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章 独善其身
“今年各部的预算，较之往年增加数倍有余，其中鸿胪寺比往年支出增加七倍有余，
宗正寺甚至增加九倍，内侍省，殿中省也增加将近五倍，除还未收到预算清单的秘书省外，
其他各部预算超额最少也都是三倍往上，如此大的差额其中有多少贪墨。
臣提议陛下清查”高辅按照老皇帝的意思直接摊牌。
这种情况甚至不用看，一查一个准。
场中官员全都噤若寒蝉，此时不用想就知道老皇帝刚才为什么这般模样了。
只有秘书省的三位长官此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施躬不知道的原因是他沉迷修史，署内具体事务交由齐戈处理，庞酉则完全在情况之外。
齐戈则完全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们好像因祸得福了。
这事情竟然如此巧妙？
这让他有点不敢想。
“鸿胪寺？可有话说？”
此话一出最先紧张的不是鸿胪寺卿，而是齐戈，他现在终于确信他秘书省这次算是独善其身了。
先前是他武断了。
鸿胪寺卿赖成化，出身京师一个小世家，借助果亲王的势力才走到如今高位，此时却是抖如筛糠。
“微臣冤枉，年前北戎王庭有消息传来，北戎使臣大怒，将四方馆打砸一通，甚至一把火差点将四方馆烧了，故此增加些许修缮费用，还望陛下明鉴”
赖成化说的话半真半假。
四方馆确实被北戎人放了火，但是没来及烧起来就被馆内人员扑灭了，所烧面积有限。
毕竟四方馆中所住大多数都是北戎人，如果真烧起来，死伤最多的也肯定是自己人。
不过经赖成化如此一说，大家的注意力却是转移了。
不得不说其语言之巧妙。
“哦？此事可有奏请？”景佑帝却是从未听过此事。
“这……，由于微臣处置妥当，再加上五城兵马司救援及时，火势并未蔓延，再加上当时正值封印，所以微臣并未打扰陛下”
赖成化说的义正词严，但是其中有几分水分却未可知。
景佑帝却是不禁皱紧眉头，他却并未怪罪赖成化，而是对于听子的能力不满，京中之事他竟然不知，这是他不可原谅的。
海公公看到景佑帝脸色，心中暗道不好。
在皇帝身边久了，他自然能够猜到其一二心思，这下他确是要倒霉了。
听子如今并不属于正式衙署。
虽由他代管，但他不专业，总有疏漏，他得想想如何解释了。
“刑部，纵火之人可已按律严惩？”景佑帝接着问道。
“刑部并不知晓此案”李炤和左右侍郎使了眼色，确认两人都不知情这才答道。
“微臣……微臣……”
即便数九寒天，赖成化此时也冷汗直流，前边都还说的通，但是至此却是左右都不行了。
如果戎人纵火，为何不事后禀报刑部追究责任？
单单这一个问题就已经说明很多事情了。
毕竟往年北戎人不是没有做过什么过分的事情，但是大多都被其压了下来。
而果亲王有意亲近北戎人尽皆知，所以也没人招惹北戎人，甚至其在京的一切花费都由果亲王府报销。
这次他也只是按照往常将事情压下，甚至还能捞上一笔，但是没想到陛下竟会严查，这种事情他又怎能挑明。
“鸿胪寺卿有何话说？”
“微臣冤枉……”
“拖下去交刑部查办，纵火之人缉拿归案”景佑帝此举也只是杀鸡儆猴。
毕竟超额更甚者也不是没有。
而贤王此次所幸没有出席，老皇帝想也知道这份清单肯定来自族老，即便是贤王估计也十分难办。
“秘书省的预算清单为何不交？”
“这……”施躬战战兢兢不知道怎么答话，眼光询问齐戈，对于署内斗争他自然不知。
“启禀陛下，下官秘书少监齐戈，新任秘书丞王清晨，计划对秘书监进行大规模排查，目前仍在进行中，
本着务真务实的原则，预算清单核实还需一些时日，还容陛下宽容几日”
齐戈自然借助王清晨的借口，不过话语中却满是骄傲。
有时候不犯错就是最大的对。
他们秘书监从未有现在露脸，其他衙署都是战战兢兢，只有他们坦然待之。
官场清流不外如是。
不管以前是不是，此事之后，秘书监肯定是以清流自居，毕竟一份预算清单能够说明很多问题。
吾不愿同流为污尔。
施躬，庞酉，齐戈三人现在无论是表情还是肢体动作，无不散发着这样的信号。
“务真务实，尔等好好听听，这才是官员典范，这才是为民之表，看看尔等的可笑嘴脸”
说着他便将桌案上的预算清单全都撒到台前。
“小小国库还能不能养得起你们这些蛀虫？照你们的预算，别说是一个国库，就是把朕的内帑，百姓的钱袋给你们补上吗，也满足不了尔等胃口”
“微臣惶恐”
朝堂之上跪倒一片，齐戈却是嘴里打着牙花，好像演的有些过了，这不是将秘书监架在火上烤吗？
“着内侍省、殿中省五品以上官员罚俸半月，吏户礼兵刑工六部尚书罚俸半年，五监九寺所有官员全部自省，鸿胪寺卿着刑部审理后抄家流放，御史台所有官员监督不力，罚俸半年”
至此说完，除秘书省之外全部受罚，六部显然早都有所沟通所以惩罚最轻。
官员自省并不轻松，每日都要上呈自省感悟（检查），如不合格多会贬官甚至流放。
“如果下次再交上来这样的预算，朕会亲自去帮你核算一下，看看你们的衙署是不是真如你们说的那般破烂”
景佑帝没有给众官员好脸色，去年过了个肥年。
国库之中的银子他还有大用，如果任由这些人瓜分，那才是罪孽。
王清晨自然不知道大朝会的内容，他如今的官职还不到上殿的资格。
况且他早就算到今天，所以早早告假，而朝会也正如其所料一般进行。
不过，鸿胪寺的遭遇却是他没有想到的，这也算是个人造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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