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第八十九章(二合一)
看见这一幕, 谢书辞心中产生了一种奇异的感觉。
水笼好像是放在展示柜里的水晶球,而那道身影就像被水晶球包裹在其中的雪花,与世隔绝。
水笼里悬空躺着一个男人, 他银发垂落在半空,像从天空倾斜而下的银河瀑布,身上穿着一件水蓝色薄衣,四肢自然垂下,面容安静祥和。
那是一个看上去就很温和的男人。
和楚归意柔中带刚不同, 他就好像安静流淌的溪水, 充满了温暖与力量。
灰暗的天空因他的出现,闪动着些许灵光,如果繁星坠落在了地面。
众人不自觉地屏息凝神,担心自己的呼吸,会惊扰这幅如同画一样的美景。
水神大人的模样, 与谢书辞想象中的一模一样。
“嗷……”
大王朝湖面吠了一声, 水神大人和跌跌一样,身上香香哒,它灰常喜欢。
静立片刻后, 水笼中的男人逐渐有了动静。
他纤长的睫毛如同蝉翼一般, 在一阵轻微的颤动后, 缓缓睁开了双眸。
那双眼眸流动着银光,倒映着水色牢笼,以及漫天灰蒙蒙的气体。
同时为那张俊美的容颜, 添上了几分神采。
“书辞, 是你吗。”
在短暂地怔愣后, 他侧过头, 银眸直直看向了谢书辞等人。
谢书辞心中充满了对他的敬畏, 见他居然能喊出自己的名字,顿时有些受宠若惊,“是,是我。”
“大王。”
他目光缓缓移动,又停在了大王身上。
“嗷!”
没错!就是宝宝!
般夏隐从水笼中坐起身来,银眸掠过司空信等人,嘴角扬起一抹温和的笑意。
“你们见过小溪了?”
谢书辞点了点头,“是他带我们进来的,水神大人,是他把您关在这里的吗?”
般夏隐道:“我自愿的,他不想见我。”
司空信抱拳道:“前辈,我们此次前来叨扰,是为龙牙秘境提前关闭一事。龙牙秘境提前关闭,许多修士被困其中,希望前辈能将他们放出来。”
般夏隐看了看他,说:“抱歉,我暂时不能打开识海。”
“敢问前辈为何?”
般夏隐道:“倘若我在这里打开识海,小溪会承受不了。”
闻言,司空信沉默了下来。
“对不起,我不能再伤害小溪。”般夏隐真诚地对他说,“如果能够出去,我一定会打开识海,可是现在还不行。”
谢书辞也不想让般夏溪受到伤害,听完后问道:“水神大人,如果这里的水也变成黑色,般夏溪就是消失吗?”
般夏隐将目光投向谢书辞,说道:“我叫般夏隐,你可以叫我的名字。”
“这条湖泊,是他的本源。我从未想到,小溪会把自己逼到这种程度,他已修成水神,本该顺天命旨意维护苍生,可他反其道而行之,违逆天命,倘若本源也被怨念侵入,他将被天道驱逐,为天道所不容。”
般夏隐垂着眼帘,神色有些悲戚。
又是被天道驱逐!又是为天道所不容!
谢书辞心中生出一股无力的愤怒,辟邪是为天道所不容,犬妖是为天地所不容,赫连诸和死在他手里的人是为天地所不容,楚夜照是为天地所不容,汤闲笑也是为天地所不容!现在,就连般夏溪也是为天地所不容!
什么狗屁天道!什么狗屁天命!什么只论结果不论因果!
“那有什么办法阻止他的怨念入侵本源吗?”谢书辞问道。
般夏隐思忖片刻,说:“有。”
“是什么?”
“世间三千八百阵,其中不乏一些祥瑞之阵,若能将他镇压在法阵之下,再由我替他除去怨气,或许几千年后就能恢复如常。”
谢书辞听后双眼一亮,将伏龙法器拿了出来,说:“我有伏龙法器,可以开启祥瑞之阵!”
说完,谢书辞又有些不好意思,说:“可是,我还不知道怎么使用。”
般夏隐惊讶地看着他,“你愿意把法器借给我和小溪?”
