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巧克力
许傅白知道艾惜是特殊的——艾惜在他心里的初始好感度实在太高了,高得离谱,高得不像话,高得令人发指。
如果说他对一个人的好感评分满分是一百分,那艾惜一定是有史以来得分最高的那一个,即使它经常会出现微妙的上下波动,但整体还是最高分。
许傅白成长在一个单亲家庭,母亲是位从政人士,从小他家教就抓得很严,从礼仪谈吐到身形姿态都受到严格管束,接触的关于人情世故教育都是严于律己,待人多为温和的、善意的。所以许傅白对完全不相识的陌生人都能给予微笑和60分的及格线好感分。
而艾惜是特殊的,他刚一出现,只是扶了许傅白一把,只是被紫色的灯光映照出他眼角的泪痣,就获得了99分的高分。
然后在许傅白狠狠在舞台上挥洒完汗水与热血之后,回到后台再看见他时,心中的计分表略微一动——98分。
许傅白在星娱总部第二次见艾惜:90分。
它在一直往下掉吗?不是的。本来一个陌生人有这么高的好感评分就是不太对劲的,90分作为正式场合见面的基础分也还是太高了,而且它每秒都在波动变化着:减1、加2、减2、加1……
直到昨天下午在地下车库里,许傅白生气地大吼一句,把艾惜吼怔住了,那个时候,艾惜在他心里还有比60分及格线高得多的80分好感度。
这是什么?这是喜欢?
不可以吧?艾惜他明明什么都没做啊?
而且……许傅白,你是个idol。
idol许傅白从睡梦中醒来,踩着没穿好的拖鞋走进浴室稍微洗漱洗漱,给无数粉丝为之倾倒的俊帅的脸简单抹了点保湿面霜,对着镜子做了套眼保健操,再在热牛奶烤面包的同时在家里的跑步机上跑了五公里。
从跑步机上下来,他拿起一旁挂着的毛巾擦了擦汗,忘了翻倒的拖鞋赤着脚走进厨房。
新的一天要开始了!他想。
许傅白看着餐桌上那两盒打包来忘了放冰箱的隔夜菜眨了眨眼,小心翼翼地扯开袋子闻了一闻,很好,这个夏天热得很达标,牛排已经馊掉了,泥石流冰淇淋也肯定不能吃了。
许傅白只能忍痛把它们丢进垃圾桶,再重新将拧起的眉头揉开,使扁起的嘴巴微微弯出月牙笑的弧度,重新坐到餐桌前享用他崭新一天的早餐。
然后洗碗、看书、学习外语、偶尔唱两句外文歌、刷刷网页……一个上午就这么消耗完了。
这天下午跟之前的几天一样,没有繁杂的工作,没有不停催促的工作人员,有的只是他在去往星娱的车上欣赏道路两旁的风景,还有待在/seven/偌大练舞室里无人打扰的几小时清净的练舞时光。
为什么会那么清净呢?许傅白有时也会出神地想。
是因为/seven/有三个人离开了星娱,莫澜接到了剧,淼要为宣传自己的新专到处上节目打歌,莱恩去新推出的舞蹈节目当嘉宾。
为什么不是自己去舞蹈节目当嘉宾呢?明明他的舞跳得比莱恩好,人气也比莱恩高得多……可能是因为他太贵吧,一档不知名的新出的小节目给不起他的出场费,经纪人不让他去。
如果节目火了,有第二季的话,许傅白肯定就是当仁不让的王牌嘉宾了——网上都这么说。
可惜国内给idol打造的唱跳舞台节目貌似都很难出圈,一直是不温不火的状态,除了粉丝很少能吸引路人去看,节目讨论度热度再高,大多都是因着粉丝在弹幕、评论、媒体号底下或打架或吹捧,力挽狂澜般搞出了动静和热度。
今天是七夕。
艾惜在上班路上途径一个广场,他看到大屏上正放着许傅白的广告,广告过去后是时长一分钟的龙腾卫视今晚八点准时开播的七夕晚会预告。
对于他一个单身狗而言什么七夕、情人节、白色情人节都与他无关,他也不会羡慕别人出双入对,更不会嫉妒街头秀恩爱的狗男女。
反正大家都是狗,为金钱服务的狗,被生活牵着走的狗。没有谁更高尚一说。
只是当他意识到“今天是七夕节啊”,七夕节这个概念就深深扎进他的脑海里,不过午夜零时都拔不出来。
艾惜回到公司会注意到今天的女同事们好像都穿了裙子,头上的装饰也比平时来得多,大家的桌面上看起来多多少少漂亮了些——有人的桌面上多了几个小礼物盒子,有人把自己的台灯或保温杯缠上了彩带、贴上了贴纸。
几乎每个人的桌上都有那么两颗糖果,不知道是哪位好心人给的,如果桌位上没有,那就是桌位的主人吃了,或者被桌位主人的死党吃了。
艾惜放下背包拿起属于自己的那两颗糖看了眼,发现是酒心巧克力,心里还好笑地想:要是有人上班吃酒心巧克力吃醉了会不会被通报批评啊?
