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吐血
顾阙讨好的并非是颜珞, 而是阿嫂。
概念不同。
顾阙眨眨眼,问她“你是谁?”
“颜珞。”颜珞道。
顾阙点头“阿嫂是颜珞,颜珞是阿嫂, 都是一样的。”
“不一样, 倘若你的阿嫂不是我,是旁人,那么,你也会认真去讨好这个人。”颜珞啧了一声, 认真地与她掰扯,拿起一块年糕, “这块是年糕, 对吗?”
顾阙点头, “那又如何?”
“你给它取名年糕,我觉得不好听, 我想给它取名张三,那么,它也是张三, 你可明白。你喜欢吃的是这个物体,而不是张三年糕, 同样,你讨好的是阿嫂这个称呼下的人, 不单单是颜珞。”颜珞慢悠悠地打比方。
“你别说了, 我脑壳子疼,你赢了。”顾阙不说了,“你是丞相, 你有理, 但以后, 我讨好的是你了。”
颜珞继续与她掰扯“倘若我们和离……”
“打住,我错了,小祖宗。”顾阙长叹一口气,剥虾都比说道理都轻松。
颜珞戳了戳她的眉眼,“你不占理。”
“我占了理,最后,也有可能没有理。”顾阙投降,将剥好的虾塞到她的嘴里,“你赢了,你有道理,我输了。”
颜珞这才罢休。
最后,虾肉都被颜珞吃了,顾阙抱着一盆汤下面条吃,颜珞美滋滋地去书房处理公文。
朝廷取消今年的上元节灯会,上元这夜,各家各户紧闭大门。
过了十五后,京城禁严,正月下旬,各处进出不易,许多人被拦在城外,进不得城。
颜珞忙着修理刑部大牢,一面让人去处置赵诠的干儿子,到了月底,下属回来复命,人都跑了。
颜珞上禀女帝,女帝不可置信“怎么就跑了。”
“或许是有人走露风声,也有可能是赵诠入狱后,他们就分了家财散了,免得赵诠回来他们一分银子都分不到。”颜珞解释。
女帝信了,但并未罢休,吩咐颜珞“继续去找,务必将人都处置了。”
颜珞领旨,女帝询问刑部大牢修得如何,颜珞回答尚可。
二人有说了些事,颜珞退出殿。
各处不宁,女帝无心沉迷女色。
二月初一铺子陆陆续续开门了,生意不景气,上街的人更少,不敢聚集,生怕炸了跑都来不及。
顾阙也开了铺子,然而生意也不如去年,整条街上都看不见人,巡视的人都比百姓多。
渐渐地,京城各地安静下来,顾阙就以为要过去的时候,京城外调来许多兵马,是南平的兵马。
颜珞算差了,这回太后与女帝竟是一心!
回到侯府的时候,顾阙问侯爷调兵一事。
侯爷恰好坐在舆图前,看着通州与南平二地的地形,“从地形上看,都是一样的,但这回,陛下与太后齐心。可见对方,必然是两人共同的敌人。我思索至今,想不出两人的共同敌人是什么。”
他不明白,顾阙倒吸一口冷气,抿唇不语。
侯爷察觉她的神色不对,旋即问她“你知道缘由?”
“父亲,我不过猜测罢了,我觉的两人共同的敌人只会是……”顾阙顿了顿,走到侯爷跟前蹲了下来,压低声音“自然是威胁她们地位的人,您说,会是谁呢?”
侯爷凝神思考,先帝只有女儿,那些长公主们都不成事,都被陛下捏在掌心中。
先帝的弟弟们就剩下湘王了叔父辈的还有几人,然后那些人安分守己。然而,他看得清楚,湘王就是莽夫,依附于太后,不会让太后忌惮。
“为父不知是谁,赵出吗?赵出死的时候,我未曾回来,不知他的事情,但此人不会使得陛下与太后同心。”永乐侯静心分析,“我觉得是陛下害怕了,将此事交给了太后,希望通过南平军来护卫京畿。”
顾阙顺着他的话去分析“能让陛下太后同心的唯有一事,自己的帝位。然而她的威胁都来自于太后,此事无关太后,又为了什么?”
