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 衮衮诸公

马世英的书信一送进南*京，南*京城里就炸了锅了，好像世界末日就要来临了一样。方方面面的重臣被韩赞周邀请到家中传阅马士英的书信时，几乎所有人都傻了，江北重臣全部支持朱由崧，这个局面可如何应对。而且最要命的是，江北这帮人全部手握重兵，有非常雄厚的武力后盾，聊不通，他们完全可以开打，而南*京的众位除了官大，手里根本就没有像样的武装，底气完全不足啊！

东林党们往来奔走，还在进行着最后的努力，即便已入绝境，他们还是在试图把朱由崧挡在江对岸。勋贵们可就没东林党那么死心眼了，他们都是与国同休的人，犯不上陪着东林党胡闹，许多人已经开始赞同朱由崧继位。当然也有反应特别快的，比如刘伯温的直系后人刘孔昭，没和任何人通气，自己就跑到江北迎驾去了。

刘孔昭这一手，可是坑死了东林党，南*京人心躁动了，东林党再也忽悠不住这些人了。大兵压境的情况下，立潞王的方案，绝对是不能再提了，桂王成了最后的希望。桂王若是能先到南*京，赶在福王之前监国，东林党还能用既成事实挤兑朱由崧一下。虽然不排除支持朱由崧的武人们，为了自身的利益，以武力来解决问题，但起码还有一线希望。

可是桂王实在是太远了，之前礼部派出去迎接桂王的队伍，眼下还没走到安庆呢！这要何年何月才能把桂王接回来。马世英也是宦海老手，他已然公开声明支持福王，必然会迎接福王星夜赶来南*京，绝不会傻呵呵的让福王在淮安等着南*京派人去接。而且就算马世英一时没想到，福王也不会一直等着吧！桂王没仨月肯定到不了，福王怎么可能等三个月。有这么长的时间，他就是用两条腿走，也从淮安走到南*京了。果然东林党还没想出办法，朱由崧和马世英已经到浦口了，而且马世英还直接发出了威胁。

“闻南中有臣尚持异议，臣谨勒兵五万，驻扎江干，以备非常，志危险也。”

马世英这封简短的表文，好像是写给朱由崧的，但是你派人送来南*京是几个意思啊！朱由崧就在你身边呢！放个屁都能听见，你写表文不怕费事吗？就算你马世英没事闲的，非要写表文，也不至于还送来南*京备个案吧！这不就是吃果果的向南*京炫耀武力，向南*京的大臣们施压嘛！五万大军，你想吓死几个吗？

马世英这套当然吓不死人，可是他的目的达到了，他这封表文发来，立潞、立桂算是彻底没了希望，福王已经成为了继位的不二人选，东林党彻底失败了。大势已成定局，但日子还得过不是，然后南*京的衮衮诸公便开始了他们的表演。

四月下旬的南*京已经很热了，在籍侍郎钱谦益还是徒步走在南*京的大街上，他要游说的人太多了，又不方便大张旗鼓，所以只能苦了自己的脚板。听闻马世英有信过来，在朝的官员们有了成议，他便又颠颠的跑到了户部尚书高弘图的府邸，在籍官员接触不到第一手资料，钱谦益只能到高弘图这来听风。

“受之劳苦！”让入内宅之后，高弘图发现钱谦益已经汗流浃背，只能无奈的道了一声辛苦，大局已定，他也说不了别的了。

钱谦益与高弘图都是东林党，甚为熟悉，自然也就没什么可客气的了。钱谦益对着高弘图拱了拱手，算是施礼，然后便开始脱衣服，他实在是太热了。高弘图的脸色一阵不好看，他的小妾正在厅中伺候呢！你老钱晾肉也太不合适了，风流才子不拘小节，你也不能在我家进门就开脱吧！不过都是熟人，老高也不好说什么，只能让小妾下去，自己给老钱扇起了扇子。

“水……水……”钱谦益今天又说了几家，嗓子都哑了，出了一身的汗，更是渴的厉害。

“快取冰镇绿豆汤来与钱大人解暑！”高弘图见老钱这个可怜样直想笑。

冰镇绿豆汤上来，老钱老实不客气的先干了三大碗，他是真的渴坏了。有了清凉的饮品入腹，老钱总算是舒服了一点。缓了缓嗓子，老钱马上便问起了大臣们公议的结果。他来便是问消息的，又不是拿高弘图这当冷饮店。

“诸臣公议，皆以福藩当立，已然在安排迎驾事宜了！”高弘图顿了顿，无奈的向钱谦益通报了他最不愿听到的结果。

“唉呀！”钱谦益狠狠的一摔杯子，直接站了起来，而且一脸埋怨的看向了高弘图。

老子不在朝，你们这些当朝的人也太废物了吧！马世英不过是吓唬人而已，你们怕他干啥？公议拥立福王，你们不会据理力争啊！咱们东林党可是战斗的队伍，当初万历猛不猛，不一样被东林党战败了，你们这些人怎么就不敢战斗呢！

“如此，钱某告辞了！”钱谦益一脸气愤的拱了下手，转身便要走，他还要去游说，他还要去争取，绝不能让朱由崧继位。

“受之，天子毋容抗也。”高弘图还是厚道，一把拉住了耍小孩子脾气的钱谦益，说出了最中肯的意见。

无论朱由崧是贤是愚，他现在继位已然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你在挣扎还有什么意义呢！虽然你是迎立潞王的主谋，但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再闹下去可就是对抗天子了。本来就担心朱由崧秋后算账，你这不是受人口实嘛！

“唉！”钱谦益长叹一声，终于还是坐回了座位里。

“刘四，刘四！”钱谦益坐了一会，忽然召唤起了自己的仆人。

“老爷，您有何吩咐？”时候不大，钱谦益的贴身仆役刘四便到了厅外。

“去给我买一顶乌纱帽！”钱谦益提出了一个很奇怪的要求。

“是！”刘四答应了一声，便飞奔着去买帽子了。

“受之兄，你这是……”高弘图懵了，老钱你闲着没事，买什么帽子啊！

“我虽削籍，但已然赦免，应候天子驾于龙江关。”拥立潞王的头号人物钱谦益，华丽转身共耗时一盏茶左右，不过龙江关此刻已经人满为患了。

钱谦益华丽到转身了，史可法也想华丽一下，但是他实在是华丽不起来。史可法上了马世英的大当，彻底被马世英给卖了，而且还有把柄落在了马世英手里，但是他现在什么也做不了，只能低头认命。史可法到不用去龙江关抢地方，因为无论从礼法，还是实际情况来说，他都必须到浦口过江迎驾。

“臣等恭请殿下过江！”史可法万般无奈，但是跪请福王过江的时候，他还得跪在头一个。

“再等两个时辰吧！我的战船还没到。”朱由崧都要答应过江了，何苦却出来插了一杠子。

“小弟？”朱由崧很是惊讶，朝廷大员云集之后，何苦素来很少说话。

“这边江关的船小，一次运不了多少兵马和物资，为保万全，还是等我的战场到了再说！”何苦考虑的还是投送兵力和后路的问题，当然也是送给南*京文武的又一个下马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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