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7 说服我的,是人性
某个村落之内,一众拥挤在一处金色光照内的村民们,听到天际之上传来的人声,纷纷表现出了极大的不安。
“老神仙!老神仙怎么不来救我们了!刚才说话那人,是三清山上的道教掌门吗?”
“是!肯定是,天上那么大一个八卦阵,肯定是道门的人……听他的意思是,这天灾要落下来了?”
“那个老神仙走得时候,不是跟我们说过,待在这光罩里头,就能活吗?我们应该还是待在里头就好吧?”
“胡扯!你没听懂那道教掌门的意思吗?要不就去三清山,山上有什么护山大阵,要么就走出这天灾的覆盖范围!”
“就两条生路,其余的都是死路!就连那些道教的的弟子都没法活!更不要说我们了!”
“那怎么办!先前的老神仙怎么没回来!他不回来救我们了吗”
一时间,绝望的情绪在众人的三言两语之间弥漫开来,原本还寄希望于老神仙回来救他们的村民,也是不安的想要走出这金光罩。
……
天灾边缘附近的某个树林之内。
祝盈在此找到了三百多名村民,可他的术法完全无法带那么多人在短时间内离开天灾的覆盖!
眼下,必须要割舍一半左右的人,要不然的话,恐怕连他自己都在走不出去!
“诸位,我只能带走一半的人,你们只有百息的时间考虑。”
“那些人留下,那些人走,你们自己定。”
祝盈的话音落下,眼前的三百多号村民当即慌了神。
大家七嘴八舌的说着“怎么办”,“为何只能走一半人”的问题。祝盈没时间与他们解释那么多,他就是静静地等待着这些村民做出决断:“还有九十息,时间一到,我就随便带了。”
这时候,一位年迈的老人从人群中走出,他用手中厚重的拐杖用力地砸了砸地面:“乡亲们!天灾当头,能走一半人,已经是莫大的幸运了!”
“我建议,让孩子们走吧,我们这样的老骨头,就留下……”
“最后一点时间,我们跟孩子们告个别,别给道长在添麻烦了。”
这位老者在村子里定然是德高望重之辈,他话一说完,喧闹的村民就是安静了下来。
祝盈不忍去看,别过头高声道:“你们还有八十息!要走的人,站到我的身侧来!”
生死关头,活命的机会,就在祝盈的身侧,可却是没有一个人去抢这个位置,大家都是站在原地,注视着身侧的家人。
一位憨厚的男人用力的抱紧了身侧的妻女,笑道:“娘子,小诺,你们娘两个走……我留下。”
“爹!小诺不走!”
“相公!我不走,我陪你!”
憨厚的男人拍了拍妻女的后背,随即一咬牙,抱起妻女就是朝着祝盈的身侧冲去!
眨眼的功夫,男人就将妻女送到了祝盈的身侧:“你们好好给我在这待着,天灾过后,我就来寻你们。”
男人刚要要回头走,他的妻女便是死死的拽住了他胳膊。
“相公,我陪你一起留下吧,你是家里的顶梁柱……你没了,这个家怎么办啊!”
“爹!小诺陪你……小诺不怕天灾!”
憨厚男人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后,用力的将妻女推开,转身跑回了村民的队伍中。
他边跑还边喊:“道长!求你帮我拦住她们!”
那男人的妻女爬起来就要朝着他跑过去,祝盈掐动法诀,将她们定在了原地:“别怪我,那男人拜托我的……”
一旁,离别仍在不断的上演。
一年轻男人,跪求他的老娘离开,但他的老娘直接坐在了原地,任凭其子如何说,都是不肯走。
最后,年轻男人的老娘在他的耳畔轻声说了一句什么,年轻男人泪流满面的给老娘磕了三个头。
随后便咬着牙跑到了祝盈的身侧。
祝盈的目光落在那男人的身上,问道:“你娘跟你说了什么?你才愿意走?”
男人跪倒在地,哭喊道:“娘说,这一次活下来的人,才是心如刀割……娘说她怕疼,让我替她扛着这刀割之痛!”
闻言,祝盈眼神微颤,闭上双目的他高声道:“你们还有最后三十息!没想好的,可就都走不了了!”
砰!砰!砰!
拄拐老者猛砸地面,吹胡子瞪眼的吼道:“一群小娃娃!赶紧走!你们是想让我们这群老东西先气死吗!”
最终,在一声声哭喊,离别,泪水之中。
祝盈带着的半数村民腾云离开了此地。
留下的人之中,一大半的都是老人,他们在“孩子们”离开之后,脸上皆是露出了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
这一张张满是褶皱的笑脸,在祝盈的心中铭刻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带人离开的时候,他抬头望天,不禁发问:“明明是凡人,却能看透生死……为何修士却在追逐长生?”
……
某间位于密林中的小屋外。
一位妇人牵着一个剃着光头的小男孩,望着天际之上的黑云。
小男孩拉着娘亲的手,问道:“娘亲,黑云要压下来了吗?”
妇人点头:“对,小鐵怕吗?”
小男孩握紧了妇人的手,用力的摇了摇头:“小鐵不怕!”
妇人笑了笑道:“小鐵真棒。”
陡然间,在他们的头顶上空飞过一朵载满了人的云彩。
小男孩指着云彩问道:“娘亲,又有神仙救人了,为什么我们不叫他们来救我们呀。”
妇人神色一滞,淡淡道:“小鐵,他们若是救我们,就会少救两个人……”
“小鐵明白了……”说着,小男孩的凝目望向了那翻腾着鬼气的黑雾,低声呢喃道:“小鐵想让娘亲,活下来……”
鬼道,天灾源头之前。
李青山的耳畔回荡起了小男孩稚嫩的声音,他看着手中的“先天刀”,淡淡道:“说服我的不是你,是底下这些黎民众生的人性。”
“既然你觉得我能劈开这天灾,那便试一试吧。”
嗡!
“先天刀”一阵嗡鸣,爆发出一阵强烈的光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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