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6乐极生悲
136乐极生悲
帕依古丽千里迢迢的从天山赶到M市这个海边小城,本以为会很快就能和自己的老公阿布杜拉·库尔班见面,没想到阴错阳差,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两个人一直都没有机会相见。但是,他们的联系并没有间断,帕依古丽不断地变换手机的号码,跟阿布杜拉·库尔班往来不断。
在帕依古丽被警方纳入视线以后,由于匆匆忙忙的逃命,她自顾不暇,就没有腾出时间来和阿布杜拉·库尔班联系。随后又被那个日本兵掳进了地洞,这样就跟他失去了几天的联络。
突然失联后,阿布杜拉·库尔班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简直就是惶惶不可终日。这倒不是为了帕依古丽担心,而是害怕她落入警方的手里供出自己的手机号码。但又不敢丢掉了手机,那样就意味着跟帕依古丽彻底失去了联系。在现在这个节骨眼上,他手里只剩下帕依古丽这一张牌了,如果在丢掉了,那就只有靠他自己瞎蹦达了。那种矛盾的心理让他彻夜难眠,最后决定还是留下了那部手机,只是每天开机两次,保留最后的一点希望。
阿布杜拉·库尔班被于建忠他们在那座日本地堡里发现之后,就逃进了与之相连的钼矿的巷道里。因为事先他已经多次下去探路,把里面的情况早就摸得一清二楚,设定了好几条逃跑的线路,所以警方才没有及时抓住他。但是经过这一番被追踪之后,他已经成了惊弓之鸟,只能躲藏在莲花山的森林里与警方周旋,身边也只剩下了一个手下。他们靠着在阿富汗时的野战经验,在山高林密处艰难度命,不敢让任何人发现他们的行踪。这时,他们也没有办法向外面逃窜,以他的对付警察的经验知道,起码在三个月之内,警方肯定会封锁所有的出入通道,他一旦露面,绝没有机会再次逃脱。在万般无奈之下,阿布杜拉·库尔班只好联系了自己的老婆帕依古丽,一再要求她迅速带领残余组织成员赶过来,帮助自己解脱目前的困境。两人在电话里谈的很详细,商议了帕依古丽他们具体的行动方案。没想到计划没有变化快,帕依古丽他们几个刚到M市就被群众雪亮的眼睛发现了,还没等他们来得及实施计划,就纳入了警方的视线,节外生枝的事情实在太多了,迫不得已帕依古丽只好见机行事,放弃了原定的计划。
一晃又是几天过去了,经过了那么多的波折,帕依古丽终于又跟阿布杜拉·库尔班联系上了,她手里原来的那些电话卡早就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只能用郭干的手机简单把自己的遭遇跟老公讲了一遍,她在电话中要求尽快和他见面,然后告诉他丢掉手里的电话,跟他约定了新的联络方式,并约定了两人见面的时间和地点。
收到帕依古丽的信息,阿布杜拉·库尔班心里也极为高兴,这个时候他也非常希望跟妻子见上一面,不知道为什么,这段时间他有个很不好的预感,似乎要去见真主安拉了,那种预感强烈的刺激着他,让他的神经极为紧张,惶惶不可终日。罪孽深重,不用别人指出来,他自己也知道这四个字的分量。不用过多的解释,也不用阿布杜拉·库尔班突然间顿悟,他做出的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情,就是掏心挖干也偿还不了过往犯下的那些罪孽。
现在他只能祈求苍天保佑,过一天算一天了,该来的总要来的,想躲也躲不过,要想彻底解除这个麻烦,这辈子似乎是不可能了,除非他能在深山老林里隐藏一辈,否则的话,一旦他出头露面,就很有可能身首两端。他的身份暴露之后,就形成的连锁反应,新帐老账一起算,那些可恶的警察让他颇为忌惮,足以让他头皮发麻。
阿布杜拉·库尔班以前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感到一种危险,从之前那么多次经历当中,他还从没有像现在这样垂头丧气,他已经非常清晰的知道自己目前的处境,想要彻底解决这个困境,首先得逃出警方的包围圈,这是他的唯一希望,但这件事要想成功简直就比登天还难。除了他有孙悟空的那种本领。
帕依古丽跟阿布杜拉·库尔班通过话之后,心理稍微踏实了一些。阿布杜拉·库尔班就是她的精神支柱,没有他帕依古丽就像没有灵魂一样。她从来都没有像现在这样茫然失措过!从来没有比现在更加让她煎熬难受什么时候!挂掉电话之后,她的神情还是没有办法从刚才的惊喜之中彻底清醒过来。总是又找到了自己的精神支柱。事情发展成这样,她知道这次真的是凶多吉少了。这要是放在以前,她肯定不会这么悲观的,至少会把困难当作动力向前冲一下。现在是一脚踏进了地狱,已经没有一点冲的动力了。
原来的帕依古丽就是一只母老虎,威震四方,就连谁家的孩子哭了大人都拿她来吓唬孩子,似乎一听到她的名字,孩子立刻就闭上嘴巴,再也不敢哭出声来。那是何等的威风凛凛啊!现在她就像是一只被拔光了牙齿,剪掉了爪的母老虎,还能有什么值得别人畏惧的?老虎变成了老鼠,人人都可以喊打。就是以后再想爬起来,也是千难万难了。她的名声全都是靠着自己的双手打出来的,而并非是谁赐予的,她知道赐予的威严,不过就是纸老虎,是一捅就破的,就像那些当官的名声,一旦落马,连一只落汤鸡都不如。
