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官运亨通吕富贵 幸遇救星香火燃
朱根在浑浑噩噩,神经兮兮中,梦想着香火的重新点燃。自己明白自己现在落魄的窘境,打算娶个不论黑矮胖丑,不管穷乡僻壤,不分呆傻瘸蔫,只要还允许生孩子的就可以。然而人们都知道他没有了工作,又没有养家糊口所需要的体力,还患过神经病,好长时间了,连个介绍的都没有。姐姐们一边嗔怪,一边四处张罗,也是路漫漫其修远兮!
不如意的生活真是难熬,好不容易又盼回了春天。
小树林几乎成为了朱根的唯一,习习的微风陪伴着他的丝丝哀叹,清清的碧水荡漾着他的漫漫愁绪,回忆着欢声笑语和嬉戏涟漪,诉说着曾经的青葱纯情与憧憬向往。朱根没有了和常道宽的诗文洋溢,也没有了激情火花,他没有其他去处,总是情不自禁,旧地蹒跚,已经成为了他的一日日一天天,循环往复,如日月经天。环绕小树林半周回到五座坟茔,朱根用手拔了拔,清了清陈年干黄杂草,随即坐上面,眼望浑浊天空,眼前又一次浮现出曾经的小树林和小树林曾经带给自己一切美好,心中慨叹时过境迁造化弄人,却不曾想想自己是否真的错了,是否真的过于迂腐了……
一发呆就是几个小时,几个小时不吃不喝不言不语,也不再四处逡巡,窃听人言。只是目视前方,傻愣愣的看着,直勾勾的瞪着,其实什么也没有过滤给大脑,眼前浮现的只有蹦跳的光屁溜的小狗鸡碰撞着小蛋蛋,来来去去,去去来来,大脑才命令眼角流出点欣慰。朱根从太阳高升沐浴人间,一直坐到太阳过午即将西沉,才踟蹰着蹒跚的回家。
不太宽敞的家门口停着一辆锃光瓦亮的黑色奥迪小汽车,朱根刚要绕行,车门开处,下来一位西装革履,板寸平头,干净利落,锃光瓦亮的潇洒小伙,走近朱根问道:“老大爷,您见过朱根叔叔吗?我来接他,等三个多小时了,怎么还没有回来?”
朱根打量几眼:厚厚的眼田,不像狗眼呀,怎么看人就低,我有那么老态龙钟吗?便没有好气的答道:“老朽便是。”
“哦!朱叔叔您好!对不起……对不起!”小伙急忙道歉:“朱叔叔我是吕主任的司机,您叫我小仁儿就行了,吕主任又有会议,还又来客商,就派我自己来接您来了,我中午就在这儿等您呢?您刮刮胡须,洗洗头发,换换衣服吗……”
朱根心想“文如其人,名如其人,你也许就是个小人儿也”,嘴里却道:“吕主任何许人?”
“哦!哦!哦!对不起,对不起!忘记告诉您了,吕主任说‘您是他发小’,对不起,我没有提前说明白……”
“五哥!?是五哥啊?!”朱根心要蹦跳出来,立时眼前一亮,来了精神:“好!你稍等片刻,我马上就来……”
朱根迅速奔跑进屋,刚要舀水洗洗,马上又犹豫起来:十年未见,虽然据说五哥也有荣归故里,但都是来也匆匆,去更匆匆,始终不曾与自己谋面。现在肯定春风得意花红柳绿,亲自派车来接难知何故,一切的一切如在雾中云里,自己已经落魄,贸然梳洗打扮,难免更被耻笑?