午间休息,艾惜啃了个面包就开始赶今天的任务。
几个吃完饭回来同事手里端着蜂蜜水,一边养生一边聊着商业街那边的地铁站f口外面有那家烘焙坊今天有特供手工巧克力礼盒买二送一。
艾惜旁边的安易听到后果断举手说拼团带他一个,艾惜还狐疑地督了他一眼,问:“你不是也不喜欢吃甜吗?”
安易冲他挤眉弄眼,艾惜眉毛一飞,一脸“你不正常”地往后仰了仰,安易摆着手笑道:“嗐!我拿去讨女朋友开心的!她昨天含含糊糊问我今天什么日子,我当时没看日历没答上,然后她就生气了。现在知道是七夕了,可不得有点准备嘛!”
他刚说完,工作室里最大的boss宋雪走了过来,用力拍着手掌问大家:“七夕好啊,让我看看今晚有几个单身狗无家可归,一起出去聚个餐啊?有家属的就别来了啊,除非你要跟我抢着埋单!那我大欢迎!”
“雪哥请客啊!真的假的,我立马恢复单身!”
“屁!你别有两个纸片人老婆就不把自己当单身狗!”
“我去我去!雪哥准备去哪个餐厅,我帮你订座!”
“诶对了艾哥,你今儿还要去找那个小偶像吗?”
艾惜原本也要凑这份热闹,毕竟宋雪平常挺抠门的,难得说要请客,他可不得帮衬着点,偏偏这时安易突然转头问了他句话,他刚要举起的手臂瞬间僵直放下。
“咦?艾惜不去吗?”有女同事听到后用惋惜的语气不确定地问。
艾惜恍惚了一会,好像在想事情,等安易的手在他面前晃了两下他才猛地眨了下眼睛说:“哦对,我今天得去星娱一趟,聚餐应该去不了了。”
他们工作室的标准打卡下班时间是五点半,但很少人掐着点打卡,要么早退要么加班,反正他们这个游戏组不是按工时发工资的。艾惜现在更是有充足的跑外务理由提前悠哉悠哉地走人。
工作日下午四点,路上车少人少,连最拥堵的地铁线都显得整洁有序。
艾惜在地铁站里刷着手机,想事情想出了神,还坐过了两个站。
他正准备换乘,抬头一看指示牌,发现自己正处于商业街街口的地铁站,离f口就五十米的距离。
午休时同事们的话重新浮现在耳边,艾惜莫名地想:巧克力的话应该也可以吧?
