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俏仆生外心
一大清早，苏凌雪就被秦母叫去了德善堂。
秦老夫人还是老样子，躺在床上口不能言，嘴角时常挂着涎水。因着她起不来床，大便小便都只能在床上解决，时间一久，这屋子里便充斥着一股骚臭味。
秦母正在训苏凌雪。
“你是侯府的主母，是侯府的脸面，竟然做出这等有辱门楣之事！”
秦云飞、王瑶和秦婉婉也在。秦云飞今日还是被困在府内，没去上值，他心中烦躁不已。
秦婉婉看苏凌雪的笑话，顺着秦母的话，时不时补刀两句。
“苏氏德不配位，根本就不配做秦家的主母！”
苏凌雪冷笑一声，“侯府花用媳妇嫁妆，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如今还要挑我的错处。”
秦云飞眉头紧蹙，他最厌烦苏凌雪提这事。
“苏凌雪！当初是你主动花用你的嫁妆，如今却一直挂在嘴边上，挟恩求报实在是令人不齿！”
苏凌雪轻笑，那张脸清丽无边，“若非我提起，只怕整个侯府无一人记得。侯府既不管我用度，也没道理限制我的行踪。我想出院子，我便能出，我愿意留，便能留。”
秦母气的脸黑，“这侯府还轮不到你说了算！”
“自然，如今侯府不知是母亲说了算？还是世子说了算？亦或是瑶夫人？这两年我为侯府花用的银子共计十万两，如今侯府日进斗金，何时把我贴补的嫁妆归还与我？”
她巧笑倩兮，丝毫没有尴尬神色，反倒是其他三人气不顺。
秦婉婉看不惯她这轻狂模样，“你害的老夫人瘫痪在床，害的我们一家人出不了府，你凭什么出府？还想要银子，做梦！是我哥看在往日的情分上网开一面才没有休妻，你最好是本分老实些！”
出不了府，秦婉婉比秦云飞还着急！
明日尚书府唐夫人要举行一场马球会，上京年轻儿郎姑娘基本都被邀请在列，秦家也收到了请柬。
秦婉婉如今是待嫁的年纪，早两年她便该议婚，只是侯府破败，来求娶的都是些小门小户，她自是看不上的，这一等就已经十六岁了。
明日的马球会，她无论如何都要出去。
正剑拔弩张之际，王瑶身边的婢女抱琴小跑着进来，在王瑶身边耳语几句。
她神色微动，目光瞥向苏凌雪，眼底有一抹暗色。
“母亲，我肚子有些不舒服，先告退了。”
王瑶如今月份有些大了，肚子也鼓了起来。
秦母立刻紧张道：“好好好，快去吧。”
知棋正给秦云飞倒茶水，听见王瑶的话，一不小心水弄撒了，湿了秦云飞的衣衫，她吓得连忙跪地认错，又拿手帕去擦拭，却不小心碰到了不该碰的位置，她面色绯红。
王瑶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幕，面色有些僵硬，却不好当着这么多人发作。
抱琴连忙道：“知棋，走了！”
她和知棋都是王瑶身边的大丫鬟，她一直心知知棋对世子有意，却没想到她竟然如此大胆，事后怕是少不了挨罚。
知棋又冲着秦云飞磕头，眼泪花花的娇弱摸样。
秦云飞的目光忍不住在她脸上停留片刻，倒是个娇嫩的，他心中仿佛被羽毛刮了一下，痒酥酥的。
“无事，你走吧。”
王瑶撑着腰出了院门，却未朝着她那方小院去，而是立刻朝着外院走。
抱琴小跑着跟在她身侧，“夫人慢些，注意肚子里的孩子。”
知棋低着头跟着。
王瑶黑着脸，抬手便给了她一巴掌。
“贱蹄子，卖弄风骚卖到我眼皮子底下来了？”
