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四章 可爱
镇国公府，顾临棠与镇国公夫妇三人坐在一起吃饭。康宁夫人在饭桌上又提到了林岚，叫顾临棠再考虑考虑两人的婚事。
她这段时间也想过了，林岚只是做错一次，这没关系的，谁年轻都有冲动的时候。而且靖文侯夫人干了什么是她自己的事，也不能都推到林岚身上。
总而言之一句话，康宁夫人还是舍不得她当成亲闺女宠了十几年的林岚，她相信林岚会是最好的。
镇国公和顾临棠一语不发，默默地往嘴里送东西，就听着康宁夫人自己喋喋不休。
她说了半天没个人捧哏，就说不下去了，就生气的重重放下筷子，恼火的道，“你们倒是有个反应啊。”
顾临棠的反应说来就来，“娘我要和你说件事。”
康宁夫人怒瞪他，“你要是还想和白宝宝不清不楚的，就别提了。”
顾临棠被怼，坚持着把没说完的说出来，“……我是想让皇上给我和白宝宝赐婚。”
康宁夫人冷笑，“你就确定皇上能愿意么？”
顾临棠乖巧回答，“皇上答应了，但条件是你们也答应了才肯下旨。”
“我不答应。”康宁夫人想都不想就回绝了。
“哦。”然后顾临棠继续低头吃饭。
康宁夫人愣了，难道、难道他不多问几句么？
顾临棠抬头看她，“娘你吃饭啊，你不想听，我以后就不提了。”
康宁夫人不太相信，“你说真的？”
“真的啊，这种事我骗你干嘛。”
康宁夫人顿时喜上眉梢，这不正是她所希望的么。康宁夫人心情好，吃的就比往常都多了些。倒是镇国公多意味深长的看了儿子几眼。
当晚，镇国公与康宁夫人睡前还在聊天，康宁夫人问道，“老爷，你说临棠今日的话是真心么。”
“未必。”镇国公想想又补充道，“十有八/九是假。”
康宁夫人叹了口气，“我也是这么想的，亏我刚刚还高兴了一晚上呢。哎，一想到我儿子要给我下套，我就气的心口发堵。”
镇国公劝她，“既然你怕他乱来，要不就答应他算了。他能求得皇上点头，应该是下了功夫的。”
康宁夫人又来了火气，“我说不行就是不行，就算他再不肯要林岚，那进门的也得是大户人家规规矩矩知书达理的小姐。他年纪轻不懂事，我这当娘的不能跟着胡闹啊。”
镇国公道，“知书达理自然重要，但望仙公主也并非不行啊。”
康宁夫人不悦的反问，“那你又怎知她行呢？”
镇国公道，“我打探了一些她在黑风寨的事情，可以讲给你听听。”
随后镇国公就捋了几条重要的讲给她听，最后他又说道，“黑风寨的原始兵力几千人，人人都会读书写字，这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么。”
康宁夫人不说话了，别说做，想都不敢想。
镇国公继续劝，“望仙公主有这样大才，是难得一遇的女子，错过了后悔可就晚了。”
康宁夫人不愿低头，狡辩道，“她不是刚刚当了寨主没几年，兴许那些事都是她老子打来的天下，叫她捡了个便宜和好名声罢了。”
“她老子在时黑风寨默默无闻，到了她手里才名声大了起来。我曾与修大将军求证过一件事……”
“什么？”
镇国公侧过身子，在康宁夫人耳边低语几句。康宁夫人听了惊愕的道，“真的有这样厉害的东西？”
“自然，修大将军定不会拿边关战功开玩笑……”
这夫妻二人在屋里说着私房话，被门外一个黑影偷听了半天。直到屋内安静下来，人都睡去了，黑影才悄然离开。
