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3章 苦尽甘来

半月后，郑晚瑶班师回朝。

城门外，所有人远远便瞧见有百姓候在那里欢迎，他们自觉为车马让开一条坦途。

而当御驾鸾车入城时，鲜花如雨点般密密匝匝，城中无论男女老少皆拍掌称快，人人高呼：“恭迎陛下凯旋！！！”

这是一场热烈而盛大的接迎，百姓们的赞誉并非是是献媚讨好，天下纷争已久，他们都吃了太多苦头，谁都希望海晏河清再无纷争。

只见少女撩开马车上的帷幔，仅仅是露出那张半个侧脸，便引得一阵阵欢呼声。

“恭迎陛下！！！”

此刻没有什么尊卑贵贱之别，只是上下同乐。

裴景承策马横街，为郑晚瑶护行：“阿瑶，他们都在看你。”

郑晚瑶调侃道：“有些人看得可未必是我，我瞧着，倒是你更打眼。”

此时的夏玄策伪装在军中自不必提，卫渊戴着面具，虽然身姿挺拔但瞧不见五官。游氏双生子与十五等人都在后头跟着，齐墨翎为免引人注目，也戴了一顶帷帽。

所以在前方开道打头阵、一身甲胄凛冽的裴景承，自然最得少女芳心。

甚至有胆大的姑娘们丢了帕子过来，砸在跟前脂粉香气扑鼻。

郑晚瑶看得轻笑一声：“我们裴小将军果然瞩目。“

“阿瑶，你快别取笑我了。”裴景承命手下将手帕还回去，他看向郑晚瑶的时候，眉眼弯弯神采飞扬：“不管多少姹紫嫣红，除了你，我谁都瞧不见。”

他的心很小，爱捻酸吃醋，占有欲也强。

可也正是因为太小，小到只能只容得下一个整晚有。

他们一路浩浩荡荡地回了宫，漆朱重门已然打开，只见姜理很早就率领文武百官在此迎恭候迎接。

皇帝的车架一来，众人便齐齐跪下，异口同声开口。

“恭喜陛下平定江山，一统天下！”

郑晚瑶抬手：“今日我军凯旋，诸位不必多礼。尤其是姜卿，朕御驾亲征这段时日，留你打理国事，功劳匪浅。”

已经起身的姜理再度稍稍顿首：“微臣食郑国之禄，又受陛下信托，不敢不尽心竭力！然而臣下才干不足，只能维持朝野平和，如今陛下平安归来，方是气象一新，上上大喜！”

他已是二十多年的老臣了，办事周到，话也说得十分漂亮。

看群臣服服帖帖百般恭谨的模样，郑晚瑶知道他操持国事是用了心的，只不过谦逊自贬罢了。

“姜卿惯于自谦。”郑晚瑶虽然身着简单骑装，然而身上高华气度半点不减，反而带着美玉经过磨砺后的艳丽光泽：“这段时日朕在前线，你们坚守阵地也实属不易。别在这站着了，回去好好歇息，明日还要来共度庆功宴。”

“臣等多谢陛下！“于是群臣纷纷告退。

虽然有姜理坐镇安定朝野，但战场毕竟形势万变，先头还有传言说陛下失踪，一时人心难免惶惶。

眼下郑晚瑶不但安然无恙，还是打赢了胜仗香车宝马物资齐备回来的。

他们的日子总算要好过了。

不单是群臣，郑晚瑶将众人也一一遣散了，自己则回咸阳宫去。

一路上大小宫人见了她无不眉眼含笑，正在教导小侍女的秋蕊，更是直接奔了过来，走到郑晚瑶跟前才想起规矩一般，行了个礼。

“奴婢……奴婢见过陛下。”

她眼眶微红，半是欣喜半是感慨。

“奴婢就知道陛下吉人天相，一定能平平安安回来！”

她眼下有乌青，明显这段时间也是非常心焦。

“不单是老天的功劳，也多亏了你。”郑晚瑶说：“临行前，你的平安福很管用。”

秋蕊当即落下泪来：“奴婢君前失仪了，陛下勿怪……奴婢真是为您高兴。”

鬼门关走过一遭，郑晚瑶分外这些真心待她之人。

往生桥上，也是他们的声声呼唤，令她想起所有前尘。

“不必哭，往后便是前途璀璨。”郑晚瑶拍了拍她的肩：“秋蕊，我已经回来了。“

“陛下说的是，以后都是好事！”秋蕊擦了才眼泪，连忙扶着郑晚瑶走进内殿。

沙场辛劳，旅途奔波，秋蕊知道整晚有必定很累，所以将她的鬓发松下来，用玉梳圆润的齿子划过头皮，缓缓疏通筋络。

秋蕊调得百合玫瑰花沐浴汤，也早早备下，所以郑晚瑶褪了衣裳后便去沐浴焚香。

换上寝衣后，她便难得好好睡了一觉。

这是郑晚瑶自御驾亲征以来，睡过最踏实的一回。

不再是枕戈待旦、战火纷飞的沙场，身下垫着的也不是寻常棉褥，更没有山洞的阴寒凄冷。

身心终于可以彻彻底底地松懈下来。

秋蕊知道她行军疲惫，特地命宫人不许去内殿打扰，所以警告道：“要是惊了陛下清梦，可有你们好果子吃。”

宫人们无有不从的，经过窗边都敛声屏气，轻手轻脚。

倒是秋蕊自己坐不住了，眼见天色擦黑，晚膳都过去一个时辰了。恐怕郑晚瑶饿着伤了脾胃，这才小心翼翼地撩了帘子进去道：“陛下……陛下？该起来用些东西了。”

郑晚瑶睡眼惺忪：“……眼下是什么时候了？”

“回陛下的话，已经酉时一刻了。”

郑晚瑶愣了片刻，而后才反应过来：“都这个时辰了……我竟睡了这么久。”

她觉得自己仿佛才刚闭眼。

“陛下是太过劳累了，正该补一补，所以奴婢给您添了两道乌鸡党参汤和桂花园子羹，最是补中益气的。”

秋蕊虽是她的贴身宫女，但厨艺精湛得跟御膳房的人难分伯仲。

郑晚瑶想起上回尝她的手艺，已是将近三个月前的事，一时恍如隔世。

秋蕊似看出她的慨然，温声道：“今后想吃什么，奴婢都能日日做给您吃。天下都平定了，还怕做不了几道菜吗？”

“是啊，都平定了。“

郑晚瑶蓦地一笑。

这一笑，却让秋蕊红了眼睛。

当真是苦尽甘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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