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早有防备

“小姐说，左右您明儿不穿，我们小姐可是生辰宴，又恰好没有合适的衣裳，所以便来借您的穿一天。”鼻孔朝天的丫环彩儿扬着下巴斜睨着正坐在暖榻边看书的林楚玉道。

烛光幽暗，寒风吹来，火苗都晃了晃，叫人看不清林楚玉脸上的表情，只听她道：“既如此，便给八妹妹拿去吧。”

婉清有些舍不得，那样好的衣裳，宫里的娘娘都不一定能穿得上，小姐这还试都没试过便要借出去，按照苏依依的性子，便是肯送回来，也绝对会弄坏的。

“哟，表小姐这是肯还是不肯呢，若是不肯，也别装大方，明明白白的说了便是，我们小姐总也不会来抢的，您放心。”彩儿阴阳怪气的讽刺着，反正这苏府上下，就没人拿林楚玉当回事。

春花在一侧垂眸拨弄自己的手指甲，秋月纵然着急却也有分寸，瞧见婉清不动，便道：“婉清姐姐，衣裳就在衣柜二层的左边，奴婢去拿吧。”

婉清因为方才的不甘心而惹得林楚玉遭人讽刺了，有些愧疚，秋月一开口，便立即点头应下了，没多会儿，秋月就把衣裳拿了来。

拿来后，这个彩儿非但没有道谢，还夸张的把衣裳抖了开，里里外外又看了一遍，确定没问题，这才扭头走了。

婉清气得不行：“她们真是猖狂，这样的小蹄子，也不知二夫人是怎么调教出来的！”

“好了！”林楚玉语气略有些冷，她抬眼看着总是忍不住气的婉清，道：“我早就与你说过，这里不是汝南王府，我更不是汝南王妃，我不可能跟汝南王妃一样，看谁不顺眼就动手打骂教训。”说白了，林楚玉寄人篱下，虽然她并不在乎饿不饿死体不体面，但她要报仇，苏府是她目前唯一、也是最好利用的地方！

林楚玉的感受，秋月完全能理解，只轻声道：“小姐，时辰不早了，奴婢给您打热水来洗漱吧。”说完，便招呼春花和皱着眉头若有所思的白雪下去了。

待她们离开后，婉清才红着眼眶哽咽道：“小姐，奴婢知道错了……”

林楚玉看着她，也只是幽幽叹了口气，但现在她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林楚玉记得上辈子也是在苏依依生辰宴前夕，发生过一件事，虽不足以让那时候已经被折磨的名声尽毁的自己丢命，却也因此而牵扯出了老夫人跟苏国公之间的恩怨，林楚玉想，当初只怕也正是因为这件事，才导致了老夫人没几个月就死了吧。

婉清看林楚玉完全没有发脾气的意思，迟疑了下，也低声道：“小姐，怎么了？”

“一会儿你假装回去睡觉，但过了子时后再去后院墙下等我。”林楚玉压低了声音道。

婉清不知道林楚玉要做什么，但看她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也咬着呀点点头。

夜深，待所有人都睡下后，清风院才有个鬼鬼祟祟的婆子悄悄起了身，拿了钥匙打开了院门。她在瞧见院门外等着的人后，才连忙点头哈腰，道：“林小姐才睡下，您放心，院子里没别人了。”

“那就好，这个你拿去，记住，一定要埋在院子的四个角落，一个也不能有错漏，明白吗？”外头的人小声叮嘱道。

婆子连忙应下，又点头哈腰的把人送走了，这才借着微弱的烛光看了眼那人交到她手里的东西，待看清时，婆子差点轻呼出声，而后想到什么，这才赶忙关上门，按照方才门外那人的吩咐去埋东西了。

待她埋好后，已经快到子时二刻了，她心虚的将土填好还踩了几脚后，才慌慌张张的回房睡觉去了，殊不知这一切早被提前出来了的婉清和林楚玉看在了眼底。

“小姐，她埋的什么东西，咱们赶紧拿出来吧。”婉清似乎想起了什么，都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林楚玉早知道是什么东西，不过还是去一个一个挖开了，等看到那浑身扎满了银针的巫蛊娃娃时，唇瓣溢出讽刺，这些巫蛊之术如若真的有用，那倒是省事了，可偏偏它们的作用仅仅是用来栽赃陷害。

“小姐，这些东西咱们拿去烧了吧。”婉清嘴唇都哆嗦着，宫里严令禁止使用巫蛊的，当初有一个宠妃便正是因为巫蛊之术，被五马分尸死状惨烈，京城里还敢用这玩意儿的，那真是胆大包天了！

“不，继续埋好。”林楚玉看了看巫蛊娃娃背后贴上的写了生辰八字的纸条，直接将纸条拿了出来塞在婉清手里，同时换上了她早就准备好的另一条。

婉清看是仿佛早已预料此事的林楚玉，越发的疑惑起来，直到将院子四角的纸条全部换完，林楚玉亲眼看着换下来的纸条烧成灰烬，才跟婉清道：“忘记今晚的事，回去睡觉吧。”

“是。”婉清惴惴不安，想问又不敢问，就听林楚玉道：“这些事，我以后自会告诉你，但今晚的事，你做梦都不要想，否则日后露出定点破绽，便要丢了性命。”

