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五谷之精
车厢内，赵广云紧紧地攥着手，神经也紧紧地绷在一起，双眼充血盯着前半截车厢的白布帘，那里躺着的是随时都有可能离开自己的女儿，这让他很难平静下来。
“七号手术刀...”
身穿手术服戴着口罩的林，双眼紧紧地盯着那白嫩鲜红的伤口，脑袋里快速的运转着所有他学到的医学常识，不错，他是一个天才，几乎所有的科类都从接触到精通，但是精通是一回事，实践又是一回事，毕竟人是活生生的生物，他们不是模拟器管，一点点条件反射，就能让他们的肌肉痉挛或者弹跳，但手术的成败也就在这一毫米的偏差里。
“车...车上没有七号手术刀，”旁边的男医生一囧连忙说道，“只有三号加长和四号加长，还有18CM上下弯...”
林闻言一皱眉，平淡的话语中带些怒气：“放在这里，我自己来，留下一个人继续给她手动供氧，其他人都出去。”
救护车上连便携式呼吸机都没有，就算是手术刀也没有带全，这让林无比的恼怒，当然恼怒的原因并不是因为赵颖，他之所以生气，是身为一个医生，连起码的尽职尽责都没有做到，林最讨厌的就是这样的人。
说实话，之前接到通知配合警方救护现场，医院早就习惯了这种任务，所以并没有太过重视，还多多少少有些敷衍成分，只派了他这个刚刚正式上岗的医生过来，救护车上的设备当然也是所在医院准备的，只有基础的抢救设备，根本不具备做手术的条件，但现在赵颖危在旦夕，也就顾不了太多。
男医生听到林的话，虽然心里有些疙瘩，但也没有说什么，相反心里还松了口气，这种病情他只在教材里见过，而且他只是个外科大夫，如果他留在这里，万一林没有治好病人，那他也要陪着一起担风险的，所以他只留下一个护士，便带人走进后车厢。
前半截车厢只剩下林，还有昏迷的赵颖，以及一个二十多岁的小护士，她正不停的按着手动呼吸器，而且心里紧张的要命，在林拿起***术刀的时候，她就低下脑袋不敢再看。
林拉了拉橡皮手套，才伸手拿起一把细小的手术刀，虽然刀身不足五厘米，但它内敛的锋利却让人更加的心寒，甚至是不由自主的想象，如果用它划破自己的皮肤，应该丝毫不费力气，就像是船桨划过水面那般轻松吧。
林深深的呼了口气，便用握笔的姿势握着手术刀轻轻地点在赵颖那鲜红的伤口上，真的没有费多少力气，就划出了一个五厘米左右的伤口，虽然赵颖已经经过麻醉，但她的身体还是有些不适的弹动一下，丝丝鲜血从那条细缝中渗出，将她白嫩的肌肤再一次染红。
对医生来说，手术是一门艺术，它可以将一切的不合理扭转，将一切的伤害变化于无形，让脆弱变得强大，让生命得以延续，所以世界上没有一种艺术能比手术更直接，更有效的影响人类的生命成长，而医生就是最伟大的艺术家，甚至比上帝都懂得什么是救赎。
林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想到这句话，甚至不知道这句话是自己从哪本书里看来的，但不可否认，这句话给了他平静的心态，眼前的鲜血和肌肤就好像变成了透明，他的眼中只剩下那复杂器官和血管构造，只要找到受伤的血管，就能够止血，那样赵颖还有机会坚持到医院。
车厢内除了细微的呼吸声，以及手动呼吸器的呼哧声，再没有其他的响动，甚至车外街道上的喧嚣也变得几不可闻，不知道何时，小护士已经抬起头，她真的很佩服这个和自己年龄差不多的男人，他的冷静他的沉着，就算是从那些执刀多年的老医生脸上也没有看到过。
枪口很深很小，已经贯穿了赵颖的锁骨，所幸的是没有打中脊椎，要不然子弹一定会镶嵌在脊椎里，别说是手术，只要被打中人顷刻间就会毙命，林一边小心的处理伤口，一边寻找伤口中破损的血管，时间一点一滴过去，伤口被清洗了好几次，但仍有少量血液涌出，这还是林暂时压住她颈动脉缘故。
“不好了，她的血压在下降。”旁边的滴滴声让小护士脸色一变，连忙提醒道。
林眉头紧紧地皱起来，他脑袋急速的思考着，才想到一种可能，那就是赵颖的气管或者肺叶也被损伤了，血液流进肺里，阻碍了她的呼气，加上血液供氧不足，才会出现血压下降和心跳减速症状，比预想的要糟糕太多，如果不能及时清理肺部的积血，就算是止住了血那也于事无补。
怎么办？林咬紧牙关让自己冷静下来，不能失败，绝对不能失败，从小到大每一件事他都要求自己做到最好，那就是因为他害怕失败，害怕失去，所以才极力的武装自己。
等等，林手上一顿，似乎想到什么，对，就是内气，鬼门的入门篇中说，内气可以精练人的身体，修复身体的创伤，但最起码也要入门中期的水平，可是现在自己只是入门初期，练出那点内气还不够体内封印吸收的，又如何能修复赵颖的伤？
“医生，医生？”小护士一边按着手动呼吸器一边喊道，“病人心跳停止了。”
小护士的话引起后车厢一阵骚动，一定是赵广云听到沉不住气了，但又不敢冲进来。
以五谷之精养我浩然之气，以气育神，以神驭气，循环往复可达小圆满之境。
林好像听不到小护士的喊声，脑袋里一直盘旋着这句话，以五谷之精养我浩然之气，对，就是五谷之精，自己好像在哪里听过，对了是苏格兰的一个老酒鬼，他见到自己是华夏人，于是卖弄似的说了句，酒是粮**。
五谷之精是根本，只要它充足何愁不能孕育内气，想到这里，林看到医疗组合柜上放着一瓶医用酒精，他没有丝毫犹豫，伸手拿过来，昂头咕咚咕咚的喝起来，倒是那个小护士吓傻了，心道这个人难道疯了？
“医...医生，手术期间不能饮酒...”小护士想了半天，只憋出这一句话。
林放下空瓶子，一时间只觉腹内犹如火烧，排山倒海的力量几乎将他的肠胃扭转了几圈，他努力让自己静下心，然后按照鬼门入门篇介绍的练气之法，将经脉中仅存的那点微弱内气催动起来，沿着周身几处大穴循环运转，每运转一圈腹内的炙热就越加强烈，几乎将他的整个身体点燃...
