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9 二部聚餐（下）
吴达的话让江禾不能理解，她看着老师，争论道：“我费了这么多心思参和这个项目，是想争取从二部那个鬼地方回来，现在放弃了，我要在二部那个破地方待到猴年马月？”
“当初让你去二部，并不是严炜的意思，”吴达望着自己的徒弟，“严炜是想把你调到后勤，是我，让他们把你调去了二部。”
“老师你？”江禾震惊的望着吴达古井无波的面孔，怎么也不会想到将自己放逐到二部的幕后之人，是自己最信任的老师。
“让你去二部，也是为了你好，”吴达没有理会她脸上震惊的神色，“集团内部股东与高层间的斗争很快就会放到明面上，以你的性格，到时候恐怕自身难保，甚至做出出格的事情来，正好投委会里韩董事的女儿要进投行部，我便顺势促成了这件事，让韩佳丽顶替了你的职位。”
江禾有句话没敢说出口，闷在肚子里，从毕业后就业十年，是老师吴达一手把她提拔到了这个位子上，仅仅是一句话，老师就夺走了她的一切。
现在她被放逐到公司最底层，整个投行部上上下下，都把她当做瘟疫，唯恐避之不及。
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空降韩佳丽顶替自己ED的位子，又将自己放逐到了要被撤销的二部，这一切的背后主使者，居然会是老师。
江禾抬眼望去，老师吴达正凝视着自己，眼里有怜惜、有包容、有警示……复杂的情绪，将那双饱经沧桑的双眼塞得满满的。
江禾从来没有在老师吴达的眼里看见过严炜身上那种盛气凌人的神色，老师的目光甚至有些柔情，可这更让江禾感到恐惧，老师吴达的心中，似在酝酿一场大风暴。
夏季办公室里依旧很燥热，但江禾却激灵灵地打了个寒战，从脊梁骨后冒凉气。
职场是不见血腥的战场，高层大人物的博弈超乎了她的想象，可一想到自己也成为了老师博弈的棋子，江禾心中某个地方，实实在在的被触痛了。
“我是老师一手带出来的，我当然会听老师的安排，”江禾强自整理心情，“其实，当初老师跟我明说就好，我们师徒间用不着藏着掖着。”
“我知道你心里对我有怨气，”吴达抽着烟斗，“包括你这次承揽小美丽并购的业务，你完成的也很出色，凭借这次业绩将你调回这边，也不是问题，但我还是给拦着，有些话现在我不方便说，你只要知道，我这么做，是为了你好，你只要老老实实待在二部，趁着这段时间，把自己的棱角磨平，不要像以前那样，风风火火，锋芒过盛，很容易得罪人。”
江禾还没有说话，办公室外升腾起一阵骚乱，很多人汇聚在了一起。
“凭什么裁掉我们！”
“我不服气，我要见大吴总！”
“我不能失去这份工作，我还有房贷，我还有一家老小等着我养活，老大，你去帮我说说话，让他们别裁了咱们组！”
喧哗间，一群西装笔挺，表情严肃的HR专员突然杀入了投行部的工作区域，砍断了他们的工作节奏，所有人都停止了手上的工作，一整个教育行业组的五十多名员工全都被裁员，单独被带到隔壁的工作间里详谈。
江禾收回目光，拧着眉头。
吴达似乎司空见惯，不以为然：“中龙能在三十年间成长到现在这种规模，代价就是每天都会发生裁员，你在职场上没有足够的利用价值，就会被抛弃。”
江禾瞧着外面发生的一切，还没有彻底清醒过来。她看着眼前沉默的老师，手脚冰凉，很难想象如此神速与冷酷的裁员，是出自老师之手，可以称得上杀伐决断，冷血无情。
她仿佛重新认识到了老师的另一面。
“我跟你说过，人在利益面前，犹如鬼使神差，道德死了，上帝也无可奈何。灾难来临的时候，重要的不是自己能跑多快，重要的是一定要比别人跑得快。宁我负天下人，不教天下人负我。曹操的话，在职场上具有普世性。”
吴达的话很锋锐，像是刀子捅进江禾的心窝里。江禾看到老师吴达的眼里浮起了杀气，那是一个猎人的眼神。
“你知道，我对你的期许很高，”吴达在烟斗里重新填满烟丝，“不要让我失望第二次，只需要按照我给你安排的路走下去就好，现在是夏天，你只要耐心等待，秋天来临的时候，你会成为中龙证券这泓池塘里，开得最美的花。”
江禾忐忑的走出了老师的办公室，外面各个行业组人心惶惶，兵荒马乱，谁也不知道下一次裁员落在谁的头顶上。
简峥向她走过来，将办公区的“风景”尽收眼底：“看来上面已经势成水火了，神仙打架，凡人遭殃，是这个道理吧？”
江禾不发一言，冷着脸向着电梯走去。她本来是邀功的，却不想反而被老师敲打，现在看来，自己想从二部回来，简直比登天还要难。
吴达从办公室的玻璃墙望出去，瞧着江禾失落的背影，目光落在了自己办公桌上的一份《招股书》上，上面赫然写着“甲壳虫金融”几个大字。
吴达半眯起眼睛，里面闪过一丝狰狞：“看来金钱永不眠这句话是对的，只要有足够的利益，无论多么疯狂的想法，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走出中龙证券大楼，江禾回头仰望身后看不到顶的大厦，高耸入云的办公室风景依旧，有人被裁员，也有人从容剃须，有人道貌岸然，也有人煎熬挣扎。
整栋金融巨塔四海升平，却无人知晓山雨欲来。
所有人都墨守成规，在金字塔的职场法则下生存。
底层新进员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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