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5章 论功行赏
登基大典结束，也到了论功行赏的时候。
只见一干出生入死的臣子，都静静伫立阶前。
陈厉等人加官进爵，而那些出生入死的兵将也都嘉奖，直到最后剩下的那几位，郑晚瑶则是抬头道：“裴景承骁勇无二，着封冠军侯，食邑万户。”
裴景承跪下行礼：“谢陛下隆恩。”
抬眼的瞬间，两人四目相对。
荣华富贵对他而言不足挂齿，他最在乎的，是自己在郑晚瑶心里的位置。
而她如今成了君主，要比以往更加难以接近。
郑晚瑶的眼光，则是落在身旁静默恭敬的暗卫身上。
“这一路随行，卫渊护驾有功，忠勇有为，咸阳总指挥使的位置，很适合你。金银财帛，便按照一年俸禄的双倍之数发下去。”
只见高马尾的青年似乎有些愣住，随后便单膝跪地：“谢陛下。”
郑晚瑶对分封赏赐有过思量，裴景承本就是武将出身，封侯顺理成章。
至于卫渊的咸阳总指挥使，实际上算是虚职，不比官场勾心斗角激烈，正适合他寡言少语的性子。
而十五，他向来不适合波谲云诡的谋算。
郑晚瑶看向那位跛脚的少年，被内监领着上前时，他碧色的瞳仁笑意盈盈，如一汪水色极好的翡翠，莹然生光。
“你隐忍蛰伏，吃了不少苦头。翰林院清闲少事，你去那里做个侍读如何？”
众人眼中无不艳羡，但十五其实不在意过眼烟云本身。
他只从郑晚瑶眼中，看到了分明的认可与夸赞。
这就已经比什么功名利禄，都来的更叫他欢喜了，何况，郑晚瑶为他考虑的这份心思更可贵。
“……谢陛下抬爱，奴祝贺陛下登基大喜，功传千秋。”
至于游黎早就等不及了，一叫到他，便推着自家兄长上殿，眉眼含笑，全无半点面圣的谨慎。
还是游珩轻咳一声，他才跟着行了个礼：“见过陛下。”
“不必拘礼。”郑晚瑶道：“此战若无你二人倾力相助，朕不一定能平安归来。所以朕会颁发诏令，与巫族结为友邦，这些东西你们务必收下，聊作答谢。”
宫人们端着物什出来时，游黎才知道，郑晚瑶为何要强调“务必收下”了。
一箱笼的奇珍异宝，丝绸锦缎，尽是上用的佳品，外头千金难求。
一眼望去，金光灿烂。
最特别的当属一位宫女手中捧着的长剑，但见她莲步款款，将宝剑递了过来。
游黎伸手轻抚剑柄，上头雕刻精致的莲花捧珠纹样，竟真镶嵌了一刻圆润饱满的东珠，望之光华隐隐。
“姐……陛下这是何意？”他拿过长剑，随手掂了两下，疑惑不解道：“给我们防身用吗？我可没那么容易被欺负。”
他总是这般随心，在朝堂上也没什么拘束。
游珩不着痕迹地看他一眼，他这才像是意识到做错什么，立刻便恭敬行礼：“陛下恕罪。”
郑晚瑶并不在意：“无碍。“
分明容貌一模一样，两人却生出两般截然不同的性格。
“此乃郑国巧匠取湘江寒水淬炼而成，削铁如泥，你若想防身，自然也使得。”郑晚瑶不介意他在殿前的失仪：“今后若巫族若遇危难关卡，凭此剑，可得我大郑长久庇佑。”
这个许诺可比金玉珠宝还要珍贵。
于是两人收过封赏后，也就在宫人护送下告退。
眼看一个个封赏过去，众人以为自此应当差不多，谁料郑晚瑶红唇轻启：“还有一人，也在此战中鞠躬尽瘁，理应嘉奖。”
裴景承难得有些好奇地四下扫视一圈。
寻常兵士早就在登基大典上赏过了，与郑晚瑶关系亲近些的，也都在这里。
哪里又冒出来一人？
“带苏公子上殿。”
只见屏风后，由宫女缓缓请出一人。
只见男人素衣长衫，墨发以银簪束之，面容美如冠玉，温和清俊。
最惹眼的，还是那对琥珀色的眼瞳。
一时满朝哗然，裴景承更是顿时愣怔，视线一眨不眨锁在他身上。
“太傅……”
只听郑晚瑶缓缓介绍道：“苏林乃边地附近因战所伤的流民，机缘巧合加入营中投军。他有谋士之才，战中效力不少。”
“如今兵部侍郎的位子还空着，朕便将此任交付于你。”
裴景承久久不能回神。
什么苏林？
这人的身形相貌，分明就是太傅！
不止他一人，朝中但凡有眼睛的都瞧出不对劲了，纷纷面面厮窥。
“摄政王不是早就死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要说世上有两个毫无血缘却如此相似之人，实在难以叫人信服。”
“嘘，小声些，陛下的意思你们还不懂吗？圣意不可揣测，自然说什么便是什么。”
夏玄策霎时间成了所有人注目的所在。
由始至终，他都微微垂着眼睫。一派平和的表象下，是复杂的心绪翻涌。
那些或惊讶或疑惑的视线，他不是没有察觉，只是隐忍不发。
这么久以来，他头一回以自己的真面目示人。
心中那股隐隐的自厌情绪，其实一直不曾消散，体温如同死人，脖颈疤痕虽然浅淡，但终究存在。他始终觉得自己，像是不能再融入寻常人的生活之中。
但郑晚瑶反复告诉他：太傅很好，可以做到。
所以他才再站上这个曾经挥斥方遒无数次的朝堂。
群臣虽然惊疑，但君王一言胜过千斤，郑晚瑶都发话了，也没人敢驳他。
夏玄策微微欠身，行礼如仪：“陛下赏识，微臣感激不尽，自当尽心竭力。”
众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大家都是聪明人，所以也都颔首道：“陛下圣明。“
下朝后，百官散去。
独留裴景承与夏玄策还没走。
裴小将军气息都有些不稳，隐忍到现在，等众人离开后，他径直上前，甚至险些踉跄。就那样打量男人半晌，才终于确定，眼前就是已经死去的夏玄策。
他又看着郑晚瑶的眼睛，显然对方早就知道这件事。
“……阿瑶，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世上没有两片相同的树叶，何况是人？
尤其是对方就连嗓音，都跟夏玄策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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