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立储
立储大典，郑晚瑶身着华服缓缓步入大殿。
她额头花钿赤红艳丽，像是三点烈焰灼灼，不是很长的一段距离，可是走上前去的时候，许多过往回忆却浮上心间。
她想起幼年走路摔倒的时候被母妃温柔有力的手扶起，想起贪玩掉进荷花池的时候被父皇抱出来，如今一砖一瓦都随着斗转星移老去。
“父皇。”郑晚瑶行礼叩拜，声音清晰而有力。
整个大殿和台阶外奏乐起庆舞升，白玉阶下文武百官皆注视着这一幕。
但见那位从小到大都可以说得上是传奇的少女，正一步步走上高阶。
武王鬓发斑白面带微笑，虽然身体愈发沧桑，但漆黑眼眸依旧明亮。
“起。”
武王挥手，内侍捧着册宝缓缓走上前：“三公主郑晚瑶，温良淳厚德行兼备，立为皇太女——！”
群臣跪地叩首。
“恭迎皇太女！”
郑晚瑶接过册宝行礼。
“儿臣定不负所托。”
至此，她彻底成了郑国储君。
尽管大典结束后，众臣依次上前祝贺，满殿尽是笑里藏刀，但郑晚瑶知道这只是开始。
立储大典上朝堂不敢妄加非议，然而结束之后的隐秘处，却有朝臣正低声道：“郑晚瑶虽为皇太女，但不过是一介女子，怎能担此大任。”
“我倒是觉得她有那能耐，毕竟契丹一战确实是她出谋划策。”
“四皇子和太尉没落后，这几个皇嗣中确实也就只有这位公主有些才能。”
“我更担心的是摄政王夏玄策手段狠辣，把持朝政以来闹起无数腥风血雨，百姓早已怨念四起。”
“武王一旦驾崩，这奸佞小人很可能篡位。”
“正是，到时郑晚瑶即便登基，也不过是个被夏玄策压制的傀儡皇帝。”
议论纷纷之际说什么的都有，但是无外乎都认定夏玄策和郑晚瑶之间暗流汹涌，尤其是他们还听说这几日夏玄策还当众拂了郑晚瑶的面子。
众人面色凝重之际，并没有注意到有脚步声由远及近。
“武王驾到。”太监掐着嗓子喊了声。
于是大臣们顿时噤若寒蝉，纷纷站起身来。
“参见陛下。”
武王缓缓走来，虽然身形消瘦，但那双目光依旧凌厉道：“诸位真是好生热闹。”
众人低头不敢直视。
武王直接开门见山道：“不管是摄政王还是今日的立储，不管有何不满最好都给朕咽下去。”
“若是夜里的生辰宴上，再让朕听到这种话，绝不轻饶。”
他声音如同冰刃划破了空气中寂静，无一人敢再反驳，纷纷垂首恭敬行礼。
“是。”
今日非但是立储大典，或许是怕时日无多，所以武王提前为郑晚瑶安排了生辰宴。
乐声虽然悠扬，但暗流涌动的大殿中，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心思。
尤其是在看见这样重要的场合，夏玄策竟然称病没有出现的时候，有些人也就窃窃私语起来。
“依我看摄政王和皇太女之间确实微妙。”
“看来真的和这段时间的传闻一样面和心不和。”
“害，咱们这些小人物也就凑个热闹。”
不管众人心里藏着什么，也都得忍着。
毕竟这么些天以来，武王的态度足够明显偏袒摄政王，再配合那雷霆手段足够让人胆寒。
酒过三巡快结束的时候，郑晚瑶扶着武王回寝宫：“谢谢父皇，我今日很高兴。”
“朕也就只能为你做到这些。”武王摸了摸她的头，随后道：“你和太傅应该有约。“
郑晚瑶：“父皇怎么知道？”
“毕竟是看着你长大的。”武王笑了笑推开她的手：“去吧，这个时辰朕也该就寝。”
“父皇就不怕太傅和朝臣说的一样，对我下死手？”
“你对他下死手倒是有几分可信。”
“……”
月光皎洁，东南偏殿是从前逝世的废妃住处，所以向来没什么人，此刻殿外的荷花池边似乎都染上了淡淡银辉。
只是行至半路的时候，不远处传来轻盈步伐声。
“姐姐！”一道清脆嗓音冷不丁从上方出现。
郑晚瑶抬眸便瞧见房檐上的短发少年，他笑起来时眉眼弯弯天真无邪，像是轻巧的燕子从高处跳下来。
“游黎？”郑晚瑶眉头微皱：“你偷溜进宫。”
如今卫渊带着十五秘密前往齐国，所以按理来说公主府里只剩下游氏双生子、齐墨翎、沈霁临、巫必行和魏宜兰，她离开之前特意差遣了金吾卫和黑雀的人盯着。
只不过没想到这种情形下他还能溜出来。
不过想想也对，毕竟游黎的轻功哪怕是齐墨翎也追不上。
“因为不想错给姐姐的生辰啊。”
游黎来到她跟前，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巧的锦盒。
“我和哥哥亲手做了个礼物，祝姐姐年年胜意岁岁欢愉。”
他胸前垂着的四根细辫上，这回绑上了幽蓝羽毛，很像是孔雀翎。
笑起来的时候眼眸也好似盛满星光。
平心而论少年不杀人的时候，招摇又漂亮，好像那种会摇着尾巴开屏的小孔雀。
郑晚瑶接过锦盒，但见里面躺着一对精致的耳珰，金丝和珍珠镶嵌，分别被雕刻成了游鱼跟水滴的形状，此刻在月光下正闪烁着幽幽的光芒。
“哥哥说上善若水，姐姐再适合不过。”
游黎笑眯眯道：“可我倒是觉得姐姐更适合做自由自在的鱼儿。”
像他一样无拘无束。
郑晚瑶：“……”
这对双生子真的不是在讽刺吗？
毕竟她当初直接取血的时候，跟上善若水四个字沾不上半点关系，如今身在宫中，倒更加像是被困在水中的鱼。
然而少年人的神情却又格外纯良，那对耳珰也能看出来是费了很大心思雕琢而成。
“本宫很喜欢。”郑晚瑶将耳珰收起，说了些客套话：“也替本宫谢谢你那兄长的良苦用心。”
“天色已晚你先回去，不然宫中会很麻烦。”
游黎闻言有些不舍，但他还是乖乖听话道：“姐姐珍重，那我就先回去等你。”
这么些天郑晚瑶一直呆在咸阳宫，公主府实在是沉闷无趣。
然而也就是在他转身准备的离开的时候，忽然就察觉到异样，一股极为熟悉又霸道的气息转瞬间就出现。
“呵，不过是耳珰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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