犹豫着慢慢踱出,犹豫着欲拉车门。
“朱叔叔您坐这边,后边都是吕主任平时的车上用品和好多文件。”小仁儿安排朱根坐在副驾驶位置。
汽车发动,载着朱根的忐忑,平稳而急速驶向了海天市方向……
不知道行驶了多长时间,朱根目不转睛的望着窗外左顾右看,越接近市区景致越美,道路突然宽敞,上下八条机动车道车流滚滚,二条非机动车道稀疏的自行车悠闲的说笑,中间五米宽隔离区内种植各种颜色各种形状低矮小灌木。大路两旁各拓出百十米宽,高低起伏如丘陵状,萋萋绿草上种植各种风景树木,奇形怪状,颜色迥异,错落有致,赏心悦目。再望望不远处城市里林立高楼,一派欣欣向荣。暗道:十年光景独蹉跎,天翻地覆慨而慷。躲进小楼成一统,丢却世间万道光……
吕富贵工作后,谨记师命“少说话,多干活。狠学习,强本领。不计较,常思考。早准备,抓机遇。”字字牢记,句句落实。几年来只有和元苑结婚,才歇了一天婚假。平时都是早到晚归,加班加点,没有歇过星期天等任何节假日,晚上基本要在单位亮灯到十二点后才回家,把精力全身心投入工作和完善自我。完成了大专、大本、研究生进修,特别是自修英语能够和国外客商流利对话。自身努力,老师扶上马送几程,元苑亲戚大力关照,吕富贵发展顺风顺水,芝麻开花节节高。从教育局科员升任办公室副主任,从办公室副主任调入经贸委不久后升任副主任,从副主任调任海天市驻深港澳招商引资办公室主持工作,不久前晋升为高新产业园区主任,甩开膀子,大展宏图。真是经过几番寒彻骨,迎来梅花扑鼻香。
金无足赤,人无完人,世间之事,很少有两全其美。事业的成功,难免忽视了家庭,新婚燕尔还算甜甜蜜蜜恩恩爱爱,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孩子的降生,家务的繁琐,理念的差异等等,等等,日子越过越淡,矛盾越来越大,不满越积越多,元苑憋也憋不住,就时常抱怨:“孩子也不管,家务也不做,什么也不干,我天天不仅上班,还更为这个家累死累活,浑身是病,你就天天陪着妖精们花天酒地,吃喝玩乐,光为你自己活着,为你自己美吧……”
“我只要一进家你就叨叨叨,叨叨叨的穷叨叨,作为男人,不干好事业行吗?我不能只靠只看别人的脸色吧?”吕富贵阴沉着脸,早已经厌烦了叨叨叨,叨叨叨,并且也早已经没有了好气:“我天天不都是为了工作吗?你鬼时候看见我陪妖精们了,你要是天天叨叨叨,叨叨叨的没事找事,我还就这样了,你看着不顺眼,爱怎么样就怎么样,以后少你妈的瞎逼叨叨叨,叨叨叨啊……”
“你才你妈的瞎逼呢,当个小破官本事越来越大了,你才你妈的瞎逼叨叨。”元苑忍了好长时间了,对吕富贵日积月累的诸多不满,本来早就箭在弦上,听到吕富贵竟然口里吐出“你妈的瞎逼”,立时愤怒起来:“我告诉你吕富贵,我如果不是为了这个家,我不一定比你差,你有什么本事了,你除了陪着妖精们彩旗飘飘,你不就是靠着我亲戚,靠着老师,靠着请,靠着送,靠着歪门邪道吗?你有什么本事了?我告诉你,没有我,你别说教育局,你连城市都留不了,你早滚回农村了,我看你都不如朱根……”
“放你妈的狗屁,老子靠的是成绩,靠的是付出,靠的是自身努力和上级赏识,我靠你家什么了?”吕富贵本来就对元苑和元苑的家人们瞧不起农村人,瞧不起自己很是不满,以前没有翅膀或翅膀不硬,只能忍气吞声,忍辱负重,强装笑脸,强扮羔羊。现在听到元苑终于愤怒之下的口无遮拦,不禁怒火中烧:“你她妈的既然这样瞧不起我,干脆你妈的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我还不屌你们了……”
“你个过河拆桥,丧心病狂的伪君子,大混蛋,我早就知道你不仅家里红旗不管,外面彩旗飘飘,你贪赃枉法,行贿受贿,我告诉你,你不让我好过,你也甭想好过……”元苑越来越气,越气就数落的就越过分。
吕富贵无奈,拿起文件包,摔门而去。后来元苑的亲戚和王老师出面,问题得到了表面的平息。然而破碎的碗怎么锔都有了裂痕,摔碎的玉石如何粘都没了价值,分开的心无论怎样都有了隔阂。吕富贵仿佛更加把工作和事业变成了全部,一心一意为之奋斗,很少回家了。
“吕主任啊!我们先转转园区,我再安排朱叔叔先洗个澡,换换衣服,然后等您吃饭可以吗?”