这黑影是个收拾庭院花草的小厮，他离开主院来到顾临棠的书房，把听来的都讲给顾临棠听。顾临棠赏了他一些钱，叫人下去了。
直到此时，顾临棠的全部计划才算开始显效。
无论是回京之前还是回京以后，他都对自己的父母双管齐下，投其所好的设计着。
对于康宁夫人，他派人在母亲时常出入路过的地方议论土匪的店铺，还有关于白宝宝有意思的东西，通过侧面夸奖，潜移默化的改变康宁夫人的印象。
对于镇国公，他则是安排另外几个好友常来家里拜访做客，刷存在感的同时顺便透露一些事情，比如黑风寨全员读书、还有小地精的蛛丝马迹。
他甚至插手镇国公和其他朝臣的往来信件，无孔不入的渗透黑风寨的欣喜。
他相信只有让父亲自己感兴趣、自己去查探，他得来的消息才可更可信。
不出顾临棠所料，镇国公感兴趣以后第一个去问的就是修大将军。
顾临棠临行之前和修大将军打过招呼了，而且近一年来修大将军还得了不少土匪们的帮忙，肯定愿意帮着说几句好话。
而且顾临棠和修大将军两人再时常通信，互相通气，能够保证消息不会有错漏。
这些个套路在康宁夫人那里失败了，她对林岚的爱护心里太重。不过在镇国公那里是成功了，镇国公看中的更是女子的才华和能力。
顾临棠舒心的合衣躺下，既然他爹娘都觉得他是在暗中搞事情，那他就真的什么都不说了，就把话都留给他爹去说吧。
……
这一日下朝过后，顾临棠特意跟在李秀才身后走着。他不打算和李秀才在宫内聊什么，万一被人听见了他们偷偷议论公主，那可就是大事了。
李秀才出宫以后直接找来清平坊，今日来得早，清平坊的山楂糕还没卖光。
李秀才身上还穿着官服没换，惹来不少人的侧目。
虽然只是七品官服，但是老百姓并不能分清这些。摊主只知道这是大官亲自来买他家糕点了，恭恭敬敬的不敢收钱，想把所有山楂糕全都打包送给李秀才。
李秀才一本正经的给摊主讲，他夫人不能多吃，就只要一点，而且他不能白拿，好说歹说的才正常买下来山楂糕。
李秀才付了钱正要走，就被人拍了下肩膀。他回头见到来人，热情的招呼道，“顾将军，好巧啊。”
顾临棠冷淡的道，“一点都不巧。”
“嗯？”
“你跟我来。”顾临棠一把挎住李秀才的脖子，把人拐进旁边小巷子里。
这条小巷狭窄幽暗，只是两个大院中间空出来的能容纳一人的过道。现在明明正是盛夏，可李秀才在这逼仄的小空内感觉到飕飕的凉，吹的他直起鸡皮疙瘩。
“顾将军到底是有什么要说？”
顾临棠正色道，“我有必要提醒你一句……”
“您说？”
“你要珍惜眼前人明白么？”
“我……明白啊。”李秀才想问我到底哪里不珍惜了？我都恨不得给夫人捧天上去还不珍惜么。
顾临棠眉头紧缩，火大的瞪视他，“那你就对你夫人好点啊！她怀孕十分辛苦，你怎么能做那样缺德的事。”
李秀才很冤枉，“我到底是哪里做不好了？你得说清楚啊！”
不见棺材不掉泪？顾临棠想不用留面子了，干脆直说吧，“你当然不好。那件事我已经知道了，你不用再藏着。”
“到底哪件事？”
“六公主。”
一听见这个名号，李秀才就一脸惊恐。莫非是他被六公主叫出去一整天，所以夫人记恨上了？哎呀，那天晚上夫人就是一脸不高兴的样子，他当时就应该想到的。也许夫人只是嘴上说没事，心里肯定还是委屈的。
李秀才还想到，夫人刚刚怀孕那会儿，白宝宝给他讲过很多孕妇需要注意的冷知识。据白宝宝说的，怀孕的人的想法又极端又敏感。是他大意了，他应该多关注夫人的感受。
