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要下大雨了
忙忙碌碌快两个月了，天气也渐渐热起来，马路上的行人依旧稀稀疏疏，一直在管控的生活，让人们过的比天气还要憋闷。可是谁又敢拿生命开玩笑呢？薛霖坐在窗前喝着速溶咖啡，内心里五味杂陈。心里念着唐钰，脑子里都是唐钰的影子，每天跟着李添忙碌之余，想得最多的就是唐钰。担心她在这疫情期间吃的好不好，睡的好不好，工作怎么样。可是除开发出去的早安晚安问候，以前活跃度微信那头如今如同死水一潭，就如同两人的关系，彻底冰冻了。唐钰是冬日里的春风，亦是夏日的寒冰。薛霖没来由的叹了口气，看着远方，很多事都是一筹莫展。除开和李添的合作进展很好，已经开始有收益之外，其他的一切都让人力不从心。原来很多事都不遂人愿，果然钱能解决的问题都不是大问题，那些钱都插不进手的事情，才真让人无望啊。
唐钰私底下跟欧经理打了几次电话，欧经理说目前做海外生意已经没什么太大希望了，毕竟管控之下，苍蝇蚊子都不好飞出国了。如果公司继续这样下去，只怕会要亏损甚至关门大吉。各自做好新打算比较好。欧经理都这么说了，唐钰自然是明白其中厉害。公司不会养闲人，市场不会有补贴，自负盈亏，到了极致，那自然都是要面对残酷现实的。唐钰试探问过欧经理有没有什么挣钱的门路，不过好像也是没有什么太明朗的规划。看来大环境不好，真的让人一筹莫展。唐钰的辞职信躺在电脑里很多天了。看来投出去的时间也近了。只是没有下家的辞职真是风险太大，可是吊在公司里，工资不发，似乎也没什么盼头了。
这天下午格外的闷热，眼见着天上的乌云乌压压的翻腾着，就是这雨就像这核酸排队一样，望不到头。唐钰在小区核酸检测点照例排着队，一周一次的核酸检测，健康码刷新，成了无趣的生活里最无趣的例行公事。戴着耳机，戴着口罩，排在队伍里，耳机里放的是昨晚录的一场英语直播，主播那破碎的语法和古老的词汇，让她听得越发怀疑自己的英语水平是不是下降了。排她后面好几个位置的一个男的，从排队开始就在断断续续的咳嗽，站他前面的人都战战兢兢，也不敢跟他说话，也不敢回头看，生怕那回眸一眼，传染了什么不得了的疾病。唐钰戴着耳机，降噪模式太优秀，她几乎听不到周围的任何声响，万物俱寂，唯独耳机里的主播声音让她沉醉。
也不知道排了多久的队伍，唐钰终于完成了核酸检测。于是带着手机匆匆回了家。她身后几个位置一直咳嗽的男人，做核酸检测的时候，旁边的志愿者还在一个记录本子上写了些什么，并没有多问，做完核酸就让男人尽快回家，不要四处闲逛。男人嘴里嘟嘟囔囔也不知道说了什么，口罩捂住了所有声响。大抵是一些抱怨，不过这样的日子里，除开回家，还有什么地方可以闲逛的呢。连小区的树都有些打蔫儿了。
唐钰回家后继续看完录的直播，然后里里外外的把自己丢到莲蓬头下，狠狠的冲了个澡。X城的春末夏初已经非常闷热，今天的天气更是让人呼吸不畅。
第二天，唐钰刷新着自己的健康码，加载完后，她全身震惊，黄码。这是怎么回事，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唐钰立刻给疾控中心打电话咨询，但是电话那头一直占线，根本打不进。这可真是郁闷到极致了。她瘫坐在沙发上，看着屏幕上黄灿灿的健康码，欲哭无泪。吃过午饭，她突然接到一个陌生座机号码打来的电话，电话那头是个有些不耐烦的女人。
“喂，请问是机主唐钰女士吗？”
“你好，是的，请问您是哪位？”
“市疾控中心的，我们根据您的核酸检测时间地区，判定您跟一位感染者有同时空接触，请您近期自主来我疾控中心黄码核酸检测点完成三天两次的核酸检测。并且做好自我隔离。不要进行非必要出行，尽量不要去接触其他人，与你同行同住的人也请您通知他们做好隔离和核酸检测工作。谢谢配合。我疾控中心地址您知道吗？”
“嗯。知道的。”唐钰一脸茫然的回答着。