于是他的双腿在他拿出手机查询附近烘焙坊位置的同时动了起来。
接近星娱的地铁站内,所有的巨幅广告牌都换成了许傅白的海报——他褐色的头发间有几缕金色挑染,耳朵上戴着月亮和扭曲太阳样的耳钉,姣好的面容上是一双高兴得弯得眯起的双眼,笑容咧得很大很有感染力,手上还抱着一束包装精美的白玫瑰。
「笑得傻乎乎的连眼睛都看不见,他们粉丝居然还夸这是神图【地铁老人手机jpg】」大姐大曾经吐槽过这张图。
此时的艾惜拎着三盒巧克力,在其中一幅海报前站了许久。
“还是这样的笑容适合他啊……”他自言自语地嘟哝道。
练舞室里,许傅白一边压着腿,一边百无聊赖地想:今晚去哪里吃饭呢?吃什么好呢?
明明说好了要带小艾哥出去吃饭的,为什么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呢?
而且再怎么说,对方也是将要合作的甲方负责人啊,自己有什么理由冲他恼火……大姨知道了估计得教育他了……
好讨厌啊。
许傅白把腿从杆上放下来,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像老大爷晨运结束后一样拍了拍小腿两侧。
他戴上耳机,重新选了个歌单,在门口脚尖顶着地面转了转脚腕才推门出去。
“啊,小白出来啦,小艾同学来找你道歉呢~”阿盈隐约看见许傅白的身影正从走廊走出来便冲他喊道。
许傅白听到她喊自己还懵了一下,没想起同一句话里的“小艾同学”是哪位,更没想到是谁要道歉,道哪门子的歉。
可当他离办公厅还有些距离时,他清楚地看到人群中那高出来的一个头,脚步不能自控地加快了。
小艾哥来了……他今天也来了!
阿盈、乔哥等众同事将艾惜团团围住,都要看他给大家伙带来了什么礼物。
“哇塞!手工的巧克力?好漂亮啊!”
“三盒应该够分吧?一人一颗不许多拿!”
“等等等等我先拍个照嘛!”
艾惜看着他们如狼似虎地扑向自己准备的礼物,一时间张嘴无话,他总不能扫大家的兴吧,何况这本来就是想买来分给这里的同事的,只是没想到这盒子看着那么大那么漂亮,里面的巧克力精致是精致,就是太少了点儿。
“对了!”嘴里含了一颗巧克力的乔哥问他,“你要找小白道歉?你怎么他了?”
“额……就是、说错了一些话吧……”艾惜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好了别问了。”阿盈拍掉了乔哥往巧克力盒里偷摸伸出的手,转头对艾惜说:“小白来了,你有什么就好好跟他说吧,他不是小气的人。”
乔哥舔着手指说:“虽然这么说,但是要道歉的话准备点礼物会更显诚意吧?礼物你有准备吗?”
艾惜回头往放在身后桌子上的三个礼品袋里看——有两盒巧克力已经拆了被厅里的同事们瓜分得只剩边角零散一两颗,还有一盒刚刚被人从礼品袋里取出来正拆着,旁边的同事手机都已经横过来拿好了,应该是刚才没拍到完整一盒巧克力现在想补拍。
阿盈见艾惜整个人原地石化,立马意识到要出大问题,赶忙大喊一声:“等一下!小白快来!”
闻声,快抵达人群外围的许傅白还摆臂跑了两步:“怎么了怎么了?”
阿盈把那盒刚拆封仅经受了几次闪光灯照射的手工巧克力端到许傅白面前,说:“这是小艾同学打算送给你的礼物,不好意思啊,没看好不小心给拆了……”
那几个自行拆了包装的人排排往后站着低头认错。
许傅白完全没留心他们,只是伸手摸了摸后颈,眼睛在看了一眼同样低头面带愧色的艾惜后紧紧盯着那盒完整的手工巧克力看。
“什么礼物啊……”许傅白微笑问道。
一旁的乔哥机灵地抢答:“七夕礼物!今天是七夕!”
停留在后劲上的手指指腹好像有些发烫,许傅白连忙把手放下来。他盯着面前的一整盒巧克力,舔了舔嘴唇,说:“刚才我好像听到有人说‘道歉’什么的?”
