路:“往那边走就能到大路去啦,我们这偏僻,碰不上车,去大路碰碰运气吧。”

  “好,谢谢您爷爷。”覃裕尘面露喜色,谢过老爷子,转身离开了村庄。

  老爷子眯着眼睛盯着远去身影背上的两个长条看了半晌,才杵着拐杖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大大为什么离开啊?】007满脸好奇,它本来还想着宿主总算可以好好休息一晚了,没曾想覃裕尘会离开。

  “不太对。”覃裕尘说,“里面遇到的几个男人都练过,暗中不知道还有多少,那些老人和女人估计只是掩护。目前我们主要目的是你说的任务,他们应该不会这么快离开,救了人再来看看也不迟。”

  【那我们去路上等车?刚才大大演的真像,我一直以为你不爱说话呢。】

  “……分情况。”覃裕尘觉得当时的情况装一装总比动手强,毕竟敌暗我明,不确定的因素太多,所以在不清楚敌方人数和强弱的情况下他是不会冒然出手的。至于说话,不算不爱说,只是有时候没必要都说那么清楚,不是什么事都有因为所以都有结果,而且也没有人喜欢听那么多废话或者抱怨。

  一人一统边说边站在大路上等车。等了差不多一小时,总算看到一辆车从远处驶来。

  车子在他面前停下,扬起的尘土让覃裕尘向后退了好几步,低头咳了几声。

  驾驶座的车窗摇了下来,一个带着笑的声音响起:“小兄弟去哪儿啊?要瞎子我捎你一程不?”

  覃裕尘默了默,抬头看过去。

  那人一手搭在车窗上,一手搭在方向盘上。嘴边带着笑,脸上还有能遮住半张脸的墨镜,头发微长,痞帅痞帅的,看着有些不正经。

  “青海。”

  “呦,这不巧了,我也去青海,搭便车吗?看在第一次见的份上,给你打九九折,只要五百,如何?”黑瞎子悠哉悠哉的打开副驾驶的车门,“小兄弟叫什么名儿啊?我姓齐,你可以叫我黑眼镜或者黑瞎子。”

  “……覃裕尘。”覃裕尘感叹了一下这人的名字真特别。

  然后掏出五百递给黑瞎子,绕过前面上了车。那钱还是007给他准备的,不然他真的得走去青海了。不过说实话以现在的物价,五百也算天价了。

  黑瞎子拿过钱仔细检查了一下真伪,笑意更甚:“老板大气~坐好哦,咱出发咯”

  说完,猛的一踩油门“飞奔”出去。

  “小老板,去青海干什么呀?小老板缺保镖吗?瞎子我可是很厉害的,我可以保护你哦,价钱还是九九折,只要五百,要不要考虑一下啊?”自从覃裕尘上了车,黑瞎子嘴就没停过,不是问年龄多大就是问家住何方,不知道的还以为在查户口。

  “小老板别不信哦,瞎子我可以一打二,特别厉害,雇我当保镖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

  “……不用,谢谢。”覃裕尘有些无语,心里想不明白这人为什么这么能说,而且还都是些废话。

  黑瞎子始终笑着,他右手食指在方向盘上打着节拍,左手一直搭在车窗上:“不用那么客气,像我这么善良的人,一切都是以老板为主。”

  覃裕尘将刀取下双手交叠抱在胸前,淡淡嗯了一声,算是回答,然后就开始闭目养神。

  黑瞎子也不恼,他侧头看了眼覃裕尘,乌黑的头发被风吹的有些乱,一双好看的丹凤眼紧闭着,遮住了似有星辰的眼睛,睫毛长而卷,左边眼角还有一颗痣。鼻子高挺,薄唇泛着淡淡的粉。因睡觉的原因,下巴藏在拉链拉到顶的冲锋衣里,平时看起来有些凌厉的棱角此刻柔和了下来。

  小孩长得还挺好看。黑瞎子如是想,随即又轻哼出一段旋律,不再说什么。

  甘肃离青海不是很远,但是在这个交通不发达的时代,自驾还是需要很多时间,所以黑瞎子开的很快。

  山里的夜晚来的很快,车子行驶几个小时后,天就完全黑了。

  黑瞎子把车停下,看了眼副驾驶的覃裕尘,发现他并没有要睁眼的意思,就独自下车去后备箱拿晚上的食物。

  “小老板,吃饭啦。”黑瞎子拿着两份盒饭坐回驾驶座,靠近覃裕尘,低声唤到。

  覃裕尘皱着眉睁开眼睛。

  黑瞎子笑着起身,扬了扬手里的盒饭,问:“老板消费吗?”

