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老姐姐是熬出头了,跟着儿子住这么好的房子,以后真是享不尽的福啊。」
婆婆满脸得色,「这房子也就一般,要不是为了我跟他爹住着方便,他都不稀得买。」
我生怕自己笑出声来。
悄悄看了一眼刘向的脸色,他矜持地享受着表舅一家人的称赞。
表舅和婆婆两个人一唱一和。
表舅极尽吹捧,婆婆极尽吹嘘。
表舅妈环顾一圈,「晓琴啊,我看你朋友圈,你不是养了一条黑狗吗?
「俺们村老神仙说了,黑狗大补,我自从怀了老小,身子一直不太好,你把那条黑狗给我吃吧。
「老神仙说了,我这胎是男娃,金贵滴嘞,得好好补补。」
来了来了,我想刀你已经很久了!
「身体不好吃黑狗没用,得吃老鼠药才能好。」
她愣了一下,随即颇为委屈地看着我,「果然是人有钱了,说话的声气都不一样了。
「发了财,亲戚都看不起了,不过跟你要一条不值钱的土狗,你都舍不得,老话说得好,越有钱越抠。」
「你算哪门子亲戚?要点脸吧你,知道我看不起你还不快点滚!你不是缺狗肉,你是缺德知道吧,一开口就要吃别人的狗,你穷得饭都吃不起了?
「到我这儿来打秋风?你是饿死鬼投的胎?要饭还要得理直气壮。」
一桌子的人都愣了。
「你怎么跟你表舅妈说话的!那是长辈!还不快跪下认错!」婆婆疾言厉色。
「还有你那条狗,长毛的畜生,要它干啥,送给你表舅妈算是赔礼了。」
「光顾着骂她忘了骂你了是吧?」我站起来,一把将桌布掀到地上,顿时菜汤四溅,一片狼藉。
表舅气得直哆嗦,「这是要撵人啊!走,我们现在就走!」
「你这个不孝顺的泼妇,我让我儿子跟你离婚!要不是看你生了个金孙的份上,我刘家早就不要你了!
「要不是沾了我儿的光,你永远只能住你那个破房子!」
表舅铁青着脸,装模作样地收拾本来就没啥东西的东西。
「你们不用假惺惺装着要走,我又不留你,怕的是你们舍不得走呢!」
「你赶紧滚,这是我儿子家,是我老刘家!」
我拎起提前准备的行李箱就走。
刘向追着我直到门外。「别闹了行吗?亲戚好不容易来一次,你这样做,简直把我的脸面往地上踩!」
「你脸面?你有啥脸面?在外头租一个大房子假装是你自己的,就想听别人捧你几句有钱人,这就是你的脸面?我真是长见识了。」
不顾刘向的阻拦,我回了自己家。
7
自从婆婆的拾荒事业失败了,为了打发时间,她每天跟村里人打电话吹嘘儿子挣了大钱。
表舅一家是来借钱的。
一提到借钱,婆婆立马警醒了,以她那么抠搜的性子,根本不会答应。
婆婆提出了一笔交易。
表舅从村里收土特产,加点钱卖给婆婆,婆婆做中间商,通过刘向的关系高价卖出去。
我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月后了。
十里八乡的人都知道刘向发达了,在外头认识了许多了不起的大人物。
这些大人物喜欢养生,就爱吃乡下养的土东西,绿色,健康。
传着传着变成了,刘向那儿专收这些土特产,多少都要。因为他要靠这些东西跟贵人搭关系。
此时此刻,刘向真的是苦不堪言。
他没脸告诉爸妈自己根本没有变得「有出息」,也没有买下这栋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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