此时林的脸犹如火烧一般通红，一脸喝醉酒的样子，小护士茫然的望着林，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唯一能做的就是继续按动手动呼吸器，看着那美丽的女人呼吸渐渐地变弱，小护士很不争气的哭起来。
“病人怎么样？”外面那个男医生终于忍不住了，轻声问道。
“我...我也不知道。”小护士啜泣一声说道。
“小林，小林？”赵广云的声音也传过来，“你放手去做，不...不要有压力。”
小护士张了张口，最后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难道说里面的这位医生疯了，他刚才喝了一瓶医用酒精？
就在小护士快沉不住气的时候，林的脸色终于恢复了平静，他睁开眼看到小护士在看着自己，他轻轻地解释道：“刚才太紧张了，人在紧张的情况下很容易出错，酒可以迅速的缓解紧张，在酒精上脑之前，我们有十分钟的时间做手术，你只管继续供氧，其他一切交给我。”
“是不是要用除颤仪？”小护士闻言顿时一脸明悟，似乎对林的解释坚信不疑。
林摇了摇头说道：“不用，我需要用祖传的医术，请你侧过身不要看。”
林十分肯定，自己有撒谎哄小孩的天赋。
“祖传的医术？”小护士一脸惊讶的表情，今天她真算见识到了，难怪这个人行事作风这么古怪，原来是祖传的老中医啊，看他手术的手法也十分娴熟，应该是中西医都有过很深的研究。
林在小护士侧过身后，将手术刀丢在一边，并摘下橡皮手套，用右手点在赵颖的眉心，虽然赵颖现在的心跳已经停止，但并不代表她已经死了，因为她的魂魄还在体内，一个也没有跑出来，那说明她还有活下去的机会，但是再过一会就不好说了。
体内澎湃的内气沿着林的手指输入赵颖的体内，突然林眼睛一花，眼前的一切都变了摸样，不再是消毒灯充斥的车厢，而是一个温暖的粉红色时间，他无比的惊讶，因为他的意识竟然进入了赵颖的身体内。
顾不上思考，林的意识便沿着赵颖的血管循环起来，不到半分钟就找到了两个漏洞，果不其然，一个是颈静脉，一个肺动脉，情况比林刚才预计的还要严重，因为赵颖的肺动脉一直受到压迫，所以才没有造成喷血的现象，但是渗血还是连续不断，甚至有的已经充斥到五脏六腑之间的体液中。
林连忙用意识调动内气，将两个漏洞包围起来，让他惊喜的是，在内气的包围下，漏洞里的细胞竟然快速的恢复着，被子弹灼伤的动脉，还有被打穿的静脉都重新连接起来，肺部的积血也被清理干净。
“咦，有心跳了。”小护士惊喜的说道。
“林医生，血浆送来了，我方便进去吗？”车子微微一阵便停止了，接着外面传来男医生的声音。
林睁开了眼睛，心中有些苦笑，自己苦学了八年的医学，却不如练了一天的鬼门秘术，这种落差让他真的很难适应，因为赵颖失血过多，加上最近一直很少休息，所以她的身体很虚弱，林便留了一点内气在她体内循环，他相信等那点内气消失，赵颖的身体也该恢复了。
“进来吧，”林淡淡的答道，“血已经止住了，输血之后，再进行一次缝合手术，估计就没有太大的问题了。”
所有人闻言都有些不相信，但看到病床上的赵颖竟然恢复了平稳的呼吸，脸色虽然很苍白，但不想刚才那样毫无血色，很明显伤势已经稳定了，众人才不得不接受这个现实。
“没事了，真的没事了，小林，我真是太感谢你...”
赵广云欣喜的擦了擦汗，正要向林道谢，可是他看遍了整个车厢，只见旁边的医疗组合柜上正放着林穿过的手术服，哪里还有他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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