“伏龙法器本来就不是我的,更何况我不会使用,我拿在手里也是暴殄天物。”
“谢谢你,书辞,你是个好孩子。”般夏隐柔和地笑道。
在他面前,谢书辞总有种被幼稚园老师夸奖的感觉,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尖,“一般一般世界第三。”
谢安双手环胸站在他身边,瞟了他一眼,抿紧薄唇。
“那要怎么做?”一直沉默的小狗子忽然说道。
司空信也看向般夏隐。
般夏隐叹息道:“必须要他心甘情愿。”
过去这么多年浸没在怨气当中,如今让他心甘情愿被镇压在阵法之下洗去怨气,想也知道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
就在沉默之时,谢安忽然开了口:“听说,当年你和族人拼着最后一口气将他安全送到了部落外,可知他最后因何而死?”
谢书辞狐疑道:“小狗子说,他是自缢而死。”
小狗子点了点头,“是他亲口所说。”
可听了他们的话,般夏隐却显得有些难以置信,说:“怎么如此?小溪幼年时体弱多病,无论多么痛苦他都硬撑着活了下来,他很珍惜自己的性命,也很听我的话,他不可能会……”
司空信沉吟片刻,说:“族人用最后一口气将他送出火海,他的确不应该会轻易放弃自己的性命。”
“放弃个屁啊,要是换成老子,就算要死,老子也绝对拼命先把那群畜牲给杀了!”
谢书辞听完后怔愣了一下,拧着眉头说:“族人死后,他魂魄在水中藏匿万年,连万年孤独都能忍受过去,他为何会怕活着?”
更何况他清楚地知道自己肩负着全族最后的希望,他小小肩膀可以承载万年的仇恨和孤独,怎会不敢活着为族人报仇呢?
“我曾听人提起,善驭水之术者,修为高深,可凝水为方寸之镜,照古今,通未来,前辈若能凝成方寸之镜,一看便知。”谢安道。
听谢安的描述,谢书辞感觉这方寸之境,在某种程度上和乾坤镜有几分相似。
镜分阴阳两面,“阴”向古今,“阳”向未来。
司空信看了他一眼,意味不明地说了一句:“谢安兄,你还真是博学多闻啊。”
柳大壮颇为认同地点了点头。
谢书辞听后也不免往他脸上多看了一眼。
小瞎子是挺博学的,感觉什么都懂似的,也不知道他从哪里听说的这些东西。
逍遥门?也不是没有可能。
谢书辞没有深想。
“方寸之镜……”般夏隐轻声呢喃道。
那是一面他永远都不想打开的镜子,他从里面看到过许多人间喜乐,也看到了人性最丑恶的一面。
随着话音的落下,波澜不惊的湖泊忽然掀起一阵微澜,冰冷的风从湖面上掠过,吹起般夏隐的长发,无声地贴近他的脸颊。
“小溪,你不希望哥哥看到吗。”般夏隐看着身下清澈见底的流水,眼眸中流露一丝温柔的笑意,“那你出来,亲口告诉我,好不好?”
那阵微澜的风,在这句话之后,又陷入平静之中,似乎在无声地拒绝。
般夏溪或许就在某个昏暗的角落里看着几人。
他不敢出现在哥哥面前,他变得不再像从前的
小溪,也将故乡变得不再是从前的故乡,他担心这样的自己会被哥哥讨厌。
无论是正面还是负面的般夏溪,他都一样的不想从哥哥脸上看到失望的神情。
同样,也再也不想从哥哥的脸上,看到任何一滴泪水。
可是,或许般夏隐根本不在乎这些。
“小溪,哥哥要知道你的过去,要知道你经历了什么,要知道送你离开火海的决定,是对,还是错。”般夏隐字字温柔又笃定。
说完后,他抬起银眸,将眼神定格在谢书辞身上,轻声问道:“书辞,大王,你们能陪我一起看嘛。”
见众人面露疑惑,般夏隐笑了笑,说:“我有些害怕。”
他落落大方地坦言自己的害怕,不止是曾经在方寸之镜上看到过的画面,最重要的是,他害怕,自己当初的选择是错误的。
他害怕,比起将小溪送出火海,不如让他与自己一起葬身火海。
谢书辞刚说了一个“好”字,自己忽然腾空起来,站在他身边的谢安第一时间拉住了他的手腕,面露不悦地看向湖水中央。
谢书辞回头看了他一眼,见他一本正经和水神大人叫板的样子,心里不禁觉得好笑,也不知道小瞎子哪儿来的这么大的勇气,明明水神大人动动手指就能将他掀翻。
般夏隐也注意到了谢安,眼神在看向他时,眼中闪过一抹讶异。
“不用担心,我会把他还给你。”般夏隐道。
谢安脸色依旧冷淡,“他不会水。”
谢书辞看了看小瞎子,又看了看般夏隐,点头道:“我确实不会水。”
般夏隐颔首道:“请放心,我会保护书辞。”
尽管如此,谢安依旧没有放开的打算。
谢书辞有些无奈,不过也能理解小瞎子的行为。
在这种陌生且危机四伏的环境里,自己和大王都离开了小瞎子身边,将他留在两个相识不久的人身边,更何况小瞎子与他们并不亲近,心中有所不安也是正常。
但是谢书辞想知道小水神经历了什么,也想报答水神大人的救命之恩。
于是,他把怀里的大王交到谢安怀里,低声道:“别担心,我让大王陪着你,相信水神大人,他不会伤害我。”
谢安皱起眉头,说:“你知道怎么陪他一起看?”