奥迪自由的跑着,小仁儿小心谨慎的请示着,朱根眼睛一眨不眨的扫描着感慨着,对比着与上学时翻天覆地的巨变……
高新产业园区坐落市区正东,气势恢弘,磅礴生机。整个园区如巨大中国象棋棋盘,九纵路十横道同样宽广,同样洁净,两侧同样丘陵上种植着不同的花草树木。中间人工楚河汉界,碧水清清,锦鳞跳跃,岸边绿草幽幽,垂柳依依,鸟语花香,情人相拥。巨大棋盘方格里摆满了大小项目的棋子,宽大厂房鳞次栉比,规范排列。座座高楼耸入云天,吞吐云雾,和嫦娥对话,与吴刚拼酒。美中不足的是没有将帅对垒,棋盘内所有棋子归一方统管,将帅一人,所以将帅位前移,在中线楚汉河界旁设立一个巨大指挥部——海天市高新产业园区管理委员会。管委会建筑宏伟,巍然屹立,出乎其类,拔乎其萃。
朱根坐着车绕过管委会前开阔的广场花园,驶入管委会院内主楼后东北角员工之家大楼,小仁儿停稳车说:“朱叔叔我带您进去,您抓紧洗洗澡,理理头发,刮刮胡须,一会儿再一块去吃饭……”
真气派呀!朱根第一次进入天庭,什么都不敢说不敢问,猜疑服务员眼光不亮,嘴角不正,应该是瞧不起自己,看自己好笑,但也不敢理会。小仁儿引领他拿了手牌毛巾拖鞋,又带他找到换衣橱,然后告诉他怎么转弯进入洗浴区,怎么去理发等等,都详细嘱咐告知。最后从换衣橱里取出个大提袋说:“您把脱下来的衣服放提袋里,我叫洗衣房洗干净了您再带走。您没有贵重物品,橱门就别锁了,一会儿我给您拿二件新衣服,您出来时候穿上……”
“不好意思,囊中实在羞涩……”朱根嗫嚅的说。
“没事儿,您不用管,吕主任都让我们安排好了。”小仁儿说着扭过身去,背对朱根:“您把穿来的衣服脱下来放提袋里就行了……”
等小仁儿带提袋走远,朱根才难为情的脱去裤衩,用毛巾半遮掩着半蜷缩着身子转弯溜进,仿佛自己不男人一般。
哇!真漂亮啊!大厅高大宽敞,彩灯齐亮,灯光柔美温和,中间“心”型碧池内部靠边不规则的分出几个小的“房”与“室”,全都清澈见底,股股氤氲飘飘渺渺,四周多种喷水异彩纷呈,激起涟漪荡荡漾漾。十余个人懒散池中,或闭目享受,或低声私语,或悄悄抠脚,或偷排尿液。右侧玻璃隔断内淋浴声声,泡沫滚滚。左侧刮胡刷牙,汗蒸搓澡。对面玻璃门上两个西方裸女,搔首妩媚,撩拨心性。进门穿上一次性服装上楼,便是综合服务,保健按摩,理发修脚等等一应俱全。
朱根守信,只享受了规定动作。顺原路返回更衣室,打开衣橱,不好意思的换上了崭新的白色暗条衬衣、深蓝西裤和米色小黑格夹克,虽然自己感觉过于时尚了,与自己的破皮鞋似乎脱节,但是没有其他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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