知棋眼泪扑簌扑簌往下掉：“夫人，奴婢没有，奴婢是不留心……”
王瑶又是一个巴掌甩在了她脸上，愤愤道：“你该高兴我今天事忙，没空处置你。”
门房正等着，没想到等来了瑶夫人。他瞥向报信的家丁，只好回话，“瑶夫人，这人说是要见苏夫人。”
上次他们送夫人的请柬，硬是被瑶夫人截了去，最后捅出那么大个篓子，还要他们背锅。两个夫人不对盘，他们就是替死鬼。
“瞎了你的狗眼了，这侯府里如今要数我们夫人最尊贵，你还偏向那个人不成？”抱琴责骂。
门房臊红着脸，“可苏夫人那边……”
王瑶没跟他多话，直接要入沧浪亭，突然想起什么，又唤了抱琴，和她耳语几句。
抱琴点点头，一把推开拦着的门房，拉开门。
“你便是送药来的童掌柜吧？我家夫人命我来取，东西拿来吧。”
童掌柜等了半天，见来的是位没见过的丫头，自然不放心。
他送的天山雪莲，可是举世孤品，千金难求的东西。
“还请秦夫人出门与我一叙。”
抱琴浅笑，“童掌柜可是不放心，我家夫人现下确实不得闲，夫人说了，晚些时候，自会登门道谢。”
“那便等夫人有空，亲自来我药房去取吧。”
童掌柜微微颔首，起身作势要离开。
抱琴忙把人叫住，“童掌柜，你若是不急，也不会亲自来一趟，就这么空手回去，难道不耽误事吗？”
便是耽误事，童掌柜也不敢轻易将这天山雪莲空手给一个不认识的丫鬟。
抱琴红了眼，“夫人命我来取东西，若是我带不回去，恐怕也免不了一顿责罚，童掌柜只管告诉我，如何才肯给我？”
“我要见到秦夫人。”童掌柜从始至终，只有这一句话。
抱琴抿唇，“那童掌柜再稍候片刻，我去催催。”
抱琴出了沧浪亭，王瑶已然气红了眼，没想到这人如此不懂变通。
“夫人，现下如何处置？”
“去把苏凌雪叫来，还能如何？”王瑶一甩帕子，转身走了。只要东西入了府，那还不都是入了她的囊中。
一盏茶的时间，苏凌雪才从内院出来。
童掌柜见了她，脸上才堆了笑容，“夫人可算是来了，莫怪老朽这脾气，毕竟这天山雪莲也不是寻常药材。”
苏凌雪点头，瞥见他手中的锦盒眼前一亮。
“童掌柜缘何这般快便寻到了天山雪莲。”毕竟他昨日才说，寻遍这京城，恐怕也难找到一株天山雪莲，这隔日就给她送来了。
童掌柜哈哈一笑，扶着胡须，“老朽是有人相助，不知昨日和夫人提起的事，夫人意下如何？”
原来是想让她去坐诊。
苏凌雪不排斥坐诊，虽然她是一介女流，可治病救人看的是医术，不是男儿身。
她爽快点头，“可以，不过要一月之后。”
童掌柜也知晓她恐怕没这么快就能去，但心中忍不住还是有些失望。毕竟他的对头名医堂现在生意如火如荼，他的老顾客都被抢走了不少。
想到名医堂，童掌柜又想到了刚才那个丫头，他问起苏凌雪。
苏凌雪摇头，“我并未叫过什么丫鬟前来，我也是刚知道童掌柜来府上寻我。”
童掌柜眸色微深，“夫人多留心。对了，那位小郎君已经醒了，按照夫人的药方正安置着。”
苏凌雪点头，又谢过童掌柜，把人送出了府门。
银花忍不住嘀嘀咕咕，“刚才童掌柜说的那个丫鬟，我听他说的样貌形容分明是瑶夫人身边的抱琴，她们莫不是……”
苏凌雪打断她，“没有证据，不可妄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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