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9章 再见枉然
阮琴嘴角溢出血来，头也不曾回，只凄凄看着荀阳，轻笑：“最后求你一件事。死后，将我大卸八块也好，将我挫骨扬灰也好，把武常和我埋在一起，这是孽，生生死死我都逃不过去的孽。”
荀阳手心微紧，还不等开口，阮琴已经流着眼泪，自己抹了脖子。
倒在武常身上的那一刻，阮琴朝人群看去，都是鄙夷嘲讽的眼睛，唯有一双眼睛……
那是……林楚玉吗？只有她红了眼睛，只有她有那样看透人心还能温柔的眼神，是她，竟是她……
哈哈哈，她竟没死。
阮琴嘴角的笑终于无力落了下去：“林楚玉，我们下辈子，再做朋友，好不好……”
阮琴的声音已经没人能听到了，可她的嘴型，林楚玉能看懂。
“楚玉，妥了。”
暗处，苏晴芳拉着林楚玉便离开了人群。
荀阳刚读懂阮琴的眼神，便下意识转身看去，却只看到一个离去的背影，那个背影，他很熟悉。
“难道是她吗？”荀阳以为自己看错了，急急要去追，却被荀靖拉住了：“先处理这里的事吧。”
荀阳看见那背影已经慢慢消失，只得停下脚步，他想，肯定是他看错了。
今日大婚遇上这样的事，婚礼肯定是不能继续办了，魏临渊也只留下几句安抚的话，便启程回宫了。
小喜子打量了眼眼前姿色平平低眉顺眼的女子，朝蔡琰点点头：“既然是蔡大人吩咐，奴才一定会尽力办好。”
“多谢公公了。”蔡琰将一个鼓鼓的荷包放到了小喜子手里，小喜子笑着收下，便领着乔装好的林楚玉跟随回宫的宫人们一道回宫了。
苏晴芳看着林楚玉就这样离开时，忍不住扑在了蔡琰怀里：“楚玉她，会平安吗？”
“一定会的。”
蔡琰轻声的安抚着，心底也只剩下担忧，宫内凶险，林楚玉能有什么造化，全看她自己了。
入宫的第一天，林楚玉被分在了养心殿，专门伺候茶水，但却不得到殿前，只能在小厨房安心烧水煮茶，以备随时有贵人要用。
来的第一晚，林楚玉躺在四五个人挤在一处的大通铺上，静静的望着黑漆漆的房檐想着什么。
“你是今儿小喜子公公送来的，你叫什么名字？”
睡在她身侧的宫女裹着被子悄悄问她。
林楚玉看了看她，浅笑：“我叫林馥。”
“林馥，那我叫你馥儿吧，我年长你两岁，你可以叫我檬儿。”檬儿小声笑道。
林楚玉莞尔浅笑，她脸上带着易容的面皮，不可叫人轻易发现了，便没再跟她多聊，说了几句便合上了眼睛。
只是思绪仍旧纷杂，怎么也睡不着，干脆趁着月夜，到了庭院来。
这里是在养心殿伺候的宫女专门住的地方，小小的四合院，东边厢房住着能在主子跟前伺候的四位大宫女，剩下的二十多个宫女，便分别挤在剩下的三间屋子里。
庭院里有棵一人粗的歪脖子槐树，槐树下又一口井，平素宫女们在此洗衣或打水洗漱，井旁便是石凳石桌。
林楚玉本打算坐会儿就回去，却听得那四个大宫女的房间有说话的声音，不由竖起耳朵悄悄听了听。
“唉，皇后娘娘真是可怜，皇上都将她娶回来了，可至今不肯碰她。”
“别说皇后娘娘了，那些个妃嫔们，皇上没一个碰过的，据说皇上瞧见都烦，咱们近前伺候的又不是不知道皇上那脾性。”
“嘘……胡说八道什么，叫人传出去，咱们脑袋都别要了。”
有人嘘了声，屋子里的嘈杂声才慢慢低了下来。
林楚玉靠在槐树后头，确定那房间里的人都睡下了，嘴角才泛起些笑意来，原来他还是这么讨厌女子靠近。
想了想，林楚玉心底的纷杂少了不少，回去便安心睡下了。
不过等到第二天才刚刚卯时初，就檬儿给拉起来了。
林楚玉朝外看了看，月亮还圆着呢。
“你以前是在大户人家做下人吗？我瞧你像是不知道怎么干活儿似的。”檬儿笑着拉着她一起去提了水，先给四个大宫女送去，才打了水自己回去洗漱收拾。
等收拾完，吃过早饭，也才卯时一刻，却有姑姑来训话，训话完便立即到岗位上，该干什么的干什么，一点儿空隙也没有。
林楚玉既负责劈柴烧水，劈柴劈得手心都起了血泡，茶才烧好。
但茶才端上去没多久，专门负责近前端茶递水的大宫女就来了，瞧她脸上，红红的五指山海深深的印着。
林楚玉眉梢一挑，便听她怒道：“今儿水时谁烧的！”
“是我。”林楚玉刚应了声，檬儿就忙白着脸起了身道：“连翘姐姐，馥儿是才来的，她不懂这些的，您别怪她。”
“我怪她？”被称作连翘的大宫女冷冷打量了一番如今的林楚玉，姿色平平，又低眉顺眼的胆小模样，冷笑一声：“我可不怪她，现在娴贵妃和皇后娘娘都在养心殿里候着呢，对了，皇上也在。以往皇上怎么处置这些个不懂事的下等宫女，你心里是有数的吧。”
檬儿脸色更白了，瞧着林楚玉忙道：“馥儿，皇后娘娘心善，你只管求皇后娘娘，别招惹娴贵妃知道了吗？”
“还啰嗦什么，赶紧走！”连翘斥责完，瞪了眼檬儿：“你赶紧做你的活儿，若是做不好，小心的脑袋。”
林楚玉看了看善良的檬儿，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起身便镇定的跟着连翘往外去了，她正是要见一见皇上呢，这样她才有机会探到他的脉。
到了养心殿，连翘先是让林楚玉在外候着，而后又听到响亮的一道巴掌声和陌生女子的叱骂，连翘才顶着个更深的巴掌印出来了，顺带还狠狠剜了林楚玉一眼。
“还不赶紧滚进去，娴贵妃要见你。”连翘咬牙切齿说罢，便小心翼翼低着头领着林楚玉往里去了。
刚进来，林楚玉看到淡漠坐在桌案后翻阅着奏章的魏临渊，记忆一下子翻飞起来，这般看着他，就好似在苏府旁的别院里般，他也喜欢这样一个人关在书房里看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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