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往前前行
孙铸涵接着说道:
“不过,另外半块羊皮现存于我华山派已归隐的掌门人肖媛手上,我即刻修血书一封,求她将半块羊皮交付于你。”
话毕,扯下一幅袍袖,咬破手指,奋疾书写起来。
姜顾妆大喜过望,连忙深深一揖道:
“多谢孙老前辈成全!”
孙铸涵匆匆书就,交到姜顾妆手上,说道:
“此事事关重大,姜少侠要特别慎重,不可告之外人,肖媛师姐并不在华山,而是在距此百里之外的大杖山,肖媛师姐性情孤僻,也可有能不肯给你,可姜少侠一定要有耐性,所谓是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姜顾妆转而一想:我和孙老前辈素不相识,甚至还有点看不惯塌,她心里也知道,更何况壁儿又打了她一巴掌,她怎么这般热心?不由迟疑着说道:
“孙老前辈对在下这般知遇之恩,不知当怎么感激,不过……”
孙铸涵听了姜顾妆吞吐之言,微微一笑道:
“姜少侠难道是怀疑我孙某的诚意吗?”
经孙铸涵这么一讲,姜顾妆倒感觉到自己的不是,大有悔意,忙说道:
“岂敢,岂敢!”
孙铸涵一拂长袖,微笑道:
“当然,我也有一件重要的事相托姜少侠!”
姜顾妆连忙说道:
“请孙老前辈尽管吩咐。”
孙涛涵沉重地叹了一口气,低声说道:
“刘小萘大侠说得不错,‘武神宗’的确有我八大门派的人!”
姜顾妆惊问道:
“孙老前辈是如何知道的?”
孙铸涵眼光望着远处,说道:
“‘武神宗’第一次入侵我武林大会,共有五十七人,但其中有五人武功最高,也就是‘武神宗’的‘五杀’,虽然他们都不敢以真面目杀人,可我看出‘五杀’中有一位竟是我二师妹谭剑凤。”
姜顾妆没想到“武神宗”会派出那么多高手围攻武林大会。听孙老前辈的话意,姜顾妆清楚,华山派前任掌门肖媛是她的大师姐,还有一个二师妹叫谭剑凤。
令人大惑不解的是,怎么大师姐掌门人不做,跑到距华山百里之外的大杖山隐居起来,而二师妹却又归于“武神宗”?实在是令人费解!
可又不好问起,她只得说道:
“孙老前辈可能认错人了。”
孙铸涵口气坚决地说道:
“不,不会的!我那二师妹烧成灰我也认得。只是有一件事老夫不懂……”
姜顾妆知道孙老前辈所说的事,肯定与要托付自己的事情很有关系,问道:
“什么事啊?”
孙铸涵双眉紧皱道:
“因为我那二师妹已经过世二十多年了!”
姜顾妆呆了一呆,心想:别说你不懂,这样的事叫谁也不清楚。说道:
“这不可能吧。人死怎么会复活,要么就是您老认错人了!”
孙铸涵摇摇头说道:
“人是不会看错的!我那二师妹,才华横溢,天赋异禀,以我的眼光,我还从没发现有哪一个人能高出她。本门的任何绝技,只要她略一习练,无不立刻精熟,可以说是武林百年难遇的人才……”
姜顾妆虽然从未见过什么叫谭剑凤的人,可凭自己的记忆,想起九岁那年,家里惨遭横祸,所遭遇的“武神宗”“五杀”,武功算得上是一等一的强者,可绝不像孙老前辈说的那般骇人。
再说自己从没听过一个人去如此称赞和欣赏另一个人,心中十分好奇,不知孙老前辈的二师姐是如何使她心折。
孙铸涵的眼里射出神往的光芒,继续说道:
“只可惜她……唉,误入歧途,犯了本门大戒,被大师姐肖媛废去武功,囚于华山思过崖中。唉!我那大师姐也是……”
言下之意,竟是对大师姐的做法非常不满,明显偏向二师姐。
孙铸涵忽然声调一变说道:
“我那谭师姐不知是愧于犯了师门大戒,还是因为武功被废,立意寻死。唉!她性情也太高傲了。自被囚于思过崖之后,拒绝进餐,不吃也不喝。”
姜顾妆禁不住插话道:
“那样不就会被活活饿死吗?”
孙铸涵长叹一声道:
“每次我送的饭,她都没吃,不知我心里多难受,可师门门规非常严,一年之后才发现她已经饿死。掌门便下令将她尸骨安葬,那时虽是衣履如新,但肉身却只剩下一副骷髅架子,还是我亲手将她安葬的!”
姜顾妆听得心中发麻,心想:一个人拒绝进食,活活地将自己饿死是很难做到的,竟然有如此死心眼的人。
孙铸涵微微停了停,又悲戚道:
“可师姐那天入侵华山,似乎不认得我,还向我刺了一剑,还真是令我伤心啊!”
