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场屋子日渐升腾 大仙女苦不堪言
常道宽看着听着,有点不是滋味,便岔开话题说:“梦妹妹,今天我给你看看‘神弹弓手’的称号不是吹出来的,让你欣赏欣赏我的独门绝技怎么样?……”
“好好好,李忠他们都说哥哥是神弹弓手,今天我也正好见识见识……”没等冯梦搭话,正好来找冯梦玩的常蓉,从远处花枝招展的笑着飘了过来,欢快的拉上了冯梦的手,高兴的嚷叫:“多给我两打点小鸟儿……”
“不许伤害小鸟儿,这里的小鸟儿世世代代都陪伴着我,我们清晨一起唱歌,晚上一块数星星……”冯梦抢着否决。
“不伤害,不伤害,我已经知道你喜欢小鸟,放心吧,我不打你喜欢的,今天我看过了,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飞来的野鸡,我给你打两只回来养着做伴儿的……”常道宽胸有成竹,早有安排似的又说:“另外,我也看好了,今天气压偏低,不少大鱼会浮到水面,我给你来个弹弓捕鱼……”
进入小树林没走多远,常道宽示意静下来,然后侧耳宁听,少倾,猛然扭身,侧仰身约四十五度角射出一泥蛋,不待停留,又是一泥蛋飞出,两只野鸡一雄一母先后扑棱一侧翅膀落地。常蓉笑着跑过去,野鸡虽然受伤,但依旧扑扑楞楞逃命,常蓉捉不到。常道宽急速跑过去捉住,让冯梦、常蓉各拿一只,并且说:“我只射了起飞时的一边翅膀,没有生命危险,带回去可以饲养,还可以下蛋孵化繁衍……”
冯梦对抱着的小野鸡好像轻轻吹出一口气,然后用纤纤玉手轻轻抚摸了一下翅膀下滴血伤口,伤口马上愈合,小野鸡瞅瞅冯梦,“咯咯咯……咯咯咯……”不知道叫唤什么,冯梦微微笑了……
“冯梦冯梦,你是有什么特效药,还是你真有仙家道行啊哈哈哈?快给这只小鸡也治疗治疗,回家好养着……”常蓉笑嘻嘻凑近冯梦,冯梦故技重演,小野鸡也恢复了精气神。
“哈哈哈冯梦你真是个妖怪啊?你可不要哪天一妖性发作,把我哥哥先奸后吃了哈哈哈……哈哈哈……”
“呵呵我只喜欢我的兵郎哥,才不喜欢你哥哥呢?”谁能想象疯傻神经的冯梦也会忽然满面桃花开,羞羞的捂了一下脸反驳:“呵呵呵,你才是个小妖精呢,你小心你别把李忠先奸后吃吧?呵呵呵……呵呵呵……”
常道宽假装听不见,心里美滋滋儿的。仿佛恨自然的转身看看河水,掩饰不住内心喜悦,微笑着说:“再给你们打几条太公河大鲤鱼,只不过梦妹妹不杀生,我真的有点不好办了……弹弓射出泥蛋入水,力度大了,鱼会伤重死掉,力度小了,鱼会受惊跑掉,我今天只能说试试吧……”
说完顺堤坡走近一点水面,一手握弹弓柄,一手拇指食指捏紧泥蛋皮夹,然后屏住呼吸,沿着水边悄悄平行前移……猛然附射出去泥蛋儿,“啪”的一声溅起水花处,一条锦鲤窜了一下,没有惊出去多远,就翻身晾出粉白的肚皮了。
常道宽下水抱上来,足足有十斤。冯梦看着常道宽抱着大鱼,不知道是什么表情,反正顺手把野鸡交给常蓉,自己抢过大鲤鱼抱着,低下头仿佛亲昵,又好像耳语,太公河大鲤鱼嘴巴合了又张,张了又合,几个张合过后。忽然,大鲤鱼一个打挺摆尾,带着冯梦一块滚进了太公河水里,惹得常蓉哈哈大笑:“哈哈哈冯梦啊冯梦,你神经个屁吧?你分明是个蛊惑男人心的小妖精,刚才你偷偷和大鲤鱼精说笑,让大鲤鱼精看看我哥和兵郎哥那个好?是不是可以兼收并蓄,鱼和熊掌可以兼得?我都看你口型看出来了,哈哈哈小妖精更贪得无厌哈哈哈……”,常蓉说的高兴,忘记了手里拿的野鸡,不知道是想伸手拉掉进水里的冯梦,还是什么原因,反正两只野鸡也扑棱着逃了出去……
