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秋种
“是是是，多谢老婶子宽宏大量。”他点头哈腰，低头瞬间目光中满是怨毒与憎恨。
盛家好狠毒的心肠。
日后他们的庄稼出了问题，甭管是否与张家有关，都要承担后果。
一旁看热闹的盛三郎惊呆了，拼命扯着大哥的衣衫惊叹：“咱娘什么时候这般厉害了？”
一环扣一环，精彩纷呈。
轻轻放过老张氏比直接惩罚她还要狠。
“也不看背后是谁在出谋划策。”盛淮安说道。
盛三郎想也不想直接道：“肯定是大嫂……”
话说到一半才发现不对，他犹豫地侧头望去，诧异发现大哥那张死鱼脸上竟然浮现一抹笑，登时震得他头皮发麻，毛骨悚然。
大、大哥竟然会笑？
救命！
太诡异啦。
落后贫瘠的小山村里一向没什么话题，抓贼事情足足讨论了好几日，张家始终闭门不出，安静如鸡。
秋日里本是农闲的时候，七排村却一派喧闹，家家户户扛起锄头在田地间劳作。
自从灾年以来，鲜少看见农户们飨足精神的样貌，老王爷欣慰至极。天天领着一群侍卫们四处闲逛，偶尔与村民们聊上几句。
村民们从原先的恭敬惧怕，到了后来见面主动打招呼，习以为常。
在热火朝天的农忙中，盛家准备种土豆。
用犁耙开垦出一条条坑，按照两巴掌的距离分别种放一块土豆，再洒下一层沃好的粪肥，最后埋上土，浇上水。
放眼望去，不远处一辆巨大的筒车咕噜噜地转个不停，沟壑的水始终满满当当。
种好土豆之后，紧接着是油菜以及泡发好的冬小麦。
由于工程量巨大，盛家豪气地提供粟米饭，每日都有一顿荤腥。可能是油渣炒豆芽，或者是炒猪下水，萝卜炖大骨头汤，帮工们吃得满嘴流油。
这一日。
一辆马车并两架牛车缓缓驶入七排村。
“咚咚咚！”
有人轻轻敲响院门，“请问这里是盛家吗？”
宋姣姣拿开遮挡在脸上的书，举目望去，顿时扬起一个笑容：“廖掌柜，快请进。”
距离约定的日期延迟了整整七日，她还在想是否上丰州城转一圈，打探下情况。刚刚在筹谋此事，没想到廖掌柜已经登门拜访。
“抱歉来晚了。”廖掌柜拱拱手表示歉意。
宋姣姣将人请进屋里，特意拿出上好的普洱沏了一壶茶，倒了两杯，其中一杯递至他跟前，笑道：“乡下没什么好茶，请您多担待。”
廖掌柜端至唇边呷了一口，解释道：“自从盛家公开如意菜方子后，更是盛誉四方。不少人慕名而来，点名要盛家如意菜，就连豆制品都大受欢迎。托盛家的福，聚丰酒楼如今已是丰州城最大的酒楼，事务繁多，廖某一时抽不开身。直到处理完棘手的事，才马不停蹄地赶过来，特意给盛娘子带来一个天大的好消息呢。”
“您请说。”宋姣姣神色自若地喝着茶，仿佛早有预料。
事实上，直到她看见廖掌柜那一刻开始才猜到的。
廖掌柜红光满脸，脚下生风，眉宇间志得意满，体态亦丰盈不少，想必这些日子极为顺利。而他又亲自前来，必然是想跟自己谈生意。
“盛娘子真是好气魄！”廖掌柜竖起拇指夸赞一句，才进入正题：“如意菜每日需要八百斤，六文一斤。腐竹三百斤，每斤五文；白豆腐两文，每次两百斤。日后可能会更多，每七日交一次货。不仅是丰州城需要，以后附近城郡的酒楼分号一律采用盛家制品。”
如意菜和豆制品就是普通之物，能卖上高价靠的无非是大善之家的名气。权贵之家争相品尝，没吃过的人都不好意思出门。
宋姣姣点点头能理解，按照现代的话来说就是高端网红菜。
可量太多了，且不说黄豆存货不足，光是盛家一家根本做不出来这么多？
葱白指尖一下一下轻点着茶盏，她眯起眼，思考要不要开始建个作坊。家里银钱根本不经花，既要请帮工，又要买材料，花得极快。
照廖掌柜说法，刨除掉20%的人工与成本至少还能赚二百两银子。大房能分得两成纯利润，才四十两。
赚钱比不上花的速度，可得想其他办法。
不过提到豆制品，宋姣姣脑海中灵光一闪，“廖掌柜不如多待上一日，说不定酒楼马上就有新菜式了呢。”
廖掌柜闻言朗声大笑：“廖某却之不恭，那就打扰了。”
距离升职加薪更近一步。
盛娘子不愧是他的福星呐！
让盛三郎招呼廖掌柜，宋姣姣出了门，直奔田翠翠家。跟村民们问好路，便沿着小道一直往前走，来到距离河边最近的那家门口，屈指敲了敲。
“谁呀？”很快，门里传来一阵脚步声。
田翠翠打开门，发现贵客上门，顿时惊讶不得了：“盛娘子，你怎么来了？”她往旁边让开一步，客客气气地将人迎了进去。
当初盛家第一个借犁耙给田家使，孤儿寡母几人轻松将地都耕好了，如今公婆还在田地里施肥种冬小麦，而她则是回来喂养鸡鸭，顺便做午饭的。
田翠翠心里无比感激盛家，要不是他们，估计田家会跟其他村民一样不敢冒险，将麦种留下来当救命粮，一部分则留着等明年春种。
田家家贫，三间泥土房，院子里收拾得规整干净，一点鸡鸭粪便的味道都没有。
宋姣姣坐在木凳上，手里握着一碗甘甜的井水。这碗还是田家橱柜里最好那只，碗口边沿有个小小的缺口。
“如果我帮你牵线搭桥，将田家绿豆糕卖到酒楼，你敢干吗？”她直截了当地询问。
田翠翠愣怔许久才反应过来，心头有些火热，豪气万丈地说道：“真有那种好事，当然干！”
她对自己的手艺十分有信心，就因为比别人放的调料不一样：白糖！
放了白糖的绿豆糕色泽更翠绿，味道更清甜爽口。
白糖制法还是她无意中发现的，原来熬制好的红糖通过泥土和木炭过滤后会变成白色。期间她试验了无数次，才变得雪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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