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怀孕
近来的南询城中,发生了不大不小的一件事。
要说什么事,无非是战奴营的战奴在例常巡守时同禁卫军的领班将士生了口角摩擦,在角楼上大打出手,险些拆了角楼下的一池假山。
事情闹到了这一步,消息传到墨知箐那里,事关军纪,自然是先各打五十军杖后被她手下的护卫提到营堂上,再交由她亲查处理。
铺着鹿皮毯的营堂上,尚在同绾玉闲谈的墨知箐默默看着一脸愠怒身上带伤的自己手下和一旁规矩跪坐在地,脸色委屈的黑衣战奴,转了转手中茶杯问。
“所以,你们这两个险些把角楼拆了的家伙,究竟是谁先动的手?”
“是她先动的手。”
“是她先侮辱我们统领的!”
原被打得半死的两人闻言顿时精神抖擞起来,异口同声齐齐指向对方,朝着堂上的墨知箐愤然道。
“还请大人明判。”
墨知箐被两人炯炯的目光噎了一下,开始往自己嘴里送茶,余光扫到同样眼观鼻鼻观心托杯饮茶的绾玉。
“近来君后命人新做的这一批瓷盏很不错。”
绾玉抬了抬自己手中青玉碧瓷的小杯,一本正经道,“观之如玉,入手温润,是难得的上品。”
墨知箐哈哈两声握着瓷杯干笑,“他监察的那几所瓷窑玉坊销货向来紧俏得很,样式近来在皇室之中颇为流行,我府里也被他送了几套。”
她说完之后又想起方才那名战奴将士说的禁卫军领班侮辱贺宥容的事,略微有些脸黑,于是朝堂下问,“她都说你们统领什么了?”
她话一问出口,战奴将士的脸腾地一下涨红,随即十分羞愤地大声道。
“她说,统领大人与陛下一年来在床笫上甚是亲密,但却一直没有诞下子嗣。
所以定是统领大人那方面出了问题,不然怎会…”
战奴女子说完又觉得愤恼,攥着拳怒道,“大人身为男子,怎可被人平白污蔑身子不行受不得孕?”
大堂宽阔,墨知箐坐在堂上握着茶杯的五指微微僵硬,听见身侧传来绾玉一个没控制住的猛然咳呛声。
“那,这…”
墨知箐好半天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艰难地咽了口茶水朝她问,“你又是怎么回的。”
“我。”
将士顿了一下,随即愤愤小声道,“我说夜云向来没有君后领兵的例子,陛下如今定是忌惮君后手中掌有兵符,才刻意蒙蔽不让他诞下子嗣。”
“陛下做事坦荡,才不会使这种小人计俩。”
她身侧的禁卫军领班顿时不屑道,“我看是你们整个战奴营都被你们统领那性子带歪了。谁不知道贺大人以罪奴之身博得我们陛下恩宠,一贯精通弄权之术。我看,被蒙蔽的分明是我们陛下!”
“大胆。”
墨知箐听着这话顿感头痛,猛然拍桌朝堂下两人怒斥道,“这都是可以说的吗?!”
“拖下去都拖下去。”
她坐回椅上扶额连连摆手,无力地叹气,“传令下去,近来禁卫军中要严加整顿军纪,先把这两个一起关一个月闭门思过再说。”
两旁的护卫依言而行,不一会儿,堂内清净了不少。
墨知箐面容憔悴地仰靠在椅背上揉了一会儿眉心,见一旁的绾玉只是面色寻常地饮茶吃糕,侧眸问她。
“绾大人,你就没什么想说的?”
“小臣以为,左将军代替处理战奴营将士的事,应当还是要去知会一声君后。”绾玉淡淡地饮着茶,又拿了一块糕点放在嘴里。
“这倒是。”墨知箐喃喃自语,又忽的顿住猛然扭头看向她,“她们两个吵成那样,你就只在想这些?”
“……”
绾玉忽闪着眸子默了默,咽下那块糕点后又喝了口茶,然后扭头,“不,小臣其实也很好奇,君后成婚一年,为何迟迟没有诞下子嗣。”
“不是让你想这个。”墨知箐无言,哀叹一声拿起桌上的茶杯,沉默半晌后又忽的开口。
“且慢,你身为贴身女官为何也不知道…
所以贺宥容他身子到底行不行啊,不行要尽早补啊。”
她说至此处忽的呆滞,然后缓缓地扭头看向绾玉,“等等,该不会是…陛下她?”
“不可能。”
正在吃茶点的贴身女官断然开口,然后脸色黑了几度,“君后每次侍寝,她都要闹到破晓。”
——
夜云宫城的后殿,云伊儿正面色凝重地坐在垂落的帘幕之外,紧紧盯着巫医替坐在帘幕内的贺宥容诊脉。
“怎么样?”她见面前白发的大巫医神色冷凝地抬指从男子伸出垂幔的那段手腕上松开,连忙问道。
“他近来食欲不振,精神瞧着也不太好,阿容他常年行军身子极好,原是不会这样的。”
云伊儿掰着手指算,“上次我宫里用膳,他闻到鱼羹还皱着眉险些吐了,这般情况按理来说,会不会是…”
“陛下想问,君后他是否有孕?”大巫医收回手臂抬眸问她,魅人的眸子微微垂下。
“陛下,您上次问这个问题,还是在三个月前。
那次臣便说了,君后多年征战,身子被兵戈刑具伤得太重,再加上他出身外族,体内并无灵血与陛下契合,受孕本就极难。”
“那这次也是没有了。”云伊儿沮丧地低头,看见帘幕中原本紧绷静坐的那道身影忽的松了下来,一言不发地闭上了嘴。
大巫医见状,淡然的眸色微弯了一瞬,确认般发问,“陛下与君后此次春游,可是去过什么神降之所?”