可是顾将军怎么会知道这么多的？对了，那天夫人晚归，说是去看望白宝宝，说不定路上就碰见了顾将军。
顾临棠比李秀才更高出一些，他居高临下的威胁对方，“这件事我还没有告诉白宝宝呢，你要是不能马上悬崖勒马，我可就不保证白宝宝会不会知道了。你也知道她那人的脾气，要是她打你，我是不会拦着的。”
李秀才诚心道，“我回去后会好好给夫人赔罪。”
这两人的思路居然奇奇怪怪的搭上线了。顾临棠道，“你能明白就好。我也不管你心里怎么想，总之你要把陈秋池哄高兴了，就算是演的都行。”
李秀才有些气恼的道，“将军放心，我对夫人好都是应该的，根本不必演戏。”
顾临棠颔首，“希望你说到做到。”
李秀才急着见陈秋池，匆匆告辞回去了。顾临棠看李秀才态度诚恳，满是真情实意，就认为他是听进去劝了。
解决了这一件大事后顾临棠心情舒畅，来到大长公主府见白宝宝。全府所有的下人都被大长公主交代过了，他们见了顾临棠都很热情，直接把人引到望仙公主的院落。
可是顾临棠刚刚走来院落门口就听见六公主的声音在说话，“望仙姐姐你看这个，我前两天在街上看见的！”
白宝宝忍不住实话实说，“这不就是普通的……木偶人？”
而且做工很一般般，有什么特别之处么？
六公主愕然道，“这个是很常见么？”
白宝宝一耸肩，“对啊，我买来过更精美的，应该还能找到。等我找到了送你吧。”
六公主失落道，“好吧，宫里什么都没有，我要烦死了。还是望仙姐姐好，能经常出去玩，我也想要个府邸在外面住了……”
白宝宝很奇怪，“你这不是也能经常出来么。”
三天两头跑她这里一趟，频率已经超过宁王妃约她的次数了。
六公主被白宝宝的直来直往弄得屡屡尴尬，她僵硬的扯着嘴角笑道，“……啊，这几天是勤了一点。我一提是来找望仙姐姐，父皇都变得好说话了。”
这时候顾临棠已经到了门口，六公主一下就见到他，她笑眯眯的道，“是顾将军来了。”
“六公主。”顾临棠只好走进院落。
白宝宝看着顾临棠的眼睛亮了一瞬，“快来，桂花冻还有不少，过来消消暑啊，这天闷热闷热的。”
顾临棠在白宝宝近旁坐下，看见桌面上弄了一堆玩意，连个空地方都没有。那几个提线木偶之类的东西他见过，正是李秀才给六公主买来的。
顾临棠感觉怪怪的。毕竟他知道了六公主和李秀才的那种事，而他又刚刚警告了李秀才老实一点，现在都有点无法直视六公主了。
白宝宝扒拉开那些玩意，把自己吃剩一半的桂花冻推过去，“快点吃，正好我吃不下了。”
顾临棠看着碗里被戳的细碎的冻冻都无语了，还以为她招呼的那么热情会给端来个新的、还以为她眼睛发亮是因为见到他太开心了——实际上开心是肯定开心的，只是白宝宝的开心是见到一个帮忙吃剩饭的了。
都怪他想的太美好，顾临棠默默拿起勺子。
六公主看见两人手上一样的编绳，就没话找话的问，“这绳结好看，是望仙姐姐自己做的？”
白宝宝道，“我哪有这个手艺，当然是路边摊买的。”她说着晃晃手腕，“就戴个好玩，这个球球蹭蹭就褪色了。不好看了就扔掉。”
六公主想到了那天在街上，她央着李书呆子给她买了不少首饰，长得漂亮，可是质地单薄，而且都很便宜，不知道会不会褪色变丑。
一想到李书呆子给她的东西最后要变成废物，六公主心里暮然难受了一下。
另一边，顾临棠吃了一口细碎的冻冻就不肯吃了，白宝宝在用力劝他往下灌，“不要浪费，我娘亲手做的，剩下了她会伤心。”
顾临棠厌恶的推拒，“你不吃就不吃，为什么要祸害成这样再给我吃。”
