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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8章 就凭你,也配?


华府。

华将军刚一回府便即刻将几个儿子招来了书房,他有三个儿子,大儿子二儿子都已成家,如今皆在军中任职,唯有小儿子自幼被华夫人宠着,较之两个哥哥有些顽劣。

因常年练兵,华将军的脸色本就有些黑,此番沉冷着脸,显得更黑了两分。

他瞪着眼睛打量着三个儿子,眼大若铜铃,看得三兄弟顿时心口一紧,冷汗直流,其中华年的汗流得要更多些。

武将人家一般都是严父慈母,他们家便是如此,对他们来说父亲的温柔便是骂人,因为不温柔的时候他们要面对的就是拳打脚踢鞭子抽。

华将军的视线自他们脸上一一扫过,三人的大脑立刻飞速的运转起来,开始反思自己近日可有哪里做得不对。

华将军冷冷开口,“宋清君……”

一听到这三个字,华年险些跪了。

“宋清君可是你们动手揍的?”

华大公子和华二公子相视一眼,摇头否认。

华将军又将视线锁定在脸色苍白的华年身上,无需多言,只一个挑眉就让华年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父亲,我错了,我不该一时气极就动手,我又给您添麻烦了!”华年垂着头,认错态度极其诚恳。

多年的挨打经验让华年摸出了规律,那便是越嘴硬打得越狠,倒不如痛快承认,还能少了严刑逼供那一套。

两位哥哥相视一眼,向弟弟投去了同情的目光,少年的背还很单薄,但不影响鞭子打在上面发出的清脆声响。

华将军鼻中发出一声哼来,惊得华年一个哆嗦。

果真是这个逆子,如此同僚们倒也不算冤枉了他。

华将军冷眼看着他,开口道:“明日你便去兵马司报道吧!”

三兄弟一怔。

华年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极度惊恐而产生了幻听,父亲说的应该是“你小子给我下地狱吧?”

见华年没应声,华将军继续道:“宁王举荐你做兵马司指挥使,陛下已经应允了。”

华年更愣。

兵马司指挥使?还是宁王推荐的?

华年忽然想到那日黄昏,他行凶之后在巷口遇到的那个矜贵如神袛的男子。

他不但为自己隐瞒,还举荐自己做兵马司指挥使,自己何等何能让宁王如此青睐?

莫非是因为他揍宋清君揍得好?

不过做什么无所谓,看父亲这个架势应该不准备揍他了,这便谢天谢地了。

华大公子和华二公子将华年搀起来,忙给他道喜。

兵马司虽不算要职,但兵马司指挥使官职不算低,又是京官,不必像他们一样参军打仗。

刀剑无眼,难保他们不会有个万一,父母只有他们三个儿子,至少能留三弟在父母身前尽孝。

兄弟三人都很高兴,华将军却话锋一转,冷冷道:“不过……”

兄弟三人闻声望去,便见华将军横眉立目的瞪着华年道:“堂堂华家公子,出手打一个无用文臣,居然只断了两根肋骨,简直是丢尽了老子脸!

得亏没人知道是你做的,不然老子日后还如何在武将圈中立足了?

从今日起,你每日多扎马步一个时辰,打木桩一个时辰,若敢偷懒,老子打断你的腿!”

兄弟三人:“……”

大哥二哥拍了拍华年的肩膀,“乐极生悲,兄弟保重……”

鸿胪寺中,乌宰急冲冲的推门而入,开口便道:“妹妹,不好了,大越反悔了,不准备与咱们联姻了!”

最近大越的情况皆如他们预料的那般乱成一团,本以为这种情况还要再持续好一阵子,可今日乌宰忽然便得到了消息,大越竟不准备与南疆联姻了,或者该说大越不反对南疆将公主嫁来大越,但别想将他们的公主带回南疆。

绛卓放下手中的大越杂志,蹙眉问道:“怎么这么突然,前两日不还好好的?”

“别提了!”乌宰出去打听了一圈,如今提及此事便气不打一处来,怒声抱怨道:“前几日大越太子还总来寻我吃茶,还给咱们送来不少东西。

谁知道今日突然就翻了脸,在早朝上直言上谏,说什么大越高祖有令宁死不和亲,宁王一帮自武将随之附和,让大越皇帝彻底放弃了和亲一事。”

绛卓不禁蹙起了眉心,这的确有些不合常理,不过很快她便想明了其中原委,摇头冷笑出声,“咱们都被太子给骗了!”

他们原以为太子是为了照拂宁安公主才特意与他们交好,现在想来根本就不是这么一回事。

“之前我出去赴宴,听闻昭王提议让华家的女儿替宁安公主和亲。

现在想想昭王之所以有这种举动便是看太子与咱们的关系走得太近,让他产生了危机感。

他将这潭水越搅越浑,趁大越皇帝焦头烂额之际浑水摸鱼,不但救了自己的妹子,还博得了贤明,心机不可谓不深沉。”

乌宰闻后恼怒不已,将桌案拍得砰砰直响,大声骂道:“越贼真是狡猾,竟然欺骗咱们!”