“神降之所?”云伊儿疑惑地重复,摇了摇头,“我们并没有去参拜过什么庙宇,我们只是去了紫竹林,从花海绕去了西海的雪原,然后…”
她的眸子忽的一亮,“哦对,我们去看了雪原上的神山,那里不知为何突然下了大雪,很漂亮呢。”
“倒春降雪,天意神赐,便是如此了。”
大巫医了然地点头,随后朝云伊儿颔首道,“臣在君后的脉里,诊出了原先没有的灵血痕迹。而且…很强,远超于寻常贵族男子的强度。”
“你的意思是,我在雪山下受到了天赐?”
贺宥容的声音从帷幔间传来,他从雪原牧民的传说里倒是听说过天赐的传闻,只是没料到会以这般状况发生在自己身上。
他一时不知该想些什么,语调却端得冷静沉稳问,“之后我同陛下行床第之事,便会同夜云男子一般受孕生子了?”
“是已经受孕了。”
大巫医朝两人一拜,眼角弯起恭贺道,“恭喜陛下喜得凤嗣,君后的胎脉虽是微弱,但已是有一月有余了。”
帷幔里穆然传来贺宥容的猛呛声。
“真的?太好了。”
大巫医淡笑颔首,云伊儿说罢,顿时欢欣鼓舞地站起来。
她一下掀开帷幔,朝着脸色有些许凝滞的贺宥容扑过去,在他脸上小兽般蹭来蹭去,语气清脆地道。
“太好了阿容,你可以为朕生孩子了,我们夜云很快便会有新的太女公子了。”
贺宥容原本有些僵硬的神情在她热情的怀抱中,仿若被融化。
胎脉一月有余,那应当是她同自己在雪原上的那一次?
他尚还有些迷茫的眸色看向面前玄衣骨钗的女子,女子灿笑着真诚看向他,他的眸子忽的深深地软了下去,俯身献祭般将薄唇吻上了她的指尖。
他是她的人,她无论索取什么,她能够开心就很好了。
男子阖眸,渴求地轻吻着云伊儿的指尖,喉结滚动低哑喃喃,“微臣的身子是陛下的,微臣如今能够为陛下诞下子嗣,是臣的荣幸。”
一旁的大巫医不咸不淡地温言开口,竖起一指,“话虽如此,但君后胎脉微弱,安胎并非易事。”
两人齐齐抬头转身。
——
君后得孕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宫城,陛下大喜,虽是因着君后安胎的缘故平日里不能多见,但一水儿的珍稀药材食补悉数每日按时被送去了后殿中,连着殿内的宫侍面上都丰腴不少。
一晃便过了五月。到了夏中,贺宥容的身上显孕不少,原先的玄甲长袍已是穿不得了,便换了新的轻薄纱衣覆在身上,阖眸在塌上浅浅歇睡着。
吱呀一声,他塌前的门扉被人轻手轻脚地推开,一道素色的倩影踮着脚尖踩在落在地上的日光里小心翼翼进来,放了汤药在塌旁桌案上。
贺宥容虽是受孕之后身子疲沉,但五感还算敏锐,闻声微微抬睫睁开黑沉的眸,撑手在头上温声道。
“陛下,大巫医提醒过您,微臣安胎期间少见为好。”
“你今日过后,便是受孕过了六月了,就算是再差的底子也不必继续修养。”云伊儿坐在他对面说。
贺宥容今日披了红袖黑衬的纱衣,男子许久没有外出,肤色比以往白皙不少,眸子倒还是一如既往峻冷。他身下已经显孕很久,原本腹部流畅紧实的肌肉被撑开,在黑纱下若隐若现,微微一动小腹便被顶了出来。
他见云伊儿坐下,便要直起身拜下。谁知刚刚坐直便闷哼一声捂住小腹,长眉紧拧微抿着唇,手足无措地低头僵坐着不敢再乱动。
“怎么了?”云伊儿慌忙问,听得面前男子有些艰难地深吸一口气,红了耳根低声道。
“微臣…陛下的孩子踢到微臣了。”
“那你不要再乱动了。”
云伊儿对此事更是毫无经验,有些不悦地拿指尖虚点贺宥容小腹裹着的黑纱,脆声怒道,“坏东西,不许欺负你阿爹。”
“这点倒是和你一样。”贺宥容忍不住发笑,他拉住云伊儿的手,看着她在自己身旁坐下后,自个儿认真说道。
“朕想过了,等孩子生下来之后,便去请最好的太师教习她功课,还有骑马射艺也不能落下。她的阿爹和阿娘皆是战场行武之人,可不能输了这些。”
“希望是个女孩。”贺宥容握着她的手低喃。
“你喜欢女娃娃?”云伊儿惊奇地笑着问他,见他点头。
“嗯。”
贺宥容笑着抬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尖。
“最好能像陛下一样,有很好看的瞳子。不论穿起红衣还是玄甲都很好看,挥刀的时候更好看。
若是她喜欢,微臣还会教她枪术和剑法,不过希望她不要像微臣一样,在战场上那般用到它。”
“那我会教好她的。”云伊儿回握住他的手,语气坚定道。
两人静静地这般坐着,日光从虚掩的门扉外渐渐落下。云伊儿安静地坐在贺宥容身侧,她肩头忽的一沉,再扭头时,便见身侧黑纱红袖的男子侧靠在她肩上微微阖眸,语气低喃道。
“微臣乏了,陛下让微臣歇息片刻。”
最后一缕日光消失,云伊儿轻嗯一声揉了揉他的额角,在他额上落下一吻轻笑道。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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