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琳琅阁
出了松鹤堂,老夫人的情绪一直很低落。
家族在她心里,依旧是根深蒂固的本源,人若是没了根,就如同随风飘动的浮萍,没了归宿。
“楚玉,你也累了,早些回去歇着吧。”老夫人神情低落的说了去,就扶着刘妈妈的手离开了。
苏晴芳落后一步,才悄悄道:“楚玉,你别担心,祖母就是累了。”
“嗯,我知道。”林楚玉看着老夫人的背影,不敢让自己心软,因为她接下来要做的,才真正是击垮苏府的开始呢!
黑夜里,再多的愤怒也被隐藏了起来,快速穿行在这黑暗里的人犹如地狱里的鬼影一般,不过带动了一阵轻轻的风,便彻底消失在了了。
白色的软轿由人抬着缓缓的往空荡荡的街道上慢慢的走着,挂在轿子四周的铃铛也因此而响了起来,叮叮当当,夹杂着令人生畏的寒气。
院子里的狗也吠了起来,大街上似乎也因此而热闹了,可等到这轿子靠近时,那些犬吠声又都变成了低低的呜咽。
铃声继续伴着摇晃的轿子往前走,没人知道轿子里的人是谁,也没人知道她们此行而来的目的,惟独此刻夜不能寐的素素听到那铃铛声后,白了脸色,迅速换上衣服出去了。
素素出现在大街上,看着停下的轿子,既有怯意,又有尊敬:“您不是说要过一段时间才来吗?”
“素素。”
含着笑意的女声传来,却令人不寒而栗。
素素紧张的咬着嘴唇,有些不知所措的捏了捏手里的剑,才应下:“您是担心素素办不好吗?”
“那素素能办好吗?”女声依旧笑着问。
“能的,不过还需要些时间。”素素紧张道。
话落,那轿子又重新被人抬着往前去了,素素知道她是给了自己机会,但她来京城到底是什么目的?难道她要亲自动手吗?
素素深深吸了口气,直看着她的轿子消失,这才准备重新回去别院,却又停了停脚步,看了看苏府的匾额,良久,才离开了。
此刻喝的酩酊大醉的梁景才终于醉倒了过去,趴在堆满了酒坛的桌子上睡着了。
小二要去喊他,柳宜兰这才走了出来,给了那小二一锭银子:“我会送梁公子回府的。”
小二看着沉甸甸的银子,立即笑着应下了。
柳宜兰让巧淑去准备马车,这才坐到梁景身边,看着他痛苦的面容,看着他眼角微微的湿润,轻轻抚着他的脸,伤心问他:“梁公子,你我既然都是伤心人,何不如就此接受我呢?”
“楚玉……”梁景感觉到抚摸在他脸上的微凉,立即伸手抓住了,嘴里却只喃喃念着林楚玉的名字。就连他自己都想不清楚,到底是从什么开始,他就陷得这么深了,或许是百花宴上惊鸿一瞥,又或许是后来的越发被她那疏离的目光所吸引。
但他明白,她再也不可能是他的了。
柳宜兰听着他的呢喃,心如坠冰窖,眼底也溢出丝丝恨意:“我就这般不如她么?”
“小姐,马车准备好了。”巧淑出来道。
“房间呢?”柳宜兰问她。
巧淑见她心意已决,也点点头:“就在离梁府不远处的客栈,奴婢已经留了房间。”
柳宜兰这才让巧淑跟她一起,扶着梁景一起往客栈去了。
第二天天不亮,梁景便觉得头疼欲裂了,宿醉之后的头疼他倒是习惯了,眼睛都没睁开,便喊道:“来人,准备热水。”
“梁公子……”
没有下人的声音,反而是柳宜兰带着哭腔的声音在身边响了起来,梁景几乎是蹭的一下弹了起来,杯子滑落,他便一眼看到了躺在他身边不着寸缕的柳宜兰。
“怎么是你!”梁景整个人都傻眼了,可他昨天醉得厉害,昨夜发生了什么他几乎一点都想不起来。
柳宜兰看着抗拒的他,眼泪涌上来:“梁公子若是不想认,那就走吧,我什么也不会说出去的。”
梁景的确不想认,可他也不是没有担当的人。
“我昨晚真的对你……”梁景咬咬牙,他平常就算喝醉了也不会这样糊涂的,怎么会偏偏是柳宜兰?
“梁公子,你知道的,我永远都不希望你为难,你走吧,我没事的。”柳宜兰生生挤出笑容来。
可她越是这样,梁景便越觉得自己混账。
梁景立即起身穿好了衣裳,又看了看苍白如纸的她,终究还是下了决定:“你放心,回去我就会让我娘去柳家提亲的。”
“梁公子……”
“你先好好休息吧。”梁景看了看她,尴尬的不知道说什么好,说完后,转身便快步走了。
柳宜兰知道,直到现在他还是不爱自己,不肯接受自己,但无妨,今日之后,他这一辈子都甩不开自己了!