绛卓沉着眉眼,但相比跳脚的乌宰她显得平静许多,“用大越的话讲,吃一堑长一智,日后更为小心些便是。”

不过她总觉得此事有些不对劲,她早就打探过大越内政,太子一直被昭王死死压制,若他真有这般心机,又怎会纵容昭王势力扩展至此才出手呢?

此番苏容分明将长安各方势力全部算计在内,仿若如有神助,如此缜密的心机倒像另一个人。

“妹妹,咱们现在该怎么办?”乌宰虽是王子,明面负责南疆使团所有事宜,可实则绛卓才是他的主心骨。

父王曾与他说过,他的众多儿女中为数绛卓最为聪慧果敢,如果她是王子,这南疆王的位子定是要留给她的。

“如今南疆处于劣势,既大越不同意,我们又有什么办法。”绛卓语气平淡。

“那妹妹可还要留在长安?”

绛卓颔首,眉眼的眸子泛着烁烁寒光,“这个自然,大越对我们来说宛若巨树,我们无法撼动,便只能从它的内部一点点腐蚀,更何况横在我们前面的还有宁王。”

提及宁王,乌宰更是恨得咬牙切齿,苏钰那个混蛋用兵诡谲,出手狠辣,每每都打得他们猝不及防。

绛卓眸光幽冷,浅色的瞳孔在日光下泛着淡淡的绿光,“宁王虽身居高位,但想来也树敌不少,我留在长安可以慢慢将这些人化作咱们手中的刀。

既不能为我们所用,那便要将他彻底除掉!”

绛卓勾唇,幽幽道:“更何况咱们的驻颜霜也不能白给不是?”

乌宰闻后也跟着咧嘴笑起,阴测测的道:“咱们的驻颜霜可是好东西,她们慢慢就会知道了,到时候定会为妹妹所用!”

兄妹二人相视而笑,眼中皆泛着野心贪婪的光。

宁王府锦华院,云嫣然悬着的心也彻底落下。

她不希望宁安公主与华若出嫁,也同样不愿看其他人与亲人生离死别,如今这般是最好的局面。

不过有一件事倒是云嫣然未曾想到的,“你怎么突然想起举荐华年做兵马司指挥使了?”

苏钰揽她在怀,把玩着她柔软细嫩的柔夷,解释道:“兵马司虽不算要职,但若兵马司有我们的人日后行事会方便许多。”

虽然兵马司指挥使远不像锦衣卫指挥使那般掌握生杀大权,但兵马司能够游走于长安更街之间,自有便利之宜。

“还要看华年中用否,可能担得起指挥使一职。”

云嫣然却仍狐疑的看着他,只觉事情定然不只这般简单,若只想找个自己人,苏钰显然有更好的选择,为何非要寻华年呢?

见云嫣然眼中满是探查,苏钰无奈叹笑,只好又道:“还有便是你我大婚那日,他未曾来劝酒。”

不但没劝酒,反是还试图帮他解围,虽然没什么用,但至少不让人讨厌。

“就这样?”

苏钰认真颔首。

云嫣然忽然觉得苏钰其实一点都不复杂,只要你待他好,他便一定会给予回馈,真真面冷心热。

苏钰捏着云嫣然的下巴,迫使她抬头望着自己,他墨色般幽深的眸中早已没有了寒潭般的冰冷,千里冰封已被暖阳融化。

“莫要再想旁人了。”他语气略有不悦。

她这颗小脑袋里装了太多东西,就连晚上睡觉都会梦到赚钱的营生,睡醒之后第一件事竟是下榻跑到桌前,连忙拿起纸笔记下来,生怕自己遗忘了。

“如今只有你我二人,你只需看着我,做你我二人该做之事便好。”

声音如冷玉,霸道而又缠绵,他的手轻轻抚摸着她如玉的脸颊,视线定定落在她微张的粉唇之上。

桃花娇嫩,引人垂涎,他刚欲俯身吻下,外间忽传来轻轻的叩门声,芬儿在外道:“王爷,太王妃唤您去问话。”

两人动作一僵,云嫣然登时红了脸,忙一把推开苏钰,可待看清苏钰阴郁的脸色,她又不厚到的“咯咯”笑了起来。

苏钰扫她一眼,冷冷道:“由得你笑,晚上有你求饶的时候。”

云嫣然顿时笑意一僵,连忙露出委屈巴巴的可怜表情,苏钰却无半分怜香惜玉之心,随手拿起大氅走了出去。

芬儿心有余悸的拍着心口,“王妃,王爷是不是不高兴了,方才他好像瞪了奴婢一眼,吓死奴婢了。”

“呃……他,或许吧。”云嫣然抽抽嘴角,支吾着苦笑回道。

她突然想起一件事,开口问道;“那个锦娘可还安分?”

