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脱毛的凤凰不如猪(1)
“咦?人呢?”只一眨眼的工夫孔白不见了,偌大的客厅里就只剩下了朱小毛一个活物。
从沙发背后缓缓伸出了一只手,悬空停留了一会儿之后闪电般地捂住了朱小毛的嘴巴。
“唔------”朱小毛吓得面无人色。
孔白挤眉弄眼,两根玉指搭在唇瓣上:“嘘------”,神情惊骇不已。
一声痛苦的低吟后,纤细的手指上多出了两排浅浅的牙印,气得孔白一把揪住了朱小毛的耳朵,拉到嘴边低声骂道:“咬人,你属狗的?”。
“不,我属虎,吃猪的”朱小毛调皮地眨了眨眼睛。
“这么大声干嘛?找死啊?”孔白一急又想去捂他的嘴,结果被朱小毛躲开了,先前那华丽的一捂差点让他窒息过去。
门外的不速之客看来也失去了耐心,从“笃笃笃”的敲门,逐渐过渡到“咣咣咣”的拍门,最后发展到了“咚咚咚”的踹门,随着分贝的急速攀升,孔白的脸色也跟着起了明显的变化,从红里透白过渡到苍白无华,最后发展到面如死灰。
“你抖什么?鬼上身了?”看着孔白一惊一乍的样子,朱小毛附在她的耳边轻声说道,鼻子里闻到了一股淡淡的幽然馨香。
孔白哑然说道:“不是,比鬼还可怕”。
“啊,我明白了”,朱小毛突然间高声叫道:“是查暂住证的,对不对?”。
纵观那个时代的都市,也只有查暂住证时才会这么惊天动地了,朱小毛直感觉整栋楼都在摇晃。
随着他这一声高吭,门外来人踹得更欢了,孔白焦急得眼泪都快掉出来了,一拳打在了朱小毛的肩膀上。
“神经猪”朱小毛咕哝了两声,抛下孔白径自走向了大门。查暂住证是不可能的,因为现在是白天。
转身一瞧朱小毛乐了,孔白又吓得缩在了沙发背后。
甫一打开大门,一脚下流的“撩阴腿”冷不丁地踹了过来,朱小毛吓得魂飞魄散,下意识地用双手死死地捂住了命门。
门外站着一个横眉怒目的中年胖妇,拥有无可比拟的冬瓜身裁,上下一般粗细,一头刺眼的红发高高挽起,令人不由自主地联想起农村里专伺报晓那玩意儿的尾部,涂在大饼脸上的脂粉你得用寸来作为计量单位,两片肥厚的嘴唇红得发腻,就象刚吃过一副猪肝,生的。
刚刚那一腿十足给了朱小毛一个下马威,而这副母夜叉一样的尊容又令朱小毛不免心生胆寒,虽然高过悍妇半头,但朱小毛仍觉得比她矮了不止半截。
鬼与悍妇谁更可怕?朱小毛更倾向于后者,当然前者也不是他所喜欢的。
但现在他别无选择,只能勉强地靠在门边缩头缩脑地与她对视着,腿肚子一直在轻微地抖动。
“你是谁?”悍妇牛眼一瞪,眼中凶光毕露。
“我不知道,你说我是谁我就是谁”朱小毛头一低,怯生生地回应道。
悍妇一手叉着水桶腰,一手指着朱小毛骂道:“你是死人啊,没听见我在敲门吗?”。
倒,这也算敲门?要再使点劲的话都赶上大当量的工程爆破了。
“是,我是死人”朱小毛缓缓地抬起头,阴阴地说道。
“哎哟”悍妇往后倒退了一步。
这套房子位于一楼,由于没有架空层,采光条件非常差,尽管是白天,但楼道里还是有些昏暗,再加上客厅里窗帘紧闭也没有开灯,显得有些阴森森的。
“你,你到底是谁?”悍妇的脸上骤然闪过一丝惊悚。
“你说呢?嘿嘿嘿”朱小毛压低嗓门阴阴地笑了起来。
“你,你少来这套,管你是人是鬼,老娘可不怕,孔白呢?这个小骚货,快叫她滚出来”悍妇一个激灵终于恢复了神智。
朱小毛稍一侧身,弯下腰,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笑容可掬地说道:“在里边呢,嘿嘿嘿”。
此刻正躲在沙发后的孔白有一股想杀人的冲动,这个朱小毛天生就是块当汉奸的料,还没上大刑他就叛变了,这样的人还是离他远一点比较好。
悍妇朝着阴暗的客厅里探了探头,又紧张地看了一眼朱小毛,眼中布满了无名的惊惧。
朱小毛冲着她眨了眨眼睛,眼神非常暧昧。
“请吧”朱小毛凑上前去满脸都是坏笑,声音极度温柔。
悍妇壮着胆子小心翼翼地迈出了一小步,视线却始终聚集在朱小毛身上。
“哧溜”朱小毛舔了舔嘴唇,又狂咽了一下口水。
“你,你想干什么?孔,孔白呢?”,悍妇惊惧不已,心里开始七上八下。
“嘿嘿,外面风大,咱还是关上门,里边谈,里边宽敞”朱小毛笑得很暧昧,也很**,十足一副饥不择食的色狼模样。
话音刚落,悍妇猛一转身,旋风般夺门而逃,肥硕的身躯竟有如飞燕般轻盈,看得出来她吓坏了。
“德性,倒贴我都不要”朱小毛很是不屑一顾。
险情排除后两人同时坐在了沙发上,孔白手抚胸口长长地吁了口气,当她意识到自己正斜靠着朱小毛的时候,又条件反射般地挪开了两尺。