  “多少钱?”

  黑瞎子笑着说了一句老板真上道,随后用手比了一个一:  “不贵,就一百。”

  覃裕尘忍住想翻白眼的动作,声音有些烦躁:“你可以直接抢的。”

  “瞎子我可是好人,不抢钱~”黑瞎子煞有介事的摇摇头,把盒饭塞进人怀里,“青椒肉丝炒饭,你值得拥有。”

  “……”

  最后的最后黑瞎子并没有如愿,因为覃裕尘从背包里拿出面包和水,默默侧到一边,留给了黑瞎子一个后脑勺,意思很明显,是不想交流的意思。

  黑瞎子笑了笑,还是委屈的吐槽了两句:“小老板真的忍心拒绝瞎子我吗?实在不行五十也成啊,炒饭很好吃的,真不尝尝?”

  “……不尝。”

  “小老板好生绝情。”黑瞎子委屈的擦了擦脸上根本不存在的眼泪,又自顾自开了一盒炒饭。

  覃裕尘到底没忍住,对着车窗翻了一个白眼,不再搭腔。

  吃完东西,他问:“我来开车?”

  黑瞎子拌着炒饭道:“小老板是在关心我吗?不过瞎子我还能行,小老板尽管放心。”

  “……”覃裕尘觉得自己活该多问一句,他看着这人脸上的墨镜,沉默几秒,“你眼睛不瞎为什么要叫瞎子?”

  黑瞎子脸上的笑凝固了一瞬,很快恢复如常:“有些小毛病,叫黑瞎子是为了应景。”

  覃裕尘没发现他的异样,有些不理解,但到底没多问。这是人家的隐私,两人也只认识了几个小时,犯不着刨根问底。

  最后还是覃裕尘接下黑瞎子的班继续向青海前进着,黑瞎子正在副驾驶打量着那两把刀,问道:

  “小老板这两把刀哪儿来的啊?介不介意让瞎子我看看?”

  “祖传的,介意。”覃裕尘说。

  “不要这么小气嘛小老板~我们都这么熟的人了,就让瞎子我看看咯。”黑瞎子墨镜下的眼睛从刀上移到了覃裕尘身上,带着一丝探究,语气却充满了笑意。

  “不熟。”  覃裕尘猛踩油门,黑瞎子随着惯性脑袋直接磕在了靠垫上,他嘶了一声说:“小老板脾气还挺大。”

  黑瞎子没听到回复,并收获了对方一个白眼。黑瞎子轻笑出声,扶好眼镜,让自己能靠的更舒服些:  “好嘛好嘛,瞎子我不看就是了嘛,小老板慢慢开,晚上开太快会有危险,瞎子我就先休息咯~”

  周围终于安静下来,覃裕尘放下速度,夜晚的山路实在不适合飙车,更何况他对路况不熟,要不是脑海里有007的导航,他也不会提出替换着开。

  副驾驶的人呼吸平稳,看起来像是睡着了,只是紧绷的身体让覃裕尘知道这人是在浅眠。  危险这词是在见到黑瞎子第一面时的下意识反应,通过接触来看更加印证了这俩字。黑瞎子脸上一直挂着笑意,墨镜遮住的眼睛看不到情绪,所以让人看不出真假。他的字里行间也像是在说一些无关紧要的话,可该打听的东西是一样不差的打听了,只是覃裕尘没买账,秉着不熟不认识你是谁那套没让黑瞎子听到自己想听的。

  两人加起来八百个心眼子,谁也不放过谁。当然,一个是被话痨死的,一个是被无视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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