芬儿为难的点了点头,“她和春华不一样,自从来了锦华院便一直规规矩矩的做事,平时也从不往正屋凑,奴婢和阿芙吩咐她做什么她也没有二话。”

没有错处,想发作她都难。

云嫣然点了点头,“继续盯着她吧,是狐狸早晚会露出尾巴。

你去库房把宫里赏赐的那几匹团花蜀锦找出来,快到年节了,改日我回金府时给娘亲和舅母她们带过去。

金家虽不缺绫罗绸缎,但蜀锦难得,让她们裁做新衣最合适不过了。”

“是。”芬儿欣然领命,忙去准备。

快到年节了,云嫣然盘算着给众人准备的贺礼,却不知此时苏钰正在经历一场审判。

……

“听说你举荐了华家的公子做兵马司指挥使?”林氏开门见山,直接问道。

“是。”苏钰也答得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一旁的苏恒忍不住插嘴道:“大哥,你知不知道我为了这个位置前后打点了多少,你不帮我也就算了,怎么还能胳膊肘朝外拐呢!”

“举贤不避亲,你倒好,把自己的亲弟弟一脚踹开,苏钰,你到底动得什么念头!”林氏也随之厉声质问,眼中尽是不满。

苏钰漫不经心的撩撩眼皮,淡淡道:“母妃也说了,我是在举贤,我觉得华年比三弟更适合那个位置。”

“你放……”苏恒欲爆粗口,被苏钰一记眼刀飞过,登止声改口,“大哥与那华家公子不过几面之缘,何来的了解?

我看大哥分明就是不想看我好,故意找我晦气吧!”

“本王找你晦气?”苏钰略蹙了下眉。

林氏板着脸,横眉立目的道:“你别想狡辩,若非如此你为何不肯向陛下举荐你的亲兄弟,明明不过是你一句话的事。

这王府,岐山的兵权都已经给了你,你还想要什么!”

看着怒不可遏的母子两人,苏钰勾了勾唇角,轻笑出声。

“你笑什么?”林氏皱眉。

“母妃当真觉得这兵权是你们给我的?”

“你什么意思?”林氏语气更冷。

苏钰瞥了一眼站在林氏身侧的苏恒,他一脸忿忿不平,仿佛一个受了天大委屈的孩子般,“便是我将兵权拱手相让,母妃觉得他可能接得过去?

我十岁便已上战场,听闻三弟十岁时睡前还要喝人乳?”

苏恒脸一红,矢口否认,“我没有,你别血口喷人!”

苏钰也没有与他争辩之意,只漠然道:“母妃怕是没理清一个关系,这宁王府的兴盛乃是父王与我凭借战功打回来的,而非王府给了我天大的荣耀。

母妃信不信,如果我现在交出岐山兵权,只在城中当个闲散王爷,用不了两年母妃便再也接不到任何权贵府上宴会的帖子了?”

母子两人都是一脸的不服气,可他们又不知该拿什么反驳,林氏长长呼出一口气,见道理讲不过就打起了感情牌。

“你们是亲兄弟,所为上阵父子兵,打仗亲兄弟,理该多多帮衬才是,可你看看自己,可有一点长兄的模样?

你三弟未曾想与你争什么,不过一心想要报效朝廷而已,我看你就是争权夺势惯了,对谁都提防着!”林氏站在了道德制高点上,又开始硬气起来。

苏钰呵笑一声,拍在桌案上一摞纸,“母妃还是先看过这个再开口吧。”

林氏狐疑的拿起,扫了两眼,脸色顿时一黑。

“这是昨日京兆府尹派人送来的,长顺皆已招供,他不仅在我大婚之日欲行不轨,还招出三弟私自挪用王府家产,拉帮结派,至于狎妓那等小事更不必多言……”

“一派胡言,都是假的!”林氏将口供撕得粉碎,一副没了证据你奈我何的表情。

苏钰面无表情,又拍了一份在桌上,“我闲来无事,命人誊抄了多份,母妃若没尽兴,可继续。”

“你……”林氏捂着心口,指着苏钰说不出话来。

“京兆府尹看在本王的面子上,先行将口供送至了王府,如若不然这些事已经昭告天下了。”苏钰眸光忽冷,语气更是宛若刀锋剑芒,“母妃说我不顾念兄弟情谊,可若非他是我亲弟弟,若非我不想让他人坐收渔翁之利,你以为他能活到现在?”

苏钰起身,身上的杀伐之气吓得苏恒下意识后退了两步,脸色有些泛白。

苏钰脸上轻蔑更甚,他看着苏恒,一字一顿冷冷道:“方才你说本王找你晦气,就凭你,也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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