“小骚货,嘿嘿嘿”朱小毛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盯着孔白笑出了声。
“你……”孔白气得转过身去,双手捂住了火烫的脸庞。
正当朱小毛准备安慰一下她的时候,“咣咣咣”,该死的敲门声又响了起来。两人面面相觑,“嗖”,又不约而同地猫在了沙发下,大眼瞪小眼,紧张得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一阵模糊的叫骂声过后,险情再次排除,看来门外这人没什么恒心。
“我说,你这小日子过得,真是老母猪嫌米糠”朱小毛讥笑道:“反常啊”。
“其实我也不想,只是……”,说到关键处没下文了,孔白紧张兮兮地盯着大门,心里还有些惊魂未定。
朱小毛指着大门说道:“这万一你的亲戚朋友来了,你也不开啊?你该不会告诉我你一个熟人都没有吧?”。
客厅里的电话机早就脱离了线头,孔白的传呼也一直处于关机状态,现在连门也不开,这情形简直跟隐居差不多,正所谓“大隐隐于市”,从孔白身上朱小毛坚信这一点是没错的。
“一般、一般都是我找别人,有事的话可以给我的拷机留言,实在有急事要上门的话……”,孔白犹豫地看了一眼朱小毛后神秘兮兮地说道:“有暗号”。
“暗号?”朱小毛楞了一下站了起来,一手叉腰一手高举,高声喊道:“天王盖地虎”。
“去你的,把我当土匪了?”。
“不是啊?”朱小毛虎着脸说道:“花姑娘,你的良心大大的坏,你的快说,八路军派你来干什么的,你们的接头暗号是什么,不说……嘿嘿嘿”,朱小毛又换上了一副**的笑脸,伸手勾住了孔白的下巴。
“去,少贫嘴”,孔白打了一下他的手,笑着说道:“哎别说,你这样子都不用化妆了,整个就一……”。
“鬼子”朱小毛接过了话头。
“错”。
朱小毛:“汉奸?”。
“错”。
朱小毛:“色狼?”。
真服了这伙计了,这世上竟然有作贱自己到这般田地的,如果孔白再否认的话,估计这哥们该把自己放在千刀万剐的角色上了。
“是猪啊”孔白得意地放声大笑。
“猪就猪呗,有什么好笑的,至于乐得跟捡到宝似的”朱小毛歪了歪嘴巴,嘟嘟囔囔地说道:“那总比你这脱了衣服,不对,是脱了毛的凤凰好吧”。
自从遇见了朱小毛这个活宝,孔白已经不知道笑喷多少次了,原本她并不是一个开朗的人,曾经有人形容其为“默默无纹”。
默默------沉默、性格内向。
无纹------冷酷,脸上看不到哭、笑时泛起的皱纹。
“我请你吃饭,等我一会儿”为了犒劳一下朱小毛赶走悍妇的“义举”,孔白决定请客,在一片口水的吞咽声中她走进了卫生间,这次是为了化妆。
十分钟、二十分钟、半个小时过去了,卫生间依旧房门紧闭,朱小毛如饿狼般地在屋里来回窜动着,“又是一会儿,你这一会儿也太长了点,都赶上天荒地老了”。
当踱至大门处时,“笃笃笃”,又响起了敲门声,不过这次比较含蓄,而且极富节奏感。
瞅瞅大门,又瞅瞅卫生间,朱小毛决定不去打扰孔白的自恋,以免到手的一顿免费午餐飞了,女人嘛,出尔反尔是天性使然,见过文盲翻书没有?小于等于女人翻脸的速度。
朱小毛蹑脚蹑脚地走上前去,猫着腰把耳朵贴在门上,由于门上蒙了一层铁皮,只能很模糊地听到门外好象有人在唱歌。朱小毛估计来者应该和蚊子有一定的血缘关系,否则的话咋那么温柔呢?
“笃笃笃”又是三声门响。
然后是“小兔子乖乘,把门开开,快点开开,我要进来”。
“妈呀”朱小毛一个激灵倒退了两步。
见屋内没有反应,门外来者又加大了分贝“小兔子乖乖把门开开……”。
来者的耐心堪称一流,一首老掉牙的儿歌翻来覆去地唱个没完,朱小毛觉得这样的人才不去幼儿园真是暴殄天物,再不济当个保姆也行啊,那孩子们还不爱死他(她)了?
门外唱得热火朝天,朱小毛听得胆战心惊,“妈的,还没完没了了,这匹狼看来比我还饿呢”于是朱小毛作了一个极为震惊的举措。
他捏着喉咙奶声奶气地唱道:“不开不开我不开,妈妈没回来,谁来也不开”,嗓门的含糖量绝对很高,到医院至少能验出三个“+”号。
就这样,“老狼”与“小兔”一唱一和,隔着一扇门周而复始不厌其烦地对唱着,直到惊动了孔白为止。
“谁呀?”孔白轻手轻脚地上前问道。
“大灰狼,饿得不行了,你别急啊,我再跟它唱一会儿,饿死它为止”朱小毛一边干嚼着方便面,一边又摇头摆尾地唱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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