本来站在阿盈后面的艾惜向前走出一步,像学生回答问题一样举手道:“我。”
不知道是谁的闪光灯没关,在许傅白抬头看艾惜的一瞬间,精美雕画表面的巧克力被一阵白光笼罩。
艾惜两颊带着若隐若现的浅红色,他用蜷起的手指挠了挠脸,低着头在回避许傅白视线几次之后终于正视他。
他说:“昨天我好像说了你不喜欢听的话,惹你生气了,对不起。”
可我现在一点也不生气。不,是从睡醒开始就一点也不生气了。许傅白在心里回答。我才最应该检讨昨天食言和摔车门行为……
“那…”许傅白将抿起的嘴唇在嘴巴里舔了一转。
艾惜看见他又低下头去,盯着那盒巧克力好像在思考什么,没一会儿,艾惜好像看到许傅白头顶蹦出个小灯泡。许傅白眼睛亮亮地瞄准了一颗洒满了椰丝的白巧克力,紧接着他伸手把那枚白巧拿起来,把它举到艾惜面前,笑盈盈地说:“这个看起来就很甜,小艾哥吃了它我就原谅你!”
许傅白没有想过会这样——
他拿着那颗白巧克力,艾惜的嘴唇离他的手指那么近那么近,二者没有碰到,二者之间要以毫米计算。
98分、99分……150……155……187……
89……61……80……75……55……
50……33……103?
坏掉了。
白色的巧克力,黑发的偶像,道歉与原谅,办公厅里的众目睽睽……艾惜没想那么多,许傅白让他吃,他就凑过头去张嘴把它吃下了。
巧克力很甜,白巧很甜,椰丝很甜,里面的椰浆也很甜,但是还挺好吃的。
椰子的清香异常芬芳,一整颗含进嘴里化开,甜味淌在舌尖,香味却扑进鼻腔,颇有一种夏日海岛的风味。
艾惜半眯着眼回味嘴里的香甜,睁开眼时发现周围的“吃瓜群众”好像都十分紧张地看着自己,他眨了眨眼,用礼貌性的微笑示意说:“还挺好吃的。”
“我上一盒里也吃了同款,真的很好吃!”阿盈率先发声打破了这奇异的氛围。
“啊啊啊我也想吃我没吃到白巧我也要嘛!”乔哥则是彻底打破顷刻安静氛围的人。
有同事指出盒里还有白巧,问问小白给不给她吃,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
乔哥也是勇,真的就双手一合拜起了许傅白。
许傅白是什么态度呢?他呆呆木木地笑了笑,点了点头,像以往一样大方地说道:“你们喜欢就吃吧,我正打算去吃饭,就不吃了。”
众人见状纷纷前来围着这盒空了一格的巧克力,再次把剩余的巧克力瓜分。
艾惜默默地挪动到许傅白身边,稍稍压下脑袋在他耳边问:“那个、要不今晚我请你吃饭吧?”
那道温热的风打在后耳背上,许傅白立马脖子从下往上红,他往反方向偏了偏头,又立马回头仰着脖子回艾惜说:“好啊,不过今天还是在公司里的餐厅吃吧。”
艾惜刚想问为什么,自己就立马想出了答案,自行说道:“是担心今天七夕外面人多会被粉丝认出来吗?”
许傅白摸了摸脖子,眼珠子往没人的一边转了一下,笑着说:“嗯…是啊。”
跟艾惜两个人独处的话……不行的吧。
因为他从我手上吃了那颗巧克力,所以变得不行了。
“小白要吃冰淇淋吗?甜筒?芭菲?还是上次那个手握华夫饼芭菲?”艾惜在点单的时候转头问他。
许傅白被他一问,一秒从神游到重新聚气凝神,紧紧地盯着点餐屏幕看。
艾惜则盯着盯着屏幕的他看。
“有七夕特供巧克力香草双色华夫筒诶!小白要试试这个吗?”
许傅白感受到那道带温度的视线,张了张嘴,摇着头模模糊糊地说:“太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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