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四章 运粮救灾
自滑州至濮州，道路水深有至腰及颈处，行役良苦....
陈霄手上捏着信纸，垂目静坐，她脸庞异样的白，长长的眼睫低垂，叫人无法分辨眼中情绪。
“哗啦啦...”花木枝叶随着微风轻轻摇摆着，蜜蜂“嗡嗡”成群结对的萦绕在石榴花间，汲取着花蜜，枝头上一朵红艳艳的石榴花悄然坠地，不知什么花的馨香随风而来，萦绕身周。
碧姿放轻脚步走了进来，将一领薄纱披风展开，披在陈霄肩头。
陈霄恍然惊醒一般左右看了看，她将身上的披风紧了紧，起身走出亭子，立在石阶上，看向不远处树荫下的百宁扬声道：“百宁过来！”
百宁上前来行礼道：“夫人，您叫我？”
陈霄注视着百宁，他神情悲戚，眼眶微红，脸上隐隐带着泪痕。
百宁神情些微的不自在，他头朝一旁侧开，避过陈霄的视线。
陈霄微微叹了口气，轻声道：“你回滑州罢！”
“你家大人此刻必定很艰难，你回去帮他吧！”
百宁一怔，呆呆的转头看向陈霄，一脸的不敢相信。
陈霄示意碧叶：“去取我的令牌来！”
“再叫历鸣过来！”
“是！”碧叶答应着去了。
不一时，碧叶娶了一枚令牌来，交给陈霄。
陈霄示意碧叶直接交给百宁。
百宁没接，只神情犹疑的看着陈霄。
陈霄抬了抬下巴，示意百宁接着：“这是我的令牌，一会儿我叫历鸣陪你走一趟，快马赶回江宁府，回陈家找胡管事，调拨我私库的黄金一万两，你叫人押送去滑州，交给萧景救灾！”
百宁抬眼看着陈霄，仿佛没有听清楚她说什么一般。
陈霄微微皱眉，恰在这时历鸣走了进来，朝着陈霄行礼道：“大小姐！”
“你来了！”陈霄微微点头，神情凝重：“滑州黄河被河东李家决堤，淹没了滑州城，百姓死伤惨重，你即刻带人与百宁他们一起，赶回江宁府，找胡管事调拨黄金一万两，交给百宁的人押送滑州救灾！”
“是！”历鸣立即应下。
百宁的视线在陈霄和历鸣等人身上来回转着，他脸上神情变幻不住，最终还是红着眼睛摇头：“夫人，大人说了，我们这些人得护着您和小公子！”
“若是您和公子出了什么差池，我哪里还有颜面见大人？”
陈霄眉头皱起来，神情诧异的看着百宁：“都什么时候了，还这般不通机变？”
“孩子有你家大人请的乳母照看着，又有丫鬟仆妇围着，洪州战事既定，我哪里还需要你护卫？”
“你安心回滑州去，历鸣和你去了，我身边还有周行和苏舜呢！”
“怕什么？”
“难道那蔡寅还能从床上爬起来，再围洪州？”
百宁回身看了周行一眼，神情中有几分意动，然而片刻后，他神情坚定起来仍旧拒绝：“大人命我护卫您和公子，我不能擅离职守！”
见陈霄面色微沉，百宁抱拳行礼道：“多谢夫人挂怀滑州百姓的安危，若是大人知晓，必定欢喜！”
“我得替大人守在您和公子身旁！”
“请夫人恕罪！”
陈霄懒得理会他这番恭维，她下了台阶，来回踱着步子，静静的想着法子。
一旁的周行忽然出声道：“大小姐，直接送黄金去滑州不妥！”
陈霄循声望去：“怎么不妥？”
周行上前几步，思索片刻说道：“滑州黄河大水一时半会的不会消退，黄金运过去，怕是发挥不了多大的作用...”
“且黄金贵重，过于打眼，兵荒马乱惹人觊觎！”周行瞥了百宁一眼。
百宁忙调开目光，耳朵却竖的高高的。
陈霄微微点头，神情微动，她凝眉思索片刻说道：“你说的是，是我想岔了，只想着有钱好赈灾，没想到滑州遍地大水，粮食就是有钱也没处买去！”
她驻足仰头注视着洪州上方的天空，缓缓说道:“咱们镇海军在各地都有铺子，我这就下令，由各个铺子在当地采买了粮食，运送到滑州，交给萧景！”
“年底，他们统一到府里交割账目！”
周行垂目不语，退到一旁。
百宁眼睛一亮，赞道：“是个好主意！”
他神情中难言激动，快步走到陈霄面前，郑重下拜，张口正要说话，陈霄直接抬手止住了：“别废话！”
百宁又走到周行面前，双眼满是感激的行了一礼：“多谢周大人解了我的难处！”
“以往都是百宁莽撞，请周大人勿怪！”
周行朝旁边一让，避开了：“你无需多礼，我只是为我家大小姐分忧！”
百宁看着陈霄和周行等人，脸上悲戚之情一扫而光：“大人带人全力救灾，有了夫人叫人运过去的粮食，滑州灾情必定能安稳下来！”
“我这就叫人快马将这个好消息告诉我们大人！”百宁神情急切的说完，抱拳一礼后快步退了出去。
滑州城上空，天上黑云翻滚连绵不绝，如同被打翻的墨水浸染过的棉絮一般，湿哒哒的。
天空下，放眼可及的地方，尽是昏黄泥泞一片，地势低洼的地方仍有大片积水。
倾盆大雨慢慢的转为濛濛细雨，又渐渐的停了下来，滑州城外的路上，行人三五成群熙熙攘攘，尽是衣衫褴褛，携老扶幼的朝着一个放向走去。
有个上了年纪胡子花白的老爷子手上驻着拐，停下脚步指着天，仰头唾骂着：“贼老天，都遭了灾了，还这般下个不停！”
“还叫不叫人活了？”
旁边有妇人快步越过他朝前走去，一面走，一面回头催促着：“他二大爷快别抱怨了，城门口施粥呢！”
“可晚不得呀！”
那二大爷眼睛瞪的溜圆：“急个什么劲儿？”
他嘟嘟囔囔着：“....脚下只打滑，跑那么快，小心跌断腿！”
“那时你才不抢了呢！”
他抬头看了一眼前方路上蜂拥的人群，忙将手上拐杖连点数下，加快了脚步。
滑州城门口沿着城墙两侧百十米的地方，一溜过去俱都是粗木支起来的一个个的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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