“嗯。这个座机号码就是疾控中心的电话，你可以咨询这个号码。哦。记住，出行切勿使用公共交通工具，是在黄码核酸检测点。听清楚了吗？如果有感染症状就不要来做核酸检测了。去医院发热门诊就诊，做好防护措施。”电话那头的女人像是背台词一样把这段话说完。
“好的，知道了，谢谢！”唐钰刚说完，电话那头就已经挂断。
唐钰有些苦笑不得。这年头，原来在事业单位做事也是这般模样么？生活有这么不顺心如意么。
生活可不是不如意，不然怎么会好好的变成黄码，还是了重点关注对象。
唐钰把黄码截图，然后发到了朋友圈，没有配文字，只留了一个尴尬又不失微笑的表情。
好几个都没发朋友圈了，没想到，今天更新，却是发了个爆炸新闻。
这下帖子下面的回复多到她没有预料到。好几个之前到同学都来询问事情都来龙去脉，还有主动发微信询问她身体状况的。唐钰苦笑了一下，原来过得好，真的没人会在乎，毕竟比你好的看不上你的那些小幸福，比你差的看不得你的那些幸福快乐。反倒是过得不好的时候，更多的人会借着关心而在背地里幸灾乐祸。
有视频发过来，是爸爸发的。看来最关心的还是自己的家人。
“爸。”唐钰笑着接通视频。
“你那个黄码是怎么回事。你有没有感染？”爸爸很是担心。
“应该没有感染吧，说是跟感染者有同时空接触，具体是谁什么时候我也不知道。喂除开每天去做核酸排队，就没怎么出门了。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接触了。”
“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自己好好回忆回忆。家里有药吗？要不要我们送过来？”
“有药的。你就不用担心我了。我这一年到头生不得一次病的人，身体棒棒哒。你们自己好好保护自己，做好防护措施。不要出去瞎蹦哒。”唐钰故作轻松的说。
“嗯。按规定的去做好核酸检测，要是有不舒服，赶紧告诉我们。我们去照顾你。”爸爸担忧的说。
“嗯好的。我知道的。你自己每天要控制好血糖血压，我这点事，不要担心的。”
“嗯。今天核酸还没做吧？等下抽时间赶紧去做了。早做早安心。到时候结果告诉我们。”
“好。我等下出门了。先挂了。”唐钰主动挂了视频，眼泪不争气的流下来，素来坚强的她，在这温暖的亲情面前，便是金刚也被绕指柔。
薛霖看到唐钰的朋友圈，一时间竟怔住了，不知道要发视频问问情况，还是要直接打电话，还是发微信问问。他知道他做这些肯定是没有下文的，因为唐钰决定放手，就不会再给他机会。可是内心的担忧，让他还是很煎熬。他在房间来来回回走了无数趟，最终拿起手机发了视频通话请求。
视频通话请求的声音一直在房间回荡，唐钰看着手机上的名字，半天没有举动。她其实也很想他呀。
第一轮请求显示无人接听。薛霖不罢休的又发起请求。又是漫长的等待，房间里钟表走动的声音过于响亮，让人有些听不清视频请求的声音了。
唐钰看着不罢休的视频请求，看了看窗外，呆呆的等待手机安静下来。
就这样拨通，响彻房间的铃声，到万物俱寂的安静，循环了差不多十几分钟。
薛霖胸腔的心脏膨胀到极致，一种苦涩从身体里蔓延开来。终究是连个关心都不要了吗？我就这么不堪，就这么不能被信任，不能被相信有能力，有信心陪你度过各种困难吗？薛霖近乎痴狂的再次按了请求按钮。
不到一秒，接通了！
薛霖满眼通红的看着逐渐亮起来的屏幕，看着屏幕里那个他朝思暮想的女人。
唐钰还是如以往一样，看着他。
“咳咳，你，你的黄码怎么回事？”薛霖生怕多问一句，唐钰就会挂断视频，尽管知道唐钰的素养不会这样做，但是他好怕。
“就是和感染者有同时空接触了。没什么大问题的。我等下要去疾控中心做核酸检测。你还有什么事吗？”唐钰盯着薛霖。他看上去没有以前那般意气风发，眼角多了几许疲惫，这会儿眼眶还有些发红，是因为自己没有接视频，他着急了吗？这个傻男人。
“我，就是担心你。所以问问。没其他事了。”
“嗯，那我。”唐钰准备挂断。却被薛霖抢先说话了。
“你还好吗？看上去瘦了。”薛霖好想穿过屏幕，抱抱这个瘦小的女人。