林楚玉接到胭脂消息的时候,还小小震惊了一下,但到底是梁景的家务事,她一个外人也不便插手,便也只让胭脂继续盯着些柳宜兰,就没多问了。
“小姐,都准备好了,我们何时出发,再不去,胭脂姑娘该等急了。”今儿小姐可是要带着她去看重新布置的富贵楼。
白雪兴奋的从外面进来笑眯眯道。
秋月笑她:“小姐才刚用完早膳呢,你也等等。”
林楚玉看了看白雪满是期待的小眼神,吩咐小桑和秋月也都收拾了东西,便一道府外去了。她是借口去见韩夫人,所以苏府的人根本没怀疑。
出了府后,几人先去换了马车,这才往富贵楼的方向去了,只是如今富贵楼已经不叫富贵楼了,而改成了琳琅阁。
店面现在关着,林楚玉的马车直接停在了琳琅阁临湖的后院。
才下了马车来,胭脂便立即过来行了礼。
秋月还是第一次见胭脂,看她带着紫色的面纱,眼角点着一颗黑痣,青丝秀挽,紫色的梢纱束腰长裙,看起来既诱人又带着些大家小姐的端庄大方。
“见过姑娘。”胭脂笑着行礼。
林楚玉看了眼蠢蠢欲动的白雪,浅笑:“你们去楼里玩吧,别闹出动静就是。”
“是小姐!”白雪的脚已经在痒了,林楚玉一发话,她拉着秋月就直奔里头去玩了。
“白雪姑娘还是这样活泼。”胭脂笑起来,林楚玉笑着道:“她不仅活泼,还能吃。”
“我早就备好了点心,而且还没庆祝姑娘得皇上赐婚和册封呢。”胭脂望着她道。
林楚玉一边往前走一边浅笑道:“先不说这些,这里准备的如何了?”
“照姑娘吩咐的,里面的结构稍微改了一下,去掉那些笨重的柜子,全部换成了镂空雕花的多宝阁,也定制了刻有琳琅阁花纹图样的黄花梨木盒,这里便已花费了三四百两银子了。”胭脂道。
林楚玉走到一楼看了看,多宝阁全部贴墙摆好,左侧有可供休憩的茶座,右侧是柜台,黄花梨刻着琳琅阁纹样的木盒也十分精致漂亮。
“二楼准备的如何了?”林楚玉又问。
“照姑娘的吩咐,一楼放各色珍奇珠宝首饰,二楼则是放养颜养身之物的地方,我让人将二楼除了左边留出一块放置各类药丸,各色花茶之外,右侧全部用珠帘和轻纱做成了半开放的隔间,到时候只要再请四五个专司妇人之病症的医女来,便妥当了。”胭脂笑道。
林楚玉上二楼看了眼,的确收拾的十分干净,但还少了些什么,看胭脂似乎有所保留,笑着道:“钱的事暂时不用担心,我会有法子。”
“是。我觉得,若是这里能再请两个琴师来,轮流弹奏,便最好了。”胭脂有些紧张道,因为她自己出自风尘,虽然她觉得只要是女子,必然会喜欢这样雅致的地方,可又怕那些贵人们根本不吃这一套。
没想到才说完,小桑便先点点头:“不错,王爷的每个别院里都有琴师……”
话未说完,小桑就发现说漏了嘴。
林楚玉看小桑紧张的捂住嘴,微微挑眉,只跟胭脂道:“除了琴师,再寻个擅长烹茶的女子来。”
胭脂立即笑着应下。
转眼上了三楼,这里便是从房间里一间连着一间的成衣铺子了。
“这是我自己的主意,也不知姑娘喜欢不喜欢。这一层总共十间房,我留了最大最安全的一间给姑娘,的一间是每日核算账目的地方,剩下的全部用来陈列布料和成衣,布料和成衣也全部按照颜色分开了。”胭脂笑道。
林楚玉自然是满意:“布料只要最好的。”
“是。”
“至于珍奇的首饰物件,我让你去码头等的人,可等到了?”林楚玉笑问她。
胭脂提起这件事,还觉得好玩:“姑娘竟没说那是个西洋人,好歹他会说北燕话,而且此番来,就带了很多的珍奇物件,我还想让姑娘瞧瞧……”
“你瞧着便是,银子我迟些会让人送来。”林楚玉道。
胭脂看她如此信任自己,心底更是感慨。
待琳琅阁里大小事务暂定以后,林楚玉便叫了小桑和胭脂到了雅间里,拿了张名单出来。
胭脂看着这上面的名字,都很陌生,小桑就更不必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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