夜风清冷，白雪覆盖的院子隐隐泛出白光，林楚玉清冷的声音伴着寒风吹来，婉清都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婉清转身看着林楚玉一个人缓步回了房间，望着她的背影，总觉得小姐这份超乎常人的理智和聪慧，就不像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反而像是妖……

妖这个字才浮现，婉清便紧紧咬住了牙关，不管小姐是人是妖，她都绝对会一直跟着小姐的！

夜风吹过，肆意的卷起残雪呼呼咆哮着，林楚玉的梦里除了风雪声，便是那无边无际的血，染红了华丽的大殿，也染红了父兄的尸骨。

第二天一早，苏依依刚换上那鸳鸯锦的广袖长袍，就听彩儿来道：“听说林小姐昨儿夜里染了风寒，今早都起不来身了。”

“怕不是因为我借她的衣裳，故意装病的吧。”苏依依鄙夷轻嗤：“眼皮子还真是浅。”

“不过这衣裳穿在小姐身上才正好一身，保不齐豫王殿下就是知道小姐您回来才特意送衣裳来的呢，否则怎么这样合您的身？”彩儿谄媚道。

苏依依望着穿衣铜镜里的自己，的确跟平常不一样了，她五官虽普通，但如今精细描了妆，又换上这好看的衣裳，当真也是小家碧玉的佳人一个了。

今儿她生辰，虽没有大操大办，但还是来了不少的公子小姐，苏依依才出来，就成为了众人的焦点，小姐们更是一眼认出她身上这名贵鸳鸯锦的衣裳来，看她的目光都多了几分尊重。

“依依，你这衣裳可真好看。”

“就是说啊，衬得你肤白如雪，如今这儿最好看的可就是你了。”

家族不算显赫的小姐们都毫不吝啬的夸奖着，四大家族的人虽没来几个，但苏依依依旧十分享受这被人捧着的感觉，就好比她跟父亲在任上旁人知道她是苏国公府的嫡小姐时，没有一个不乖乖捧着她的。

但这里热闹还没多久就听人道轻呼：“是四小姐！”

“真的是四小姐，可真美啊，跟仙女儿似的！”

轻呼声一阵阵从那群公子哥们的嘴里溢出来，苏依依扭头就看到了一身雪白长衫翩然而来的苏云柔，当下便咬紧了牙关。

苏云柔却当做没听到旁边的声音一般，走上前来，先笑着送上了贺礼——一套嵌绿宝石的首饰，而后才温柔道：“依依，今儿是你生辰，姐姐也没什么好送的，希望你别介意啊。”

“我穿着红衣裳，你就送我绿宝石，我有什么好介意的？”苏依依半点没给她好脸。

苏云柔顿时眼眶微湿，一侧红苕立即道：“八小姐，您这可就误会我们小姐了，我们小姐也是方才才知道，您居然换上了豫王殿下送给表小姐的衣裳，这绿宝石的首饰，可是去年宫里赏下来的呢，小姐自己都舍不得戴可是全送您了。”

红苕才说完，周遭立即议论起来，原来这么好的衣裳，是苏依依抢的别人的呀。

苏依依本就好面子，见红苕拆了台，气得咬牙，可她也不笨，知道不能在众人面前露短，只道：“这衣裳是昨儿楚玉姐姐送我的，四姐姐怕是故意装不知道吧，还是说四姐姐因为大伯母跟七皇子的事儿急昏了头，这才忘了的？若是如此，妹妹定不会怪罪你的。”

话落，围观小姐们纷纷红着脸转过了身去，公子们却像是听到了什么艳.事一般，别有深意的看了眼苏云柔，便都开始交头接耳了。

不过苏云柔这才女仙子的名声不是白立的，今儿来赴宴的八皇子就很喜欢苏云柔，见状，立即道：“八小姐，都是一家的姐妹，你怎么如此刻薄？”

“我……”苏依依见八皇子帮腔，想呛回去都没敢，可她这迟疑着呢，苏云柔的眼泪却似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了下来，颤声跟众人道：“今儿是我不对，搅了各位雅兴，柔儿这就告退了。”

“四小姐……”八皇子依依不舍，他今儿肯听梁景的唆使到这儿来，就是为了看苏云柔一眼，见她要走，自然不愿意，但苏云柔只哽咽着道：“楚玉妹妹忽然病了，我还要去瞧瞧她，八皇子，柔儿就不多留了。”说完，便含着满眼的泪楚楚可怜的走开了。

听说林楚玉也病了，梁景这才忍不住道：“林小姐怎么也病了？”

“许是被人抢走了心爱之物，气成这样的吧。”红苕咬牙说了一句，这才追着苏云柔的背影离开了。

这话一说出来，苏依依的脸就仿佛是被人狠狠扇了两个耳刮子一般火辣辣的疼，她红着眼睛跺着脚，恨恨道：“一件破衣裳而已，我有必要抢她的吗，分明是她自己送我，如今还要装可怜毁了我的生辰宴，我到要去问问她到底什么居心！”

苏依依说完，一群义愤填膺的小姐要跟她往清风院去，就听到一道淡漠的男声冷冷传来：“本王的衣裳，她若不要，也该扔了。来人，立即把这衣裳给本王扒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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