“看我不撕烂你的臭嘴……”
常道宽笑着跑到近前,拉冯梦上岸,三个人笑成一团。
“别傻笑了,快点追野鸡……”三人抬头一看,原来是近期也天天到场屋子来玩儿的李忠,正一边喊着,一边连滚带爬的追着野鸡……
冯梦玩耍的高兴,竟然分开张义虎一段时间,也没有神经耍闹。此时大仙女正有气无力的,朝场屋子撇拉着。
大仙女苍老的不成样子,嘴巴更长更瘪,下巴更翘,腰更伛偻,腿罗圈到正常站立时候自家的小黄狗能够在二腿间自由的蹿来跳去。为了儿子,为了朱家香火延续,她真是苦累到头,力量用尽了。大锅饭结束后,可难死了这个寡妇娘们儿。
大点的闺女参加过劳动,可现在全已经远嫁,农村都一样,忙的时候都忙,闲的时候都闲,很难交叉帮忙。本来有朱根这个男劳力的,可惜他比姐姐们还要窈窕,何况考上了师范,也是指望不上。要想日子过好,儿子将来娶上媳妇传宗接代,只有靠大仙女自己了……
大仙女没休没闲,没日没夜,虽然不如吕青山等能手们会养育瓜果蔬菜,但是呵护管理的小麦、棒子、高粱也能身强体壮,收成不错。她也真的能干,播种就播种、施肥就施肥、浇水就浇水、除草就除草、收获就收获,打夜就打夜……等等,等等。然而大仙女不是铁人,铁人也生锈的,大仙女也不是真正的仙女,不会妙招神术,她是凡人,只会傻干实干真干。不过被叫了那么多年大仙女,似乎也有了点仙气儿,她家的小黄牛特别听她的指挥,乖乖的给她耕地,乖乖的架车听她驱使。长期的不断的持久辛苦劳作,还是在一个抢收抢种的时候,她被彻底击倒了。
这一病非同小可,五天汤水难进。关节疼痛,散了骨架,高烧不退,四肢不动,眉眼不睁,近乎昏迷。不知道对谁吐字不清模模糊糊的喃喃叨咕:“叽叽一定照——顾好——朱根,叽叽照顾不好,老死鬼——就白白——死了,叽叽香火不能断啊……”旁边的家人胡乱的听着,用棉球蘸水洇湿她干裂的薄嘴唇。好在劳动人民干瘦的身体蕴藏了无尽能量,更有无穷的免疫,总共只吃了赤脚医生给开的二十六个大白药片,不到十天,她竟然击溃了病魔,慢慢的能够坐起来活动筋骨了……
不知道又过了多少时日,大仙女抄起铧揦子,权当拐棍拄着,虚弱的撇拉到了病前收割完的麦地。这块宝地处在小树林中段东侧,与小树林接壤,与朱家坟茔比邻。站在小树林旁,放眼看看热热闹闹各自劳作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还有那些尽职尽责的骡子马驴牛。瞅瞅那些新翻耕的土地,播种了的畦垄,露出尖尖角的禾苗。再望望吕青山冒着汗珠,闪着油光的黑红后背,信心十足的低头摆弄着他那满是欣喜的瓜果,可以想象到他家的丰收和乐呵呵的蘸着唾液数钱的欢声笑语。瞧瞧自己家田地里一寸多高的小麦茬还整整齐齐,一排一排的焦黄着干立着,不禁焦急的弯腰铧揦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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