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 指定位置

“陛下，瞿大人和何大人在外面，求见陛下。”临时行宫内，一个小黄门匆匆走进议事厅，对坐在上首的永历帝说道。

永历帝点了点头，小黄门立刻出去，将瞿式耜和何腾蛟引了进来，若是在京师紫禁城，这个过程需要很长时间，毕竟紫禁城巨大，官员从正门一直走到皇帝所在的位置距离并不短，但是南宁可就没有这个条件了，这里毕竟是永历帝的临时避难所，也就是原来的府衙，小黄门出去没一会，瞿式耜和何腾蛟便进来了。

两人一进议事厅，赫然发现，除了永历帝在上首之外，王坤也站在他的身边。这让瞿式耜颇为不满，要知道，如果是早朝的时候，王坤可以在场，但现在不是早朝，只是臣子私下议事，怎么这个王坤还在。

瞿式耜道：“王公公，你在这里恐怕不合适吧。”

王坤还没答话，旁边响起了一个声音，“哦，瞿大人，王公公是本官叫来的，目前形势紧急，让大家都建言献策，也没什么不好嘛。”

瞿何二人扭头一看，方才进来注意力都放在王坤身上了，没注意到丁魁楚就坐在左边下首的位置上。瞿式耜一愣，脑子一时间没转过弯来，这丁魁楚虽然也不是什么好人，名声也不怎么样，但不管怎么说那是首辅，文官之首，这家伙怎么跟王坤穿一条裤子了？

若是以前，首辅还是非常有分量的，但是现在，丁魁楚这个首辅在永历朝廷的能量可比不上瞿式耜何腾蛟二人，瞿式耜一点面子不给，“首辅大人，宦官不得干政是祖制，难道要重蹈魏忠贤的覆辙吗？”

“你！”王坤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显然是努力压制着自己的愤怒。丁魁楚的脸色也很难看，没想到瞿式耜这么头铁。

“好了，诸位爱卿，都什么时候了，建虏都快打到家门口了，还争什么？”就在火药味浓重的时候，上面的永历皇帝发话了，今日他把王坤和丁魁楚叫来，也是因为收到了急报，建虏大军压境，如此强大的兵力让永历皇帝也慌了神，建虏这次是下了血本了，两路大军两面夹击，广西北面和东面都被堵死。

若是守不住，永历就两条路能走，要不然往南跳海去，要不然就退入安南，不论哪一条，永历都不想走，因为一旦走了，十有八九就回不来了，大明基业也就全完了，亡国之君的帽子，谁想戴？如果瞿式耜和何腾蛟不来求见，永历也准备派人去召唤二人来商议此事。

瞿式耜见永历发话，便闭上了嘴巴，跟何腾蛟一起气鼓鼓地坐了下来。永历发话道：“二位爱卿，内部的事情以后再说，当务之急是解决眼前的麻烦，建虏进兵了，还是多铎和济尔哈朗两个亲王领兵，事态严重啊。”

瞿式耜不满道：“陛下，您不是已经瞒着兵部，密令兴华军入境了吗？”

“这。”朱由榔脸上一阵尴尬，果然这事情瞒不住，也是，到处都是瞿式耜的人，兴华军入境怎么可能瞒得过他的法眼。

王坤立刻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陛下为大明社稷着想，广西一地兵微将寡，如果不争取更多力量支持，如何抵挡建虏？”

“轮得到你个阉人说话吗？本官还没找你的麻烦，你敢说，这兴华军入境，你没掺和？”何腾蛟拍案而起道。

“放肆！怎能在陛下面前如此大呼小叫，成何体统。”丁魁楚也一拍桌子道。双方剑拔弩张，眼见气氛不对，永历帝立刻起身道：“好了！都闭嘴！朕的话你们不听吗？”

几人立刻拱手道：“是臣失礼了。”

永历缓和了一下语气道：“瞿大人、何大人，朕知道你们忠君爱国，不错，这件事情是朕授意司礼监做的，如果你们要问责，就冲朕来好了。”