谢书辞摇了摇头,“不知道啊。”
“方寸之镜不是凡物,他人不得窥视,除非与他互相熟识,相互信任,才能‘通过’他的眼睛来看。”
说到“通过”这两字,谢安明显加重了语气。
“所以呢?”谢书辞没太明白他的意思。
“灵、识、相、通。”
谢书辞:“……”
“你答应过我什么?”谢安冷声道。
“哎呦,”谢书辞低叹一声,“这又不代表什么嘛,我发誓这是最后一次,绝对是最后一次,他救了我们的命,我想帮帮他嘛。而且……而且……”
谢书辞声音越来越低,“而且,我又不会因为跟别人灵识共通就不喜欢你了,你让我去嘛,求求你了。”
谢书辞晃了晃他的手臂,一脸期待地看着他。
谢安绷紧下颚线,一副不为所动的表情。
谢书辞万万没有想到,在小瞎子面前,自己居然还是一个撒娇小能手,他一把勾住谢安的脖子,在他下颚线上亲了亲,“好弟弟求求你了,让我去吧,你最好了,最棒了,最可爱了……”
谢安:“……”
柳大壮盯着他们看了又看,郑重其事地对司空信说:“他们俩绝对、绝对有问题!”
司空信瞥了他一眼,没搭理。
反正不解决这件事,般夏隐不会打开识海
,他怎么也没有本是逼迫般夏隐打开识海,于是就倚在一旁的岩石边,抚弄手腕上安睡的小紫蛇。
小狗子欲言又止地看着湖泊中央的男人,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司空信仿佛知道他想说什么,提醒道:“你是普通人,不应该掺和这些事。”
闻言,小狗子低下头,神色黯然。
是的,他是普通人。
他只能用尽全力做到普通人能做到的。
谢书辞在撒娇这方面简直天赋异禀,什么好听捡什么说,就是小瞎子这么个冷面大魔王也被他磨得毫无脾气。
最后,他抬起右手,掐住谢书辞下巴,让他仰头看着自己,眯起眼睛警告道:“最后一次。”
谢书辞忙不迭地点头说:“最后一次,我保证,绝对、绝对是最后一次!”
谢安松开他的下巴,冷哼一声,算是默许了他的行为。
“嗷……”大王歪了歪脖子,黑不溜秋的眼珠子看了看两人,那宝宝呢?宝宝可以去看吗?
谢书辞揉了把它的狗头,“你不去,陪哥哥在这里等我。”
“嗷。”大王闷闷不乐地应了一声,眼珠子看了看谢书辞,又收了回来,那小模样别提多委屈了。
“委屈你了?”谢安按着它的后背,语气平平。
“嗷嗷!”大王浑身一激灵,忙摇了摇狗头,还谄媚地去蹭了蹭谢安的胳膊。
怎么会呢?宝宝不委屈!一点都不委屈!
“前辈,我陪你一起看。”
说服了谢安,谢书辞朝湖中的般夏隐招了招手。
“多谢。”般夏隐向他点了点头。
旋即,谢书辞的身体被一股无形的灵力托了起来,缓缓飞过湖面。
“我会飞了!”
