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什么东西？”赵皇后吓了一跳，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苏凉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她，同时飞脚踢出，轻轻将那只乱叫的猫儿卷到一旁，口中低叱了声：“小畜牲，滚开！莫要惊扰了娘娘！”

那猫儿被她卷翻在地，一骨碌爬起来，竟又摇摇晃晃的爬到了赵皇后脚底，拿它那脏兮兮的身子，讨好的蹭着赵皇后的脚。

赵皇后本就不悦，被这脏猫一蹭，面色愈发难看，抬腿就要甩开它。

苏凉在她抬腿之前俯身弯腰，将那不听话的猫儿抱在了怀中，又讪笑着跟赵皇后道歉：“娘娘恕罪，民女养的这  猫儿，素来冷淡，今日也不知为何，竟对着娘娘献好，定是见娘娘福泽深厚，想要蹭些福运呢！”

“你倒是会替它开脱！”赵皇后朝她翻了个白眼，“罢了，本宫也懒得与这小畜牲一般见识……”

话音未落，那猫儿竟又对着她“喵呜”起来，那声音愈发的急切！

它一边叫着，两只前腿还拼命的向赵皇后的方向扒拉着，叫到最后，那声音竟带上了一丝人类才有的哽咽。

赵皇后惊呆了！

她瞪着眼瞅着猫儿，猫儿睁着一双大圆眼与她对视，眼底隐约有泪光闪动，那原本急切的“喵呜”声，在此时变得低沉凄凉。

小奶猫的声音，本就是清脆娇嫩，惹人爱怜的，此时一低下去，便如同婴儿的呜咽。

赵皇后惊呆了：“你这小畜牲，莫不是想跟本宫说话？哎哎，你莫要靠近本宫，你这一身血啊泥的，脏死了！”

猫儿圆眸眨了眨，泪水啪嗒嗒掉下来。

母后，我不是小畜牲，我是您的儿子萧长风啊！

他本是堂堂大历战神厉王，令敌国闻风丧脑，为世人钦佩敬仰！

可现在，他的灵魄，却莫名其妙的附在了一只才出生的小奶猫身上！

这一切，都要从半月前说起。

半月前，他接到父皇密昭，称发现叛军动向，为避免消息走漏，要他秘密回京，不要告诉任何人。

萧帝不光是他的亲爹，还是他的同袍战友，他的话，他自是笃信无疑，当即便带上几名亲卫，乔装回京。

可未出北关，他便被自己的亲卫一碗毒药放倒。

那时，他才知道，原来他的亲生父亲，竟然要杀他！

幸好他还有千与和千山，这两人对他忠心耿耿，合力杀了那些被买通的亲卫，又为他寻医解毒。

可毒未解，一波又一波的刺杀便接踵而来。

很快，他便因为中毒和重伤陷入晕迷。

等到再醒来，就变成现在这幅鬼模样了！

天知道，他发现自己的遭遇后，心里有多崩溃！

若这猫儿是只成年大猫，它还能有力量找到自己人，想法告知他们真相。

可这是一只小奶猫，饱受虐待瘦得打晃，若非苏凉将口粮省下来喂它，它早就饿死了！

但苏凉本身处境艰难，能给它的食物，自然也不好，这导致他一直都没什么力气，走一步晃三晃，方才跟苏凉去花厅一趟，就快要累瘫，更别说出去报信了。

这会儿他拼着所有气力，想把母后留住，可看到母后那一脸嫌弃的模样，萧长风低鸣一声，将那伸到一半的爪子又收了回去。

这过于人性化的动作，让赵皇后的心一下子软了下来。

她拧头看向苏凉：“这猫儿，它到底要干嘛？”

苏凉也不知道这猫儿抽什么风，但想到它之前对自己的诸般举动，应是颇通人性，遂灵机一动，借题发挥道：“娘娘有所不知，我这猫儿虽瞧着不起眼，但极聪敏，能提前预知危险！它如此急切的拦着娘娘，想来，是想让娘娘留下来，听民女把话说完吧！”

赵皇后听她再提旧事，柳眉立时倒竖：“苏凉，你是不是活够了？”

“是！”苏凉牙一咬，心一横，直视着她道：“事关民女的生死存亡，也关乎厉王和娘娘母族未来的命运，我知道的事，一定要说与娘娘听！若娘娘执意不听，那么，除非我死，否则，决不让娘娘离开！”

“你……”赵皇后被她缠得没了脾气，又被这猫儿绊住了脚，心中也实在好奇的紧，到底还是松了口，冷冷道：“行啊，你说吧！本宫看你到底能荒唐到什么程度！”

“那民女便说一件明日便可验证的事吧！”苏凉抬头看向晦暗的天空，“今夜子时，天降暴雪，这场暴雪将持续一天一夜，积雪深至膝盖，道路难行，因为这个原因，千与和中毒晕迷的厉王殿下，误坠白头山雪窟……”

“不可能！”赵皇后冷声道，“我儿此时正在北关练兵，前日本宫才接到他亲笔书信，短期内不会回京！”

“书信从北关送至京城，须半月之久，娘娘怎知这中间没有变故？”苏凉耐着性子继续道，“事实如何，明日便可见分晓，娘娘不必急急反驳？我若是您，事涉亲子性命，宁信其有，不信其无！有在这里质疑的功夫，不如先差人暗中相迎，若能提前迎到，或可帮厉王免去残废之苦！若迎不到，您直接杀了我便是，也不会损失什么，不是吗？毕竟……”

她顿了顿，森然道：“在民女那个荒唐的梦境中，厉王可是因为这一劫，毁了容颜烂了腿，变成了丑陋的瘫子！”

“若战神没了双腿，娘娘觉得，他还能夺到储君之位吗？”

“若厉王殿下这位皇后所出的嫡长子，失了角逐皇权的能力，娘娘会如何？娘娘的母族，又会如何？”

赵皇后呆呆看着她，脊背莫名生寒，身上却是汗津津的。

她盯着苏凉看了片刻，终于点头：“本宫会差人去相迎！你方才说他们在哪儿？白头山？”

“是！”苏凉点头。

“可他们怎会出现在那儿？”赵皇后愕然，“那可是一处不见人烟的死地！”

白头山是大历第一高峰，位于城郊五十里处，山顶长年积雪，故命名为白头山。

山上多毒虫毒草，山脚又有瘴气沼泽，又兼山势险峻，是以人迹罕至，被京人视为死地。

“活路不走走死地……”苏凉轻叹，“那自然是因为，活路实在没法活，死路倒还有一线生机可寻！”

赵皇后在问出那句话时，心里其实便有了答案。

此时得到证实，不由心乱如麻，心痛如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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