永乐侯双眸微凝,一双眼睛,终于悠悠泛起清明,“是文帝陛下……”
是文帝陛下的那双孩子!
坚韧如永乐侯,此时牙齿都在打颤,“过去这么多年了……”
顾阙不知前情,直接问父亲“文帝陛下怎么了,您告诉女儿。”
永乐侯深吸一口气,到了今日的地步,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隐瞒也不是好事。
“文帝陛下与敬德皇后夫妻恩爱,成婚后未纳妃,孕育一子一女,有一日,文帝陛下酒醉,宠幸一名宫女,敬德皇后妒意大发,让人杖毙了宫女。文帝陛下震怒,将皇后禁足于宫中。未过三日,中宫大火,皇后葬身火海。有人说是琼琚公主玩闹打翻了烛台,那夜风大,救火不及。后来文帝陛下大怒,将公主关了起来。”
“就在这时,皇子失足摔死了,琼琚公主因此郁结在心,没过几月也跟着去了。文帝陛下大病一场,临终前将帝位给了自己的亲弟弟,也就是先帝。”
顾阙道“父亲,您不觉得有问题吗?”
永乐侯深深看了女儿一眼,道“琼琚公主命带不详,克母克弟,故而,我听到琼琚二字才不喜。”
“是不详,还是先帝有所为?”顾阙大胆质疑,她怀疑文帝陛下并非善终,传位也非自己心甘情愿,这些事情,该去问问大文人。
“你呀。”永乐侯无力去教训女儿了,若在往日必然耳提面命一番,如今,她跟在颜相后面,或许知晓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得到的消息比他多。
“不管怎么样,外人面前不可再提,侯府如今清净,就当是看热闹,你该知晓如何保护自己。”
“我当知晓,您明哲保身,可是我有一言想问您。”顾阙很迷惑,侯爷尚算正直,她问“如果那位皇子回来复仇,您还是带兵的侯爷,那么,您该怎么选择。”
顾阙不敢说是公主,只能打马虎眼说是皇子。
永乐侯轻笑“若论忠君,自然拥立那位皇子,若想着百姓,自然拥护当今陛下。”
“父亲,若拥护陛下,那么那位皇子回来兵马相见,您可会倒戈?”顾阙问。
永乐侯抬眸,看向女儿,顷刻间,他觉得女儿长大了许多,不再是以前那个日日只知风花雪月的少女了。能问出这种问题,可见,她日日在思考。
每个人身处的环境不同,所见所学便不同,涵养也会有差距。如今的顾阙,身上多了几分成熟。
“为父身子若是好的,必然不会回答你这个问题。可惜,我上不了战场,你问的不过是假设。那位殿下,若是仁义之人,我必拥护他。”他说道,女帝行事稚气,撑不起帝王之责。
这句话是在妄议君上,他不敢言,也不想让顾阙对君上不敬。
顾阙明白,“父亲是为百姓着想。”接下来的话,她不问也知晓父亲的答案,他不会选颜相。
顾阙回家去了。
回到家里,呼吸着颜相在空气中残留的味道,心徐徐宁静了。
廊下的婢女聚在一起打络子,日子清净,没有那么多的烦恼,而在这个背后,是颜相撑起的一片天地。
她又想起了林徽因的话我愿意蒙上双眼不去分辨你是人是鬼。
我与春风皆过客,你携秋水揽星河。三生有幸遇见你,纵使悲凉也是情。
颜珞近日很忙,就差睡在刑部大牢,每回回来,都很晚。
顾阙不等她,自己先睡,睡到半夜她来了,自己再挪位置。
早上自己醒了,身边又没人了,阿婆催圆房,甚至备好了助兴的药,顾阙呵呵一笑,颜相夜不归宿。
孙氏将药又收了回去。
暖宅里的草莓能吃了,细雨送了一小篮过来,都被孙氏吃了。
二月初三,顾阙想去城外看看自己的水田,到了城门口又被拦了回来,嚷着就算颜相来了都不成,你说去看田里庄稼,谁信呢。
一侯府世子去田里看庄稼,没人会信。
顾阙只好回暖宅继续捣鼓自己的草莓,趁着天气好,将西瓜也种了下去,希望能吃到早西瓜。
回去的时候摘了些草莓,往各府送了些,不多,算下来,不过十几颗,胜在草莓大,看着喜人。
颜珞下衙早了些,天色还没黑就回来了。
草莓还摆在屋里,顾阙在研究食谱,想做些吃的。颜珞先去换衣裳,再端着草莓去找她玩。
颜珞问她“你在干什么?”