“我刚没注意就给搅合了，哎呀你要吃到肚里也都是碎的，还省着你嚼了。”
“那你怎么不自己吃完——”
六公主压下心头的莫名不喜，好奇的问白宝宝，“我听说是望仙姐姐先追求的顾将军，这是真的假的啊？”
白宝宝随口就道，“是真的啊。”
换个别的姑娘肯定面红耳赤，但是白宝宝不是一般人，干了的事就要承认，虽然不是她本人吧。
六公主暗道女土匪真是大胆，比她还大胆不少。她又问，“能给我讲讲怎么追么？”
白宝宝道，“我又没什么心得，你要听我的，追男人肯定失败。”
六公主忽略了白宝宝说她要追人的误会，奇怪的问，“可你明明是成功了啊。”
“没有，我追错方法了，差点没让他给我砍死。”
“？？？”六公主愕然看向顾临棠。
顾临棠摸摸额头，用手挡住自己的脸。
六公主笑道，“这不会吧，我看顾将军明明就很在意望仙姐姐。如果顾将军真的这么、这么恨不得打死姐姐，现在又怎么会……”
白宝宝道，“哦，因为后来我就不喜欢他了，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海棠呢。我自己过得那么好为什么要想不开的找个男人来添堵。等我想开了去找别的乐子，他就变得想不开了，还掉过头来追我，然后我又变得想不开答应了。”
六公主陷入沉思，最后总结道，“我明白了，也就是说男人不能太惯着，还是要给点冷脸吆五喝六才好，这样他才能知道你的好。太容易得到的都不珍惜，更何况是上赶着送上门的呢。”
顾临棠在心里默默地给未来的六公主驸马点了根蜡。
白宝宝惊奇的竖起大拇指，“你总结的非常到位！”
恶俗公众号经常推荐这样的毒鸡汤，什么男默女泪啊，什么聪明女人啊，什么女人应该这样做啊……
六公主没有被毒鸡汤荼毒过，还能自学成才，也是非常有天赋了。
六公主对此道理深以为然，并暗暗记在心里。
白宝宝问，“你还没说呢，你到底要追谁啊？”
六公主惊愕道，“不、没有，我就是随便问问的。也许，说不定什么时候能用上。不过我应该是不用啦，我怎么可能去做那样的事……”
六公主越说越乱，脸上慢慢浮现红色。白宝宝的脸都快皱成表情包了，还说没有，她这明明是说的反话吧……
顾临棠刚刚放下的心又提起来了，都说女追男隔层纱，如果六公主要主动，可能李年华更容易失守。他还是要盯紧了他俩，千万别闹得不能收场。
六公主揉了揉滚烫的脸，扯着话题往远处去了。她们又聊了聊京城小吃、古谈怪事、最后六公主不动声色的把话题引到她真正想问的地方了，“我记得今年的榜眼是姐姐从山寨带来的人。”
顾临棠一听这个话题，又打起精神来。
白宝宝道，“是啊，你见过他了？”
“见过，书呆子一样，特别有意思。”六公主脸上的笑容浓了一些。
白宝宝连连附和，“对对，我也是这么觉得的！不过有时候很可爱~”
顾临棠在桌子下面踢了白宝宝一下，不想白宝宝给六公主讲太多。六公主越喜欢李年华，事情就越不好。
白宝宝以为这个醋缸是不喜欢她提及以前的压寨夫君，也就不说了。
六公主还等着下文呢，她还等着听李秀才到底是怎么可爱的呢，结果就这么没有了。
话说一半叫人心痒痒，六公主追问，“他、他到底是怎么可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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