姜顾妆更是听得心里发毛,孙铸涵说的话,怎么像一个妻子对相公所说的话,听起来不伦不类的。
孙铸涵没在乎姜顾妆的表情,松了一口气,似乎将积压在心里的话和别人畅谈出来,有一种很舒服的感觉。
沉默了片刻,姜顾妆只觉得孙铸涵不像在大厅上那么神色俱厉,脸色好像柔和了不少,充满温情,给人一种怪怪的感觉。
姜顾妆连忙别过脸去,觉得看她的脸挺别扭的。
只听孙铸涵又道:
“姜少侠,我要你办的一件事就是麻烦你,将这一秘密禀明大师姐,看她……”
话题一转说道:
“她会查明此事的!”
姜顾妆说道:
“我一定会将此事告诉肖老前辈的。”
孙铸涵郑重地说道:
“姜少侠一定要将这件事禀明大师姐,我在这里先谢谢你了。”
姜顾妆原本以为,孙铸涵既然将另外半张羊皮,如此天大的秘密告诉她,一定会提出一个相应的要求,因此心里一直惴惴不安,没想到她说了一大堆,却提出了这么简单的要求。这太容易做到了,不就是带过话给肖老前辈吗?说道:
“孙老前辈太客气了,这只是小事一桩,哪能让你说个‘谢’字。”
孙铸涵淡淡说道:
“还有,姜少侠,今夜之事最好不要对旁人言及。”
姜顾妆说道:
“孙老前辈应该清楚,我姜顾妆不是一个多舌之人。”
孙铸涵满意地说道:
“但愿这样,那我就放宽心了。”
微微一顿,说道:
“姜少侠,你们二位多多珍重,我就不远送了。”
话毕,不待姜顾妆回话,身形跃起,一起一落之间,已经消失在黑夜里。
姜顾妆托着刘小萘的尸体,愣在那里独自出神。总觉得这一切怪怪的,那孙老前辈显然是故意送她和壁儿出来的,可她为何要帮我呢?
若她不说,自己就得到处瞎闯,闯得头破血流,怎么也不会清楚那半块羊皮在华山派的手上。
但她为何要告诉我?姜顾妆百思不得其解,微喟一声,说道:
“壁儿,咱们走!”
慕容壁也有些困惑地说道:
“妆姐姐,我看那老婆娘,越看越不顺眼,总觉得她怪怪的。不过,这次算是帮了我俩一个大忙。哎,她说另半块羊皮在她师姐的手中,会是真的吗?”
姜顾妆没想到慕容壁也有这么样的感觉,居然晓得怀疑别人的话,笑道:
“我想在这一点上,她不会骗我俩的。不管是真或是假,我俩去看一看不就明白了吗?”
慕容壁自是万分兴奋,与姜顾妆双手相携,向山下飘然而去。
不一会儿就到了华山脚下,两人找了一个地形好的荒丘,姜顾妆用银枪刨地,将刘小萘的尸体埋下,并刻了一块石碑,上写道:
义母刘小萘之墓
义女姜顾妆敬立
父母惨遭杀害,姜顾妆并不感到特别孤独,即使是在死神紧紧跟随的日子里,因为刘婶为她挡风遮雨,而今世上最后一个亲人都离开了自己。
姜顾妆蓦地感到寂寞难耐。
慕容壁在一边,心里也跟着难过,依偎着姜顾妆,看着满天繁星无言……
夜里,只有风儿在轻轻的吹着。
突然,传来一阵刺耳的声音,两人同时一惊,站起身来。
一条黑影由头上一闪而过,飞向十丈余外,隐于一片丛林里。
姜顾妆凝神看去,可因那黑影太快捷,看不清到底是人还是鬼?
慕容壁轻轻碰了她一下,说道:
“妆姐姐,不用担忧,黑白二鹰!”
说着面露喜色,撮口要吹口哨。
姜顾妆连忙制止他,她虽不曾看清那条横空掠过的黑影,可直觉告诉她绝对不是黑白二鹰。
那黑影稍纵即逝,消失在丛林中,再无动静,看来已飞向远方。
慕容壁眉毛一扬,说道:
“管她呢,是人我俩也不惧!”
姜顾妆笑道:
“不是怕。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还是小心为上!”
慕容壁笑道:
“还说不是怕,一句里说了三个‘怕’字!”
姜顾妆说道:
“你嘴巴越来越利索了,只怕再过两日,我就甘拜下风了。”
慕容壁璨然一笑道:
“妆姐姐,我们走吧,只要你高兴我就满足了。说实在刚才你那副样子,叫人好心疼。如今你一笑,我就感到天都开了一样。”
说着拉着姜顾妆的手。
姜顾妆跪在刘小萘的坟头叩了三个头,和慕容壁并肩走去。
回头远望,云遮雾罩的华山绝顶,一时感慨颇多,想不到月余间,居然发生这么多事。
说实在的,慕容壁虽然不懂世事,可一颗纯洁天真的心,往往是叫人感动。
姜顾妆情不自禁拉着慕容壁的手,往前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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