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
“什么？”他忽然说话了。
吓了我一趔趄，我见他有反应，趁热打铁道：“你是不是申屠血？”
他猛地睁开了眼睛，我注意到，他的瞳孔也是诡异的银色，没有一丝生命的光泽。
我忽然有些害怕，这是什么东西，人吗？
“申屠血是谁？”他低低的问，他的声音很稚嫩，很孩子气，甚至分不清男女，这很符合他这小孩的身体。
我咽了口唾沫：“你。”
“我？”他喃喃道，而后他银色的眼睛无神地看向我，就像一个盲人。而后他眼睛中突然有了光，他摇头：“申屠血不是我，我不是申屠血。”
说罢他又要闭上眼睛，我连道：“你就是申屠血，你跟他一模一样。”
他果然又把眼睛睁开了，显得很感兴趣道：“你认识申屠血。”这是笃定的语气，并不是问句。
我点点头：“他是我兄弟。”
银发小孩说：“我不是你兄弟，我已经，一千多岁了。”他的年龄，是一字一句说出来的。
我看向银发小孩的眼光突然变得恐惧起来，他说话时那种洒脱沧桑的语气，分明就像半只脚踏入坟墓的老人。
我没有再问他跟申屠血是什么关系，再说下去都是徒劳。
很快我的兴趣转移到了核心上：“你来这里做什么？”
他闭着眼睛，不说话。
我没有气馁，继续问：“你真正的名字叫什么？”
他不说话。
“在小城的饭店二楼，是你救了我？”
他不说话。
“你怎么会龙家的控尸术？”
他不说话。
“你为什么救我？”
他不说话。
我问了很多我心中的疑问，他都置若罔闻好像聋了一样。若不是刚才我还跟他谈了几句，我真以为他是个聋子、哑巴。
很快我便想到，当一个人不去回答某个话题时，证明他对话题根本没兴趣，也就是说，这个自称一千多岁的银发小孩，根本懒得回答我的问题，或许他在想，回答我又如何，知道真相的我只会扯出更多的疑问，而很多的疑问是他自己都在寻找答案的。
可他为什么偏偏回应了我关于‘申屠血’的问题？
我忽然觉得‘申屠血’与他，似乎并不是没有丝毫关系。我两次被他所救，能跟他扯上的，也就是这点关系了。
他显然不愿再提，我也不再去问。
在问了此行目的地去哪未果之后，我索性不再搭理这个闭目养神的小孩，转向查看这艘船。
我们之前在那藏船的洞穴里根本没看到这么大的船，如此大的船体，若是遇到之前的状况肯定有备无患。
这么个小孩，是从哪里弄到这种大船的？即使找到这船，要推船入水，也是一个力气活。最重要的是，这船根本没有任何人船桨，自行悠悠地向前行。
这船的动力在哪里？
我跑到船沿向下看，它的吃水线很高，露出了一段黑黝黝的船体，上面似乎遍布着鳞甲。
越看越眼熟，我的嘴巴缓缓张大。
这不就是我在藏船洞洞顶看到的那个卡车般大小的大鳖吗？当时大鳖悬挂在洞顶，只能看到其腹部的龟甲跟狰狞粗壮的四肢，却不知这大鳖竟然被改造成了一艘大船，比之我们之前的小船要大上数倍，上面的船体呈乌紫色。四周竖着尖尖的木质栏杆，看起来有些狰狞。身后就是高高的船舱，舱口被一块黑布掩住，看不到里面的东西。
我忽然对船舱里有些好奇，伸手要去掀那黑色的门帘。
“别动。”银发小孩突然说话，吓了我一跳。
他不知何时站到了我身后，没有生命感的银色眼睛盯着那黑色帘布，似乎下一刻里面就会跳出个怪物一般。
“千万不要打开门帘，里面的东西不干净。”他淡淡道。说完这句话，他就又坐到了船头，闭目养神不再搭理我了。
我看着那紧闭的黑色门帘，忽然感觉内里有一股阴气，似乎有一双黑暗的眼睛透过薄薄的布在盯着我。
我赶紧离远了些，跑到一旁空旷处坐了下来。
静下来我才突然想起，他们去了哪里？
想想我之前做的梦，我不由的打了个冷颤。
如果那些诡异头颅真的像我梦到的那般有思想，他们肯定不会放过我们的。
当时的船险些翻了，我掉了下去，他们是否渡过难关我也不得而知。或许他们也掉下了船，无数个头颅一拥而上，将他们拖向了湖底？
我与这银发小孩有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关系，也就因为这，银发小孩才会救我，这并不代表他会救其他人，
想着我又看向银发小孩那寂寥的背影，恐怕只有他知道当时的情况了。
事关他们的安危，我不能怠慢，我站起来走到银发小孩面前，却发现他大睁着眼睛，死死盯着前面的湖面，不知在思索什么。
我试探着出声：“你……见我的那些同伴了吗？”
我就没指望他能搭理我，除了那个名字，他好像没有任何感兴趣的东西。
没想到他竟然说话了：“你为什么要问他们？”他的眼睛并没有看我，而是死死盯着湖面。
我道：“他们都是我的朋友。”
他眉头皱起：“我真不懂你们人的感情。”
他竟然说‘你们人’，就好像自己不是人一样。
他似乎没有听出自己话中的语病一般，继续道：“喜欢、讨厌、爱、恨。相当紊乱，我根本不懂。”说着他竟然捂住了自己的头，表情十分痛苦。
我被说的一呆一呆：“什么意思……”
他晃了晃头，舒缓下来：“有人害你。”
“谁？”
“我也不知道……你是被人推下来的。”他在努力回忆。
“你看见了？”
“恩。”他点头。
我突然感觉不寒而栗，当时张筷子把灯关了，洞里一片漆黑。他是怎么看见的？
我哆哆嗦嗦问：“当时你在现场？”
他道：“我就在你们身后，你们看不到我。”
什么东西是完全隐形的？鬼魂？
我问：“然后你救了我？那他们呢，他们没事吧？”
他刚想说话，脸色却突然一变。猛地一拉我的腿，那力量奇大，我猝不及防重重摔在地上，他也俯身趴了下来。
我还来不及疑问，却听‘昂……！”一声巨响，一个黑色的庞大巨物突然从湖中一跃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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