瞿式耜、何腾蛟对视一眼连忙道：“微臣不敢。”

永历帝起身道：“如今广西局势极度艰难，我们必须挺过这一关，上回首辅说这兴华军能打，朕就派司礼监去了解了一下，发现确实不错，不管怎么说也是炎黄子孙组成的军队，若是愿意勤王，也是一股助力，调他们来加强防御，有何不可？朕知道二位是担心引狼入室，但危急之秋，朕只能放手一搏，况且从目前的情况看，对方军纪严明，没出什么乱子，难道不是吗？”

丁魁楚立刻帮腔道：“陛下言之有理，二位大人，本官有个想法，俗话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既然兴华军已经入境，那我们不妨大气一些，邀请高衡来南宁，我们一起商讨一下如何抵抗清军，也顺便看看他是不是真心帮忙。”

永历帝接话道：“朕赞同首辅的意见，你们意下如何？”

话说到这个份上，瞿式耜也没有反对的理由，况且来之前，他已经有了把兴华军顶到前面的想法，既然丁魁楚说话了，那大家就坡下驴，瞿式耜、何腾蛟拱手道：“臣赞同。”

“大帅，前面就是思明府府城了。”思明府通往南宁的官道上，一支近万人的队伍正浩浩荡荡在大路上行军，沿途行人和巡逻士兵见了纷纷避让，这支队伍正是兴华军。既然他们顺利通过了镇南关，镇南关东面的几个县城或者镇子更是没有阻拦兴华军的理由了，边关都放行了，人家手上又是圣旨又是金牌的，你拦着他不是给自己找不自在吗？

而且各地的守军也不傻，反正有镇南关兜底，毕竟是边关先放的人，就算是兵部追究下来，也到不了他们这些小虾米的头上。

兴华军本部兵马进入广西的有八千余人，海上还有一千人的水师，但这支队伍明廷并不知道他的存在。除此之外，之所以扩充到近万人，是因为沿途有少量民夫加入了兴华军的队伍，毕竟这些边境民众对兴华军不陌生，看见兴华军有这么多辎重，又听到他们是去打建虏的，便有热心的百姓上前帮忙推车。

一来二去，干脆，高衡交代吴荣拿出一些银钱，给这些民夫，让他们沿途帮助运送物资或者采买一些生活用品。比如蔬菜，新鲜蔬菜可以就地购买，交给这些民夫去办比兴华军自己去办要好得多。

帮助兴华军干活，又有工钱拿，何乐而不为，所以便有数百民夫在兴华军周围活动，帮兴华军解决一些小事情，这才显得他们的人数变多了。

除此之外，路过凭祥州的时候，黄昆出来见了高衡，两人相见，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黄昆更是有些尴尬，憋了半晌，才感叹了一番造化弄人。高衡倒是看淡了，说实在话，黄昆还算是他的福星，若是没有黄昆，估计穿越的当天自己就死了，后来若是没有黄昆的支持，也不会发生后面的事情，所以对于黄昆，高衡并没有什么不满，而且他明白，黄昆毕竟是明廷的将领，跟自己的理念不同也没什么好责怪的。

但黄昆不一样，此人原先就是个有抱负的人，当日援救镇南关，也打出了血性。如今知道高衡带着兴华军竟然是东进抗虏，更是打心眼里佩服，所以他做了一个让高衡也意想不到的决定，他竟然让副将镇守凭祥州，自己带领一个把总营的兵马跟着高衡一起东进，大明的将官，就算死也要死在抗虏的战场上。

高衡拗不过他，他既然有心，那就跟着好了。

兴华军就这么大摇大摆进了思明府，从地图上看，南宁府其实距离谅山府并不远，过了思明府就是南宁，当初统帅部把既定战场选择在昆仑关，除了因为是天险之外，主要还是考虑到后勤补给比较方便的问题。