“我想着晚上拔丝草莓。对了,你怎么回来那么早。”顾阙抬首,就见颜相换了一身橘色的裙裳,斜襟兰花暗纹。
橘色属于暖色系,显得温柔。
顾阙招呼她过来,将食谱递给她“你挑,我做。”
“什么是芝士排骨?”颜珞挑起一个草莓放入嘴里,汁水饱满,她看向顾阙粉白的脸蛋,没忍住,上前咬了一口。
顾阙不愿了,“你吃完草莓再亲啦。”
颜珞记住了,吃完草莓再亲她。
“点芝士排骨,甜不甜,不甜就不要了。”
“甜,那我就不做拔丝草莓了,有点暴殄天物了,我想吃酸菜鱼,我去做,你去哪里?”顾阙怔怔看着,眼睁睁地看她一口一个草莓,桃花眼带着迷幻,醉人心间。
端庄娴静早就见了鬼,不过,落在顾阙眼中,依旧好看。
颜珞先去书房,还有许多公文处理。
两人各忙各的。
颜珞吩咐人去了一趟侯府别院,探寻顾言的情况。
接着,便是霍家的事情。那日后,霍老病了,粒米未进,捱了几日后又醒了,灌汤灌药,现在微微好转。
无情在等着霍老,离开大营多日,不安全了。
无情询问南平兵马一事,颜珞轻笑“倒在我的意料之中,后营空虚,你去一趟南平,可晓得了?”
“属下明白了。”无情陡然开窍了,“属下以为您等着两营相斗呢。”
“陛下还是个吃奶的孩子。”颜珞嘲讽,“指望她?你速度快些即可。”
无情不敢耽搁,趁夜离开。
亥时,两人坐上了食案旁,顾阙吃了一口酸菜,酸得拧眉,顾阙笑话她,“你就不能吃酸,很好吃的,我吃酸菜鱼就喜欢吃里面的酸菜。”
“有肉不吃,你吃菜?”颜珞无语望天。
顾阙哼哼两声,“这是爱好,你吃你的排骨。”
两人各吃各的。
吃过饭后去消食,顾阙想去庄子里,颜珞道“出不去,城门有南平军呢。”
顾阙一听就明白了,眼下这个时候正是慌乱,她问颜相“颜相,您想做皇帝吗?”
“不想。”颜珞摇首,望着漆黑天色,不由顿住脚步,“顾阙,你以为我会在意帝位?”
顾阙笑了,不在意帝位的人,并不是淡泊,而是瞧不上。
她没有说,自己说多少,颜珞都不会改变心意。
她伸手,握住颜珞的手“我有一本诗书,给你看看。上面有一句,我很喜欢。言道你若拥我入怀,疼我入骨,护我周全,我愿意蒙蔽双眼不去分辨你是人是鬼。”
颜珞怔忪“这也是个奇女子。”
顾阙没有回话,唇角含着笑,望着明月星辰,这一刻,她深刻体会了这句诗的意思。
二月初六,霍明堂病逝。
这日,颜珞在刑部与陆松商议新牢房的规划,侍郎匆匆进来,面色凝重地说道“霍老走了。”
颜珞没抬头,霍老就爱折腾,病没好就乱跑,她压根就没在意,甚至在想要不要给牢房里添一间暗门关押重要的犯人。
陆松多问了一句“霍老去见霍老夫人了?”
