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7 凤凰落在麻雀窝（上）
所有面试环节结束了，周小欣内心深处的那种不安感终于消失了。
她瞧着已经有HR专员带着吴卓跟何北辰进入了办公区，显然他们两人被面试官青睐，等同于半只脚已经踏入了投行。
周小欣顺着员工通道的走廊跟了上去，她知道自己没有机会进入这里工作，但仍想看一看里面真正的庐山面貌。
她推开一扇玻璃门，入眼是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大厅正中还有昂贵的织毯组合成的会客厅，那边不知道是什么装置里播放着轻音乐，这里是接待客户的地方，再往前就是真正的办公区了，可惜她没有员工卡，过不去门禁。
她只能踮起脚，伸长脖子，透过玻璃门望上一眼。
她看见了一位HR专员，那是位女士，穿着不知什么品牌的衣服，看上去就价值不菲，她脸上的化妆品显得皮肤水嫩，看上去给人一种不可直视的高贵感。
女人走进了一间办公室，里面明亮宽敞，似乎察觉周小欣的窥探，女人边打着电话，边拉起了米黄色的百叶窗帘，隔绝了视线。
很快HR专员走了过来，在十多位面试者里，叫了几个人的名字，说道：“研究生以上学历的跟我走吧。”
很快有人陆陆续续被叫走，空荡的沙发上，只有周小欣一个人孤零零的身影。
没错，她是本科毕业生。
本科生进入社会能干嘛？
大部分行业的基础门槛都是研究生以上学历。
现在的教育，不是本科专科化，而是研究生专科化，研究生虽然挂着“研究”二字，其实还是就业导向为主。
说到底，大多数本科生毕业的时候，才发现几年大学是白混了，什么方向都没想清楚，社会上各种学校“专业型”硕士大行其道，就是冲着就业去的。
许多人对此趋之若鹜，学费更是高得离谱。
周小欣也想过考金融类的研究生，但她家里拿不出将近十万的费用。
十万还是最低的，金融类研究生专业收费最高，部分专业甚至30万元以上。
她是单亲家庭，母亲腰肌劳损严重，家里的弟弟正在读高中，周小欣18岁生日的时候，母亲就说过，她长大成人了，她就是这个家里的顶梁柱了。
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周小欣只觉得屁股下长了荆棘，坐立难安，没有人来告诉她结果。
她瞧着员工休息厅，居然放了架三角钢琴，黑色的三角钢琴。
一位优雅的女金领跟男人说笑着，坐在了钢琴前面，修长干净，漂亮的指甲，敲在了钢琴键上。
真是美好的画面呀。
周小欣记得初中高中的时候，同班同学的女孩子里，家庭条件好的，都学了乐器，钢琴、小提琴。
美其名曰“素质教育”，德育体美全面发展。
可普通家庭的女孩子，毕竟无法像有钱人家的女孩子那样，天真无邪，无忧无虑的长大，没有自由跟金钱，去追求那些好而无用的东西。
她看过意籍作家埃莱娜·费兰特撰写的一部小说《我的天才女友：那不勒斯四部曲》。
她记得里面有一句话，
不同家庭出身的女孩，看她们住在什么样的房子里就知道了。
周小欣有些灰心丧气的想，自己哪怕有机会参加面试，费尽心机的到了最后一轮，终究也是枉然。
很快吴卓拿着合同走了出来，HR的小姐姐提醒他：“实习合同最少3个月，今天回家想清楚了再签。”
很快这期十多位实习生都被分配到了不同部门，他们笑得真灿烂。
大家纷纷加了联系方式，以后这批人就是公司同期的了。
几人寒暄起来，问了对方在燕京的住处，有人说自己在海淀区北大站，有人说传媒地铁站，有人说在圆明园那下车，学校距离那近。
周小欣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拿出手机默默搜了下，结果倒抽口冷气，上面写得居然是清华大学。
吴卓看到了周小欣，以为她也签了合同，笑问道：“小欣，你住哪里？”
周小欣这一刻，居然有些难以启齿，尴尬的笑了下。
几人都心照不宣的沉默下来，吴卓转移了话题。
周小欣暗中松了口气，对吴卓投以感激的眼神，只是吴卓的温柔，让她有些难过。
办公室里，江禾愤怒的摔下了手里的实习生名单，瞧着坐在办公桌后的HRVP阚越先，冷淡的口吻问道：“阚总，这有些过分了吧，投行二部也是人待的，怎么就不需要实习生了呢？”
阚越先打量了眼江禾，这个战功赫赫的投行部并购女王，淡然的笑了下：“江总，实习生名额有限，而你跟韩总都要何北辰那个实习生，没道理不优先一部那边吧？”
江禾深吸口气，何北辰抢不到她认了：“除了何北辰，其他实习生呢？没有一个人分配到二部，这正常嘛？”
阚越先不禁又打量她一眼：“江总，明人不说暗话，二部年底就撤销了，还有招实习生的必要吗？”
江禾一愣，明白了阚越先的意思，有些进退两难，以燕京投资银行二部那种情况，的确没有实习生愿意去啊！
就在江禾离开阚越先的办公室时，对方却叫住了她：“忘了，真有个实习生愿意去你们二部，就是这位普华银行的千金大小姐，乔美丽。”
说着阚越先把乔美丽的简历扔在了面前的桌子上：“也不知道这位大小姐脑子里抽了什么风，好好的投行部不来，非要去那个地方受罪。”
瞧着乔美丽的简历，想要的没要到，不想要的上赶着送上门，这位VIP金凤凰落在了二部这个麻雀窝里，指不定给她闹出什么幺蛾子来呢。
“人你要不要？如果不要的话，这边再跟其他部门调剂。”
“要，怎么不要，好歹是个人，”江禾看了眼简历，“让她跟HR签实习合同吧，明天早上八点半去二部报道。”
江禾愤懑的走出了阚越先的办公室，HRBP徐莹在外面等她，冲着她露出个抱歉的笑容：“对不起江禾，没帮上你的忙。”
江禾笑了下，其实对这个结果本就是意料之中。两人并肩向着电梯走去，路过休息区的时候，瞧着周小欣一个人还在外面的沙发上坐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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