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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件事之后，我奶再也不敢让我叫她弟弟。

        然而即使不当弟弟养，妹妹依旧是家里的老大。

        我初中毕业时，小姑女儿刚好考上全市最好的初中，请我们一家人吃饭。

        不曾想，我妹和小姑女儿在厕所起了争执。

        两人各执一词。

        我妹自知吵不过，便动了手。

        扇了她几巴掌，特意往耳朵上打。

        把对方打得耳膜穿孔，左耳从此听不见了。

        小姑闯来我家，将医院报告单扔给我奶：“我这是造的什么孽啊，妈，我就不应该请你们来！”

        奶奶不当回事，翘着二郎腿。

        “聋了一只，不是还剩一只耳朵吗？”

        “又不是再也听不见了，你在那矫情什么啊，别吓到了我乖孙女，她以后可是要继承家业的。”

        小姑绝望：“妈，天意是你孙女，难道我女儿就不是了吗？”

        “那能一样吗？天意可是……”奶奶适时住了嘴。

        我此时正在屋里写作业，耳朵一竖。

        只听小姑说道。

        “呵，我就知道。妈，你以前就纵容大哥，现在又在纵容天意！”

        “大哥已经进去了，三十年，这辈子已经没指望了。难道你想让天意也落到那样的下场吗？！”

        我奶像是受了什么刺激，尖叫着扑过去，对着小姑又挠又打又咬。

        “你滚！你给我滚！我没你这个女儿！赔钱货！”

        “要不是因为那个贱女人，你大哥怎么会进监狱！你们这些女人都见不得他好！”

        “你等着，我晚点就打电话告诉你老公，说你在外面勾搭男人被我发现了，让他打死你！”

        大哥？监狱？

        我从来不知道，我还有大伯这个亲戚。

        我奶口中的贱女人又是谁？

        难道是……大伯母？

        可我没时间多想，小姑撕心裂肺的哭声令我心肝直颤。

        同病相怜。

        我脑海里浮现出这个词。

        我开门出去，只见小姑满嘴鲜血，躺在地上起不来，我奶还在一脚一脚踹她的肚子。

        我扑上前，用身体护住了小姑。

        从小到大，我没见过小姑几次，可小姑一直对我很好。

        她是个很温柔的人。

        我心早已如匪石般冷硬，却愿不忘恩负义。

        小姑勉强睁开肿起的眼睛，见到我有些诧异：“多多，你……”

        不等我说话，扫帚杆打在了我的背上。

        “你这良心的东西！”

        “我教训我女儿，你有什么资格管，你当你是天意？看我打不死你！”

        “本来还想让你上个破高中，把学历整高点，以后争取找个更好的老公，没想到你竟这么忘恩负义！”

        “现在看来！别上了！花那冤枉钱干嘛！”

        “明天你就进厂去！我让你爸给你找关系去！”

        小姑抓住我奶裤脚：“妈，多多才十五岁！”

        我奶一脚踹开：“十五岁怎么了？我妈十五岁都生我了！她十五岁还不能赚钱？果然是赔钱货！”

        这时候，爸爸妈妈和妹妹从外面回来了。

        “这、这是怎么了？”我妈想上前扶小姑，被我妹推了一把，撞到墙上。

        “管她干嘛？”我妹狠狠瞪了我妈一眼。

        “女儿是个不要脸的贱货，她这个做妈的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奶拍手叫好：“说的对！”

        小姑见到我妹，恨意升起，强忍着痛处向她爬去：“你赔我女儿的听力！你赔我！”

        “她聋了是她活该！”我妹踩住她的手，只听咔的一声，大概是骨折了，“要是以后她敢再惹我，我让她变成瞎子！我说到做到！”

        “你们，你们……”小姑怒极攻心，晕了过去。

        我奶没管他，转头跟我爸说了不准备让我上高中的事。

        我以为我爸虽然是妈宝男，但起码会帮我说两句话，没想到他竟只是叹了口气。

        “行，我明天联系联系。”

        我失声：“爸？！”

        “早点工作也好，”他说，“一个月赚1000块钱攒着，到天意结婚，也能有十多万了，正好够彩礼。”

        我妹却不乐意。

        “那哪够，我要娶个最好的男人，起码要准备50万。”

        我奶笑得合不拢嘴：“行行行，只要跟咱姓，多少钱都行。”

        此时此刻，我只能为自己争取。

        我跪着哭着求，答应从今天起不再花家里一分钱，每月给家里1000块钱，我奶才冷着脸同意让我上高中。

        那时我暗暗发誓。

        等我成年，我就要远远离开家，再也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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