按照古代的行军速度，如果是单纯的步兵，一天五十里差不多，急行军可以达到百里，昆仑关距离镇南关大约四百里路程，快的话步兵四天就能到，如果是骑兵，用不了两天就能到达，即便是辎重队伍，在兴华军这种骡马化加持下，基本上也能在五天之内将物资送到指定位置。

这就大大减轻了兴华军的补给压力，不管是从海路进行补给，还是直接从陆路进行补给，他们的补给距离都要远远少于清军，毕竟多铎的后勤基地可是广州，广州距离南宁可不近。

高衡正在中军跟大部队一起行军，只见前锋骑兵主将阿木差人回来禀报前方已到思明府。高衡点了点头，实际上他们入境才一天半的时间，得益于步兵的骡马化，所以兴华军整体行军速度并不慢，步兵乘坐马车，可以跟急行军速度相媲美，仅用一天多的时间，他们就已经进入了思明府，眼看着就要跨过边界进入南宁了。

“戒备！戒备！放狼烟！”忽然，队伍前方一阵骚动。

高衡打起手帘看过去，发现队伍最前方飘起了一阵黑烟，跟在身边的范玉立刻道：“大帅，前锋营放狼烟，是阿木他们遇到麻烦了。”

高衡正要派人去打探情况，忽然一骑快马飞奔过来道：“报！大帅，思明府府城前有明军列队，主将好像叫，左斌。”

“嗯？左斌？”高衡一愣，这可是老熟人了，虽然不知道他葫芦里装的什么药，高衡还是决定见一见。

“左将军，别来无恙啊。”思明府城下，数千兴华军骑兵在城下列阵，高衡从中军打马奔出，直接来到了前军，跟两千骑兵将士一起，先去府城会会左斌。

两千精甲骑兵带来的威压让左斌身后的士兵一阵骚动，就连左斌自己也是暗暗心惊，当年的一个小兵，竟然带出了这么强大的军队，这到底是怎么发展出来的。

左斌也是游击，麾下领兵两千余人，出城的也有近千人，但是跟高衡的队伍比起来，根本不够看。正思索着，兴华军的队伍分开，高衡骑马来到了左斌面前，抱拳喊话道。

左斌也是打马上前，为了咨询兴华军的事情，丁魁楚还特地把左斌给召集到了南宁，知道朝廷想要调集兴华军入卫，左斌也很惊讶，这首辅大人竟然如此看好兴华军。所以既然高衡要路过自己的地盘，那总不能闭门不见吧。

左斌面对面打量了一下高衡，发现此人跟以往已经完全不同，他依稀记得，当年这高衡不过是一个穿着破烂的小兵，现在一晃竟然成了安南最有实力的军头，上位者风范尽显，若不是兴华军的大旗就在后面迎风飘扬，左斌觉得，在自己面前的，少说是个大明总兵。

左斌也抱拳道：“当日镇南关一别，数年已过，高大帅别来无恙啊。”左斌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显得有些不自然，毕竟当日是他下令让高衡自生自灭的，现在人家回来了，还有这么大阵仗，让左斌有些尴尬。上面怎么想的他不懂，但是在他看来，首辅这么重视，高衡未来估计前途无量，自己不奢望他能美言几句，可别把当日的事情在朝廷里说出来才好，那他左斌的武官就当到头了。

他丝毫不怀疑，朝廷为了争取援兵，根本不会在意他一个游击将军的死活。所以今日前来，也是跟高衡拉拉关系。

“左将军也是一样，现如今成了游击，高某在此恭喜了。”

“哪里哪里。”左斌摆摆手道。

“我军东进抗虏，时间紧迫，有什么话，左将军就直说吧。”高衡话锋一转道，他确实没工夫在这耽误时间。

左斌连忙道：“哦，没什么，就是兴华军路过思明府，我作为游击，别的不说，提供一些物资劳军还是应该的。”他指了指后面的队伍道：“也没什么好东西，是思明府上下一片心意，一些吃食和酒水。”

高衡点了点头，粮食多多益善，既然他给，自己收下就是。高衡正要说话，忽然又是一骑塘马疾驰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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