侍郎沉重地点头“半个时辰前没了。”
颜珞蓦然抬头,看着说话的侍郎“你再说一遍。”
“霍老死了,霍家已大摆灵堂。”
陆松哀叹“已过古稀,算是高寿了。”
颜珞咽下一口气,站起身,将图纸递给陆松,道“就按商议的去办。”
陆松看了一眼图纸,“丞相,尚有几处不明。”
“好,我与你细说。”颜珞面色平静,唇角抿了抿,看向对面的侍郎,“宫里可有答复?”
侍郎摇首“未曾降旨。”
“他是敬德皇后的父亲,门生众多,此回,他一走,也令我等痛心。”陆松说了一句,文帝在位时,霍老官居要职,谁人不尊敬呢。
颜珞低头看图纸,与陆松说道“这里、还要再改。”
陆松忙转了心思,继续聆听。
府里的顾阙也在第一时间听到了消息,孙氏手中的药草突然就掉了,站起身,虚晃了几步,顾阙忙去扶住她“阿婆。”
孙氏天旋地转,眼前一阵漆黑,顾阙声声喊阿婆。
半晌后,孙氏醒了过来,抓住顾阙的手,道“你去官衙看看丞相。”
这一刻,顾阙确认一件事颜相就是琼琚公主。
她让婢女照看孙氏,自己让人套车,换了件衣裳就去官衙。
去了官衙才知,颜相入宫去见陛下。
女帝心情很好,拉着颜珞说长说短,她新得了一名美人,容貌身段远胜颜珞送来的瘦马。
颜珞静心听着,女帝又说起南平军,让人打开舆图,说起布防。
太后对朝政并不陌生,相反,她甚至透露出比女帝更强的天赋,这回,调动南平军,便是她一手安排。
颜珞问“南平军驻扎在城外就不动了吗?”
“太后打算让南平军守在各城门,设置关卡,就看对方怎么动了。”女帝语气微冷,“这回朕做了完全的准备,他们再敢妄为,朕比让人大肆搜查,错杀一千,也不可放过一个。”
颜珞沉默,甚至一点都不想听,她垂首,忽而问“陛下,您对霍家动手了吗?”
女帝顿住,笑容微凝,道“触犯圣颜,该当如此。”
颜珞勾唇,道“陛下圣明。”
“丞相,你去霍府,代朕去吊唁。”女帝舒心极了。
颜珞俯身揖礼,“臣去办,对了,陛下可要追封?”
“封?”女帝诧异,继而说道“朕恨不得让他曝尸荒野。”
颜珞点了点头,略有些无力,徐徐退出殿。
走出殿,她感到万分无力,脚步虚浮,双腿似乎迈不动了,然而,她秉持仪态,不敢露出半分不满。
登上马车,吩咐车夫“去霍府。”
霍老死了近三个时辰,灵堂已摆好,棺木就在灵堂内,不少人闻讯赶来吊唁,天色有些黑了,脚下走得不太顺畅,颜珞下车上台阶的时候,险些摔了一跤。
走进府里,霍家大老爷霍子旭穿着孝服赶来,颜珞语气薄凉“我替陛下来的。”
霍子旭忙揖礼感谢“臣替父亲谢陛下恩典。”
恩典?颜珞笑了,太讽刺了。她随着霍子旭朝里走,也不问霍老怎么走的,得陛下金口玉言,胜过许多证据。
路上遇见许多熟悉的身影,他们见到丞相,也纷纷避让。
霍子旭先说道“只怕成儒要先回来丁忧了。”
颜珞道“待霍老七七后,便让他回去,规矩都是死的。”
霍子旭道谢。
进入灵堂,冷风阵阵,颜珞跨过门槛,目视前方,麻木地跪在蒲团上。
霍家子孙多,霍子旭自己都做了祖父,孙儿都有十岁了,乖觉地跪在灵堂内。
颜珞跪过便起身,看了一眼棺材,还未曾封棺,然而,她没资格要求霍家开棺让她看一眼。
片刻后,她离去,安静地来,安静地走。
夜色降临,霍府门前人流不断,马车停了,走下几人,进去吊唁,片刻后,又来几人。