打过电话之后,帕依古丽并没有马上就离开郭干的,而是想了很多。她回过神来之后,处理了郭干的尸体,伪造了他自缢的现场,然后沉着冷静的吃了晚饭。静静地等待着天气慢慢的黑下来。
冬季的天气黑的早,也就五点过一点,天就完全黑了下来,帕依古丽抬头看着看不到什么星星的夜空,脸上露出一种复杂的神情。她不知道自己前面的路该怎么走下去。
帕依古丽在郭干的衣柜里翻找了一阵,找出一千多元钱,她高兴的收起来。然后拿出了几件她满意的衣服,穿上一套她认为比较合适的,把剩下的几件装进一个小提包里,照镜子精心打扮了一番。看着天气完全黑下来之后,骑上郭干的摩托车,出了他家的大门。
帕依古丽向四周看了看,没见到有什么可疑的人。她便仔细辨别了一下方向,给了一脚油,向通往西边方向的公路开了过去。一路上行人不是很多,也没有人注意她。转来转去兜了两个圈子之后,她一直注意观察有没有尾随的汽车什么的,当确信没有人跟踪的时候,她就加大油门把摩托车开向了海港的方向。
开出大约十多公里的时候,她发现了一个路卡,今晚的临检的警察的确是戒备森严,检查站四周到处都是来回走动着的警察,他们每个人脸上都露出着严肃的神情。当帕依古丽看到他们之后,将摩托车调转回头,然后停在远处一个隐蔽的地方观察那些警察。
帕依古丽观察了半个多小时,她发现这里似乎检查很严格,所有的往来的机动车辆全都要停下来接受检查。不过看似极为严格,但也不是严到连只苍蝇都飞不过去的地步。她很快就明白了这一点,马上就发现了漏洞。那些训练有素的警察忽略了一个环节,他们只顾检查过往车辆的情况,却对骑自行车和电动车经过的人视而不见,这可是一个很大的漏洞。这样的错误怎么能够瞒过帕依古丽呢?她又如何能够不知道,这就叫做千载难逢。
大概是由于这时候警方还没有发现帕依古丽出现在H市的情况,所以,设卡的警察都认为她不会从H市反回到M市,按照他们的逻辑应该正好相反,以为她只能从M市出去到H市,所以对这方面的检查自然也就宽松了很多。而正是由于这种想法,让帕依古丽抓住了机会,再一次趁机逃脱了。
看见设卡的警察全副武装地在认真地检查着每一辆经过的车辆,帕依古丽毫不畏惧的开着摩托车就过去了,那些警察几乎都没有理睬她,甚至全都没有看她一眼就让她过去了。她的计划顺利实施,这让帕依古丽很是得意,匆匆忙忙的继续赶路。
夜,黑得可怕。没有月亮,但却有很多的繁星,熠熠闪闪。帕依古丽当然无心欣赏满天的繁星,她不过是看看北斗星,为自己辨别一下方向,使自己不要走错了路。
她要去的地方叫凤凰山离尘寺,位于矿区西六十公里,与莲花山连在一片,距离阿布杜拉·库尔班现在隐藏位置北面五十公里。这个地点是阿布杜拉·库尔班在电话里指示她去的,在那里阿布杜拉·库尔班也曾经建有一个秘密的据点。如果没有什么意外,他们也可以暂时在那里躲避一阵子。
离尘寺道观兴建于明代,但是经过千年风雨吹打之后,这座道观早就已经破落了。很多年以来,这里就没有过真正的道士,不过都是一些人路过的人上山呆了一段时间后,看见还有一些香客前来烧香,就是为了把那些香火钱骗到手里,一些动机不良之人趁机冒充道人,做起了道士。结果香火钱拿到手之后就溜之大吉了。有些毛贼甚至连道观的菜油、大米、被子等都席卷一空。
这样的道观自然香火不会很旺,但还有一些远处的善男信女会前来烧香。看到这种情况,住在道观附近西岭村的村民苟坤看到了一条财路,于是他便来到了这座道观住下,并对道观进行了一番整修,使破旧的道观焕然一新,香火也重新旺盛起来。
在山上的苟坤穿上道袍自封为离尘寺道观的住持,其实他在山下,他就是个穿俗装的农村二流子,有地不种,有工不做。终日游手好闲,挖绝户坟,踹寡妇门,打瞎子,骂哑巴,扒小姑娘的裤衩子的主。就是这样一个混子,摇身一变就成了道观住持,这样的道观当地的人谁能相信呢?
苟坤虽然是个二流子,但也并非不学无术,他却爱好广泛,好交好为。他最喜欢的都是那些旁门左道的东西,道观橱柜里堆满了那种书籍,像什么奇门遁甲、阴阳五行、六祖坛经、周易八卦等,既有邪门歪道方面的书籍,也有道教和佛教方面的教义。做了几年住持之后,就时常去殿里,为一部分香客做一些解签占卦的事。歪打正着,总是会有一些机缘巧遇被他蒙对的,不知不觉也就成了大仙一级的人物了。
二年前,阿布杜拉·库尔班在这个道观附近侦查地形的时候,无意中结实了苟坤,相处甚好,阿布杜拉·库尔班给了苟坤一笔香火钱,占了道观里的一间半房,这房子的产权虽然还是道观的,但实际使用权却是阿布杜拉·库尔班的,只要他有时间就会在那里小住几日,就像个居士似的。而实际上谁都不知道他躲避着什么。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阿布杜拉·库尔班又想起了这个地方,觉得唯有这个地方还暂时安全一点,实在也是没有办法,所以他才约帕依古丽在这里和自己相见。
附近的村民对苟坤大多都了如指掌,所以对这座道观