谢书辞在半空晃了晃双手,神情有些兴奋,原来起飞就是这种感觉,身体像羽毛似的,轻飘飘的。
他逐渐落在了般夏隐面前,踩着虚空,停在水面。
水笼中,般夏隐朝他微微一笑,说:“把手伸出来。”
“这样吗?”谢书辞伸出右手,掌心向前,般夏隐也伸出一只手,贴在水笼上,示意谢书辞靠近一些。
谢书辞懵懵懂懂地将掌心贴上去,覆盖在水笼之上,水流缓缓在他掌心流动,随着两人的手掌相隔着薄薄的水笼贴在一起,水笼像被融化了一般,渐渐从他们掌心下方流了出去,两人的手掌没有阻碍,轻轻地贴在一起。
般夏隐五指扣住他的指缝,将他拉进了水笼之中。
谢书辞惊奇地看着这一幕,随着般夏隐的牵引,水流覆盖在他的皮肤,平和地接纳了谢书辞的存在。
而在不远处的岸边,谢安看着这一幕,脸色发沉。
他不想让谢书辞靠近除他以外的人,可是,又不想违背谢书辞的意愿。
内心的烦躁,让他周身的气温变得极低。
大王小心翼翼地趴在他的手臂上,大气不敢喘一个。
它觉得娘亲什么都好,就是脾气太差了!
进入水笼之中,谢书辞回头朝岸边的几人挥了挥手,示意自己没事。
“书辞,我要带你回到水下。”般夏隐提醒道。
“好。”谢书辞点了点头。
话音刚落,一缕水蓝色的灵力包裹在水笼外,被锁链牢牢栓住的水笼逐渐向下移动,没入了冰凉的湖水之中。
谢书辞坐在水笼里,好奇地将手贴在水笼上,湖水的温度透过水笼冰刺着他的掌心。
待水笼完全沉入水下,蓝白相间的灵光照耀着水底晶莹剔透的碎石,像碎裂的星辰,散落在两人身边。
般夏隐抬起手臂,玉白的指尖勾起一抹蓝色的灵力,在水中盘旋搅
动,逐渐织出了一面浮动的水镜。
“书辞,把灵力放出来。”
“哦。”谢书辞点头,释放出一丝灵力,缓慢地融合在水镜之中。
在与水镜融合的一瞬间,谢书辞仿佛听见耳边传来泉水流淌的声响,感觉到了水流从身体缓缓淌过,仿佛置身于蔚蓝的大海之中。
般夏隐右手立于胸前,掐了一个谢书辞看不懂的手诀,水镜上缓慢地出现了一些画面。
那些画面从最初的模糊不清,到最后像是被一只手擦去了灰尘般,清晰地出现在了两人的视线中。
谢书辞看到一座仙雾缭绕的青山,山峦叠翠,迤逦鸟鸣,风吹草动,蝴蝶成群而舞,蜻蜓飞舞在小河,扇动薄薄的翅膀,在水面低空飞行。
远处田连阡陌,孩童山间嬉戏,潺潺流水顺山壁而下,溪流清澈见底,小鱼儿在水中欢快地逆流而上,下一刻就被强劲的溪流卷走,像是在同它嬉闹一般。
水镜中生机勃勃的大山,同现实中的春盛山是两个巨大的极端。
从一片绿意盎然,到如今破败腐烂。
可是就在转眼之间,人们高举火把陆续进入山中,他们嘴里高喊这什么,谢书辞听不见,只看得出他们非常高兴,火光在每个人的脸颊映上日暮的云霞,为这座恬静祥和的青山,增添一丝色彩碰撞而产生的美。
画面在不停地变化,谢书辞看得十分仔细,不想错过任何细节。
可是,水镜中并没有谢书辞想象中的那些残忍的画面,他看到了四季如春的春盛山,美得如同人间仙境,看到了穿着朴素的百姓,在山中进行着某种欢快的仪式,他们其乐融融,纯朴真实,让谢书辞根本想象不到,在这些人里面,居然会藏匿这一群人面兽心的村民。
谢书辞知道,水镜中出现的画面,都是般夏隐想让他看的,那些残忍的、血腥的东西,他不想让谢书辞看见。
同时,谢书辞在般夏隐心中感觉到了犹豫。
对于般夏溪后来的遭遇,他并不清楚,他不知道还会发生,也不知道那些事情在不在自己承受氛围之内,更加不知道让谢书辞陪他一起品尝的这份回忆,会苦涩到哪种程度。
“前辈,继续吧,我不怕。”谢书辞回头看着他。
谢书辞这个人,在这个危机四伏的世界,总是意外地能让人放松警惕,因为你清楚地知道,他是一块含有杂质且没有经过打磨的玉石,不那么耀眼,也没那么平凡。
般夏隐眉宇间流露着一抹伤感和脆弱,他沉沉地叹了一声气,点了点头。
水镜中的画面霎时间产生了变化。
繁星点缀着夜幕,春盛山内冲天的火光将天空映照得亮如白昼。
山中浓烟滚滚,火焰焚烧着大地,谢书辞几乎能听见大火噼里啪啦灼烧的声音,火光映在他的脸上,仿佛有温度一般,烫得他久久回不过神。
在那片熊熊大火中,除了浓烟和火焰,他看不见一点其他东西。
般夏溪……真的能从这片火海里走出来了?
