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男人哪里听得了心爱之人的哭嚎,他根本不听我分辨,一脚猛踹上肩膀。
沉重朝靴与肩骨相冲,只听得骨头断裂声在体内炸开——
“你有什么资格嫉妒阿缘?”
“如若不是她为你求情,本王早就废了你!”
“你还我孩儿命来!”
我自知清白仍不肯低头,转而紧抓那最后的救命稻草。
“哥哥,你看到了,我没有推她。”
哀求也好,许誓也罢,我强忍疼痛望向沈安。
他就在假山后!他一定看到了!
“你是唯一的人证……”
我嗓音太过凄厉,就连林缘也止住颤抖,试探看向沈安。
如若他为我作证,今日这场戏林缘便不能收场了。
我紧抓沈安双手,拼命汲取着最后一点温暖。
“是你推了阿缘。”
沈安冷眼撇来,抬手将我那早没血色的手甩落。
“我没有你这种蛇蝎心肠的妹妹!”
最后一点精气神泄去,我瘫倒池边,只觉身上比那寒潭还要冷上几分。
没人再听我辩驳,我也不知再怎么辩驳,无奈在阴鸷审视中被下人蛮横拖走。
再后来,便是杜修齐盛怒下的殴打。
夜晚柴房漏风,冷意中筋脉仿若被千万双手紧攥不放,另我百辗难眠。
痛意如毒虫般啃咬着我的神经,我时而清醒,时而昏沉。
不知被折磨多久,一阵寒风吹得我颤颤抖动。
再睁眼,周围昏暗无比,臭味熏天。
“你醒了?”
熟悉声音传来,我找到救命稻草般在黑暗中寻摸着抓住对方衣角。
终于借着微弱烛光看清眼前人,不是沈安又是谁?
他神思倦怠,眼下乌青,没看我一眼。
我伸手又向小腹摸去。
平平坦坦,再没有生命的痕迹。
“孩子呢?我孩子呢……”
我再忍不住哭喊出声,可还没流泪,口鼻便被一双大手死死捂住。
“哭什么哭!”
沈安不耐烦瞪向我,愠怒道。
“你害林缘卧床不起,还有脸哭?”
心再入冰窟,我瞧着眼前这和我面容相似的血亲,忽的想起昨日他的绝情。
我将他手扯开,字句泣血。
“你真是觉得我害了林缘?”
“你明明看见了……”
他像是听到笑话般,眉目皆是嘲讽。
“我只看见阿缘在水中呼救!”
“她还能拿自己孩子做赌嫁祸你不成!?”
不错,确实是林缘自己跳湖嫁祸给我。
可看他提起林缘那柔情似水的语气,我不再多言。
只觉得心腔陈郁难解,冷冽言语如利刃刺开胸骨,在体内清晰爆裂。
我无力瘫倒,映入眼帘的,是沈安嫌恶责怪的面容。
“你抢了林缘的婚事,又害得她重病。”
他起身,目光似刀剑恨不得剜我一块血肉。
“王爷饶你性命,将你关在柴房反省已是开恩。”
“如若你还想对林缘不利,我这当哥哥的也不会放过你!”
他拂袖离去,独留我关在这不见天日的狼狈柴房。
一口气泄去,我整个人犹如坠入幽冥鬼蜮,胳膊腿被冤孽前尘牵扯动弹不得,逃不开,挣不脱。
我与沈安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妹。
自我记事起,爹娘便已经带着我们在江州任职。
江州地处河川下游,常年洪水泛滥,爹爹在外奔忙治水,娘亲则忙着与城中善堂一起施粥赈灾。
二人鲜有时间在家照看我,是沈安将我一手带大。
他教我写字,带我读书,背着爹娘带我在江州堤坝处抓鱼玩水。
那堤坝土松低矮,几乎拦不住什么游鱼,我与沈安常脱下外衫,将袖子打结做成网兜,涉水捞那迁徙的河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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