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可以犯错，不能贩毒（中）
至此，狄志杰算是彻底看明白了，她只愿意刺刺不休地诉苦，与案情沾边的话，一句不肯提及。
“原生家庭的不幸，不是犯罪的理由。”
“你懂什么？”薛霖霖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刺了一下，“我们生活在一个空间，两个世界。我的世界是颠倒的。如果我不把自己颠倒过来，我会死的。”
“我还以为你不怕死呢！吸毒是会吸死人的，你不会不知道吧？”
“我说过了，我没想过吸毒，我是被人骗了。”
“骗你吸毒的人，叫什么名字？”
薛霖霖摇摇头，用乞求的语调低声说：“我是没有未来的人。你要判就判、要杀就杀，我无所谓。”
“薛霖霖，你应该知道我们国家对du品犯罪的打击力度有多大。”狄志杰强调道，“配合警方，或许还有一线生机；顽固抵抗，惟有死路一条。”
“你有证据证明我贩毒吗？没有证据，就少废话。”薛霖霖目光阴狠毒辣。
在沉闷的气氛中，狄志杰凝视着薛霖霖的脸，突然抛出一句：“孟千寻和孟惠敏死了，你知道吗？”
听闻此言，记笔录的女警手指僵了一下，面上没有任何表情变化。薛霖霖则登时瞪大眼睛，露出惊谔的表情。几秒钟后，她双手覆住脸颊，浑身震动了一下。
“看来你是选择性失忆啊！”狄志杰用低沉而平静的语调说，“不记得姐姐，倒是记得姐夫。”
薛霖霖顺势抹了一把脸，接着，埋下头，细细思量。待思虑周全后，她再次扬起脸，微启双唇，装作一副想说些什么，又很难开口的样子。
“你说……你姐姐会不会有危险？”狄志杰尽力捕捉薛霖霖脸上任何一点细微的表情，“也许，她现在正等着你救她呢！”
流于表面的一番思索结束后，薛霖霖轻声问：“凶手是谁？”
“你怀疑谁？”狄志杰反问。
“我不知道。”
“不会是你姐姐杀的吧？”狄志杰扬起一道眉毛，“怪不得我怎么找都找不到她，原来是畏罪潜逃了。”
“我姐姐不会杀他的。她宁愿自己死，也不愿意伤害他。”薛霖霖愤愤地反驳。
“哎呦！这么快就恢复记忆了。”狄志杰眉心微微一皱，“老实交代，你姐姐现在在哪儿？”
“我知道你们对吸毒的人有偏见。不管我说什么，你们都不会相信的。”薛霖霖怯弱地打量着眼前的两位警察。
“你只需要把你知道的交代清楚。至于信不信，我们自有判断。”女警催促道。
薛霖霖咽下一口唾沫，道：“我真的没有贩毒，我自首是因为有人逼我顶罪。”
“谁？”女警简短地问。
“孟惠敏。”薛霖霖边说边打哈欠。
完了！狄志杰心中暗暗着急。“你这是要把所有事情都安到死人身上。”
薛霖霖沉痛地摇摇头。很快，她换上了忧郁的表情：“我对天发誓，我说的都是真的。孟惠敏绑架了我姐姐，用我姐姐的命威胁我，我不敢不听她的。”
“不敢？你刚才翻供不是翻得挺快的吗？”狄志杰眼神里栖息着令人战栗的光，“我看你很敢啊！”
“一进审讯室，我就怕了。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我想着……装糊涂，兴许能蒙混过关。”薛霖霖叹了一口气，“我知道她死了，才敢举报她。你不信的话，就算了。”
“你说孟惠敏贩毒，有证据吗？”女警诘问道。
薛霖霖打着哈欠说：“你们不信我，我还是不要说了吧！”
“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女警板起面孔。
“望江市势力最大的毒枭……就是孟惠敏。”
听到这里，狄志杰表情冻结。过往的经验告诉他，接下来的供词毫无价值。
“孟惠敏年轻的时候是职业小三。”薛霖霖缓慢地说，“她情夫死了之后，她就接管了情夫留下的du品生意，一直做到现在。”
“她情夫叫什么名字？”女警急着问。
薛霖霖稍微想了想，答道：“彭羽，就是早些年总上新闻的那个企业家。后来……好像是失踪了吧！谁知道呢！”
霎时间，一种极度焦躁的情绪完全支配了狄志杰的心神。
还没等他有所缓解，审讯室的门就开了，来人正是秦云礼。
“狄队，这么忙啊！”秦云礼的视线在狄志杰和薛霖霖之间来回，“狄队？”
秦云礼连唤两声，狄志杰才移开视线，向门口望去。“把门关上，没看见我在审犯人吗？”
“哦！”秦云礼关上门，人却留在了审讯室。
“出去。”狄志杰呵斥。
“出来一下，有事儿找你。”
“等我审完再说。”
“好。”秦云礼唇边挂着不自然的微笑，“我等你。”
待秦云礼离开后，狄志杰端正了一下坐姿，问道：“你认识他吗？”
“不认识。”薛霖霖的呼吸没有乱，语气也一如往常。
“他是治安支队队长，秦云礼。”狄志杰冷笑一声，“你这幅样子，认识他也没用。他必然看不上你。”
“你审我就审我，不要人身攻击好不好？”薛霖霖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咧着嘴笑道，“我是吸毒了，可那又怎样？在这浑浊的世间走一遭，任谁都别想清清白白地离开。谁没犯过错呢？你不能因为我的一点点小错误，就否定我的全部啊！我也有人格尊严，你不能不尊重我。”
“小错误？”
“不然呢？”薛霖霖以轻松的口吻询问。
“人，可以犯错，不能贩毒。”狄志杰声音里含着恼怒。
另一边，望江市双城区星光大厦，男厕所。
傅译蹲了许久，都没有排泄成功。终于，他忍无可忍，敲了敲隔间的门。“两位大哥，你们在门口守着，我拉不出来。”
“拉不出来，就用手抠。”穿黑色背心的肌肉男显然有些不耐烦，“你爸说了，让我们看着你，寸步不离。”
“他不是我爸。我发誓，我跟他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傻孩子，你爸让我们看着你学习，也是为了你好。”穿灰色背心的肌肉男耐心劝导。
“天呐！他真不是我爸，我对天发誓，他不是我爸呀！我要是有一句谎话，就让我天打雷劈，这辈子都拉不出来。”
“哈哈，我们不信。”
“救命啊！狄志杰从哪儿把你们请来的呀？”
两人齐声道：“望江体校，举重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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