这些火焰,分明就是要将他们般夏一族赶尽杀绝!
谢书辞屏住呼吸,不敢相信。
可就在下一刻,他居然在浓得像鲜血一样的火焰中,看到一缕闪动着水光的灵力。
一道幼小的身影跌跌撞撞地在火海里穿梭,可浓烟和火焰早已将面前的路烧得一片模糊,他在火焰中逃窜、挣扎,迫切地想寻找一个出口,蓝色灵力像是在为他做最后的牵引,在火光中时隐时现,脆弱得像随时都会消失一般。
看到这一幕,谢书辞不由的在心中为他捏了一把冷汗。
终于,在不断寻找挣扎后,一道身影映在两人视线当中。
那是一个七八岁的孩子,他浑身被一
股水蓝色灵力包裹,可或许是灵力的主人状态十分虚弱,光芒显得十分微弱,不时就会有一缕灵力消散在空中,每当有灵力消散时,孩童脸上的痛苦和绝望就更深一分。
他逃出来了,可以活下去了,可是他的脸上却没有丝毫劫后余生的轻松。他不停地往前跑、跌跌撞撞地往前跑、摔倒了继续起来往前跑,眼泪和汗水打湿脸颊,他脸上写着惊慌和绝望,终于、终于跑到远离火海的地方,他全身瘫软,双腿再也站不起来,他趴在地上,身上最后那一缕灵力也彻底消失了。
他好像明白了什么,明白了,族人用灵力为他铸成的最后一面墙坍塌了,他的族人一个一个全都葬身在了火海之中,他们用仅剩的灵力将他送出火海,在以为他安全后,松下最后一口气,任凭自己的意识被黑暗所吞噬。
孩童把脸埋在泥土里,双手紧紧抓住地上的青草,仿佛在抓着自己最后的救命稻草,他咬牙着,眼泪一发不可收拾,却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即便没有声音,谢书辞什么都不听见,可看着那些画面,看着般夏溪身上一缕一缕消散的灵力,谢书辞知道,那因为他的族人在一个接一个地死亡。
他们拼着最后一点力气,将般夏溪送出火海,他们以为他安全了,以为他们保住了般夏一族最后的血脉,所以,他们不再苦苦支撑,放任了自己的死亡。
如果般夏溪就这么活下去多好。
如果,在他身后的不远处,没有出现那几个人多好。
如果,这时候他还有力气多好。
如果,那些人没有赶尽杀绝到这种地步多好。
如果,他能死在火海里,多好。
看到那些穿着朴素的村民,谢书辞咬紧牙关,意识到了什么。
般夏溪没能活下来。
他从一个地狱跑进了另一个地狱。
股水蓝色灵力包裹,可或许是灵力的主人状态十分虚弱,光芒显得十分微弱,不时就会有一缕灵力消散在空中,每当有灵力消散时,孩童脸上的痛苦和绝望就更深一分。
他逃出来了,可以活下去了,可是他的脸上却没有丝毫劫后余生的轻松。他不停地往前跑、跌跌撞撞地往前跑、摔倒了继续起来往前跑,眼泪和汗水打湿脸颊,他脸上写着惊慌和绝望,终于、终于跑到远离火海的地方,他全身瘫软,双腿再也站不起来,他趴在地上,身上最后那一缕灵力也彻底消失了。
他好像明白了什么,明白了,族人用灵力为他铸成的最后一面墙坍塌了,他的族人一个一个全都葬身在了火海之中,他们用仅剩的灵力将他送出火海,在以为他安全后,松下最后一口气,任凭自己的意识被黑暗所吞噬。
孩童把脸埋在泥土里,双手紧紧抓住地上的青草,仿佛在抓着自己最后的救命稻草,他咬牙着,眼泪一发不可收拾,却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即便没有声音,谢书辞什么都不听见,可看着那些画面,看着般夏溪身上一缕一缕消散的灵力,谢书辞知道,那因为他的族人在一个接一个地死亡。
他们拼着最后一点力气,将般夏溪送出火海,他们以为他安全了,以为他们保住了般夏一族最后的血脉,所以,他们不再苦苦支撑,放任了自己的死亡。
如果般夏溪就这么活下去多好。
如果,在他身后的不远处,没有出现那几个人多好。
如果,这时候他还有力气多好。
如果,那些人没有赶尽杀绝到这种地步多好。