颜珞没有走,坐在车内,掀开车帘,看着门前走动的身影。
眼下才二月,夜间寒凉,酷冷的天气没有阻止霍老门生前来吊唁的脚步,桃李满天下,霍老也算圆满了。
颜珞倚靠着车窗,目光涣散,枯坐许久后,车夫才将车驶离霍府。
路行一半,冷面赶来,她跳下马车,担忧地走到车前,“丞相。”
“无事,你不必去霍府,去路上接应霍成儒。”颜珞吩咐一句,陛下心思歹毒,斩草必除根,接下来,霍府危矣。
冷面应声,反应过来,回身上马,勒住缰绳,打马就走了。
坐在车内的颜珞在想,宫廷是不是太安静了,要不要热闹些。
她想起了陛下的琉璃屋,听闻陛下极其喜欢,常与美人再在里面颠倒鸾凤,煞是快活。
“快活啊。”她低低说了一句。
车夫扬鞭吆喝,响在寂静的街道上。
到了顾宅,马车未曾停稳,顾阙就从门内冲了出来,小跑下台阶。
“颜相、颜相。”
颜珞推开车门,一眼就瞧见了面色焦急的少年人,她笑了笑,“哎哟,谁烧你尾巴了,这么急做甚?”
顾阙急坏了,找到现在都没有找到颜相,她害怕出事就等在门口,方便第一时间见到她。
颜珞下车,搭着她的手,慢悠悠地踩着车凳。
顾阙紧握她冰冷的双手,“冷不冷?”
“有些冷,晚上吃什么呢?”颜珞浅笑,烛火下的皮肤白净,袖口上的金丝闪着光泽,她握着顾阙的手,两人一同迈步,“路上有事耽搁了。”
顾阙的手在抖,颜珞笑话她“做了什么坏事,你瞧你慌的。”
“回屋,好冷的。”顾阙不敢说话,阿婆说别刺激她,她害怕自己会说错话。
她没有说话,但紧紧握着颜珞的手,算是无声的安慰。
回去的路上,颜珞话不停,说起陛下新得一个女人,日日快活,她眼巴巴地看着顾阙“我们何时快活下?”
顾阙不敢接话,霍老好端端地怎么就没了呢?
身处权力中心,她不敢往好处想,细细去想,细思极恐。
她不说话,颜珞催促她“你给个回话呀,我好有准备。”
“我们……”顾阙欲言又止,唇角轻颤。
今夜冷得出奇,顾阙冷得说不出话了,颜珞哀叹。
回到卧房,孙氏在候着,见到颜珞好端端地回来,心中更加紧张,上前就拉着她要诊脉。
颜珞推开她,“阿婆你紧张什么,我好得很,倒是世子,回来的时候冻得发抖,您给看看?”
颜珞照常进屋,唤来婢女更衣。
门外的顾阙与孙氏对视一眼,孙氏说道“你哄哄她,她高兴就成了。”
顾阙担忧“我觉得她像无事人一样,会不会没有放在心上?”
孙氏睨她一眼,“没事人?你看着吧,她若没事,我拔了我的棚子。”
“好端端拔棚子做什么,您先回去,我看着她。”顾阙不知所措,或许是自己和阿婆想多了。
孙氏离开,顾阙走进屋,颜珞换了一身常服,靠坐在迎枕上,手上拿着小说。
顾阙悄悄走过去,“颜相,我们吃晚饭?”
“好。”颜珞应了一声,没抬首,目光凝在页面上。
顾阙回身去吩咐婢女,颜珞忽而咳嗽,一口血咳了出来,页面上沾染了红色鲜血,
顾阙慌了,“去找阿婆来。”
颜珞平静得很,止住她“慌什么,不过一口血罢了。”她将染血的纸撕了,再放到烛火上直接烧了。
毁尸灭迹,干干净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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