“我还好。没有什么症状。一切都挺好的。不用担心我。照顾好你自己。”唐钰知道如果继续聊下去就没有停了，因为她何尝不是渴望与他联系。
“嗯。”薛霖竟然不知道要怎么继续，千言万语在心里打了多少腹稿，可此时除开能死死盯着屏幕，多看一眼这个女人，他能说什么呢。就像当初她一个人因为糖尿病住院的时候一样，说再多，不能陪伴，多少没有意思了。
“挂了吧！”唐钰看着欲言又止的薛霖，心中多了几分难受。
唐钰挂了视频，看着薛霖每天给她的早安晚安问候，她已经看过多少次了，甚至每天猜想他晚上发晚安的时候是躺在床上了还是刚回家，早安发过来的时候，他是睡眼惺忪，还是已经出门做事，他是个自律的男人，应该每天有正常吃三餐吧。一时思绪万千，内心滂沱。
唐钰重新洗漱整理了一下妆容，把酒精喷雾，免洗消毒液，酒精湿巾，备用口罩都放在包中，然后戴上口罩出门去疾控中心准备做核酸检测。
童舟航看到唐钰的朋友圈，心中一紧，也不知道这姑娘怎么在家待着还变成黄码了。准备微信问一下，结果字编辑到一半，有病人家属来办公室咨询病情，只好把手机放进口袋跟病人聊起来。心中虽有惦记，却实在手头忙不赢了。
黄码核酸检测点人很少。唐钰没多久就做完检测了。她整理一下便往家里走。
往日热闹繁忙的商店街变得萧条，只有一些能做外卖的小店铺还在努力挣扎经营，其实效益也不一定好，只是不忙碌起来，人真的会有更多怨言和胡思乱想。
唐钰四处看看，马上就是吃龙虾的季节了，距离上次和薛霖吃虾都过去快一年了，可是，当初以为会永久陪伴的彼此，此时此刻却也没有办法再在一起了。原因是什么？只能是她，他会有什么错呢，错都在自己，终究命运从来没有眷顾她。
突然天开始暗沉下来，下午四点的天空布满层层乌云，风胡乱的刮着，乌云在天上翻涌，仿若要作恶的妖怪盘踞在天空。唐钰心想，还真是活久见呀，好好的晴天居然忽而变天，看来要下大雨了。摸摸包，没有带伞。呵呵，命运何曾眷顾过她？不公平呀！
天边一道闪电劈下来，紧接着便是震耳欲聋的雷声，轰隆隆轰隆隆！
唐钰加快了脚步，紧赶慢赶，第一滴雨还是不偏不倚的砸在她的头顶。
她抬头看看天，嚯，倾盆大雨直从天降。没得办法了，她只好在一家关门大吉的店铺边缘躲躲雨。
此刻内心都是无奈与焦灼。
“下雨了。”唐钰在朋友圈发了一条信息。随后把手机塞进了包包。这么大的雨，怕是十级防水的手机都要被淋坏。
大概十几分钟后，雨没有要小的气势。手机响了。唐钰翻出来直接接通了。
“喂？”
“如果下班的时候雨还没有停，我去接你，你站在原地不要动。”电话那头是童舟航。
“再说吧！”唐钰准备挂电话。
“你身边没人能照顾你了，你就算把我当你爸的医生也不该这样说话。”
“我是黄码，你离我远点！”唐钰叫嚷着。
“你就是确诊病例，我都会接近你，我是医生。”
“我不需要。”
“电闪雷鸣的，不要乱动，找个地方躲雨。我去接你。给我导航地址。”童舟航不容分说。“快点。”
“童医生，你何必这样？”
“因为是你！”
电话两头皆是沉默。
“我提前下班算了，快把地址给我。”
除开童舟航，唐钰确实也不知道还能找到谁来帮她。把地址发给童舟航后，站在屋檐下静静的等着。
童舟航换了一个手机，把绑定健康码的手机关机放在包里。跟提前来接班的同事交接了一下工作便匆匆开车离开医院。
不到一个小时后，唐钰看见童舟航的车从路口驶过来。说真的，那一刻，在雨幕里看到他的车开过来的时候，满心都是感动，心里不是不幸福的。
唐钰看着童舟航从汽车上下来，撑起一把黑色的打伞，短袖西裤的他若天神一般从路边走过来。他撑起的何止是一把伞，是潮湿的心的一片晴天。
眼角有泪还是雨水漂打在脸上了？
唐钰眼前全是模糊，看着向她走过来的男人，心被什么填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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