如果,他能死在火海里,多好。
看到那些穿着朴素的村民,谢书辞咬紧牙关,意识到了什么。
般夏溪没能活下来。
他从一个地狱跑进了另一个地狱。
股水蓝色灵力包裹,可或许是灵力的主人状态十分虚弱,光芒显得十分微弱,不时就会有一缕灵力消散在空中,每当有灵力消散时,孩童脸上的痛苦和绝望就更深一分。
他逃出来了,可以活下去了,可是他的脸上却没有丝毫劫后余生的轻松。他不停地往前跑、跌跌撞撞地往前跑、摔倒了继续起来往前跑,眼泪和汗水打湿脸颊,他脸上写着惊慌和绝望,终于、终于跑到远离火海的地方,他全身瘫软,双腿再也站不起来,他趴在地上,身上最后那一缕灵力也彻底消失了。
他好像明白了什么,明白了,族人用灵力为他铸成的最后一面墙坍塌了,他的族人一个一个全都葬身在了火海之中,他们用仅剩的灵力将他送出火海,在以为他安全后,松下最后一口气,任凭自己的意识被黑暗所吞噬。
孩童把脸埋在泥土里,双手紧紧抓住地上的青草,仿佛在抓着自己最后的救命稻草,他咬牙着,眼泪一发不可收拾,却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即便没有声音,谢书辞什么都不听见,可看着那些画面,看着般夏溪身上一缕一缕消散的灵力,谢书辞知道,那因为他的族人在一个接一个地死亡。
他们拼着最后一点力气,将般夏溪送出火海,他们以为他安全了,以为他们保住了般夏一族最后的血脉,所以,他们不再苦苦支撑,放任了自己的死亡。
如果般夏溪就这么活下去多好。
如果,在他身后的不远处,没有出现那几个人多好。
如果,这时候他还有力气多好。
如果,那些人没有赶尽杀绝到这种地步多好。
如果,他能死在火海里,多好。
看到那些穿着朴素的村民,谢书辞咬紧牙关,意识到了什么。
般夏溪没能活下来。
他从一个地狱跑进了另一个地狱。
股水蓝色灵力包裹,可或许是灵力的主人状态十分虚弱,光芒显得十分微弱,不时就会有一缕灵力消散在空中,每当有灵力消散时,孩童脸上的痛苦和绝望就更深一分。
他逃出来了,可以活下去了,可是他的脸上却没有丝毫劫后余生的轻松。他不停地往前跑、跌跌撞撞地往前跑、摔倒了继续起来往前跑,眼泪和汗水打湿脸颊,他脸上写着惊慌和绝望,终于、终于跑到远离火海的地方,他全身瘫软,双腿再也站不起来,他趴在地上,身上最后那一缕灵力也彻底消失了。
他好像明白了什么,明白了,族人用灵力为他铸成的最后一面墙坍塌了,他的族人一个一个全都葬身在了火海之中,他们用仅剩的灵力将他送出火海,在以为他安全后,松下最后一口气,任凭自己的意识被黑暗所吞噬。
孩童把脸埋在泥土里,双手紧紧抓住地上的青草,仿佛在抓着自己最后的救命稻草,他咬牙着,眼泪一发不可收拾,却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即便没有声音,谢书辞什么都不听见,可看着那些画面,看着般夏溪身上一缕一缕消散的灵力,谢书辞知道,那因为他的族人在一个接一个地死亡。
他们拼着最后一点力气,将般夏溪送出火海,他们以为他安全了,以为他们保住了般夏一族最后的血脉,所以,他们不再苦苦支撑,放任了自己的死亡。
如果般夏溪就这么活下去多好。
如果,在他身后的不远处,没有出现那几个人多好。
如果,这时候他还有力气多好。
如果,那些人没有赶尽杀绝到这种地步多好。
如果,他能死在火海里,多好。
看到那些穿着朴素的村民,谢书辞咬紧牙关,意识到了什么。
般夏溪没能活下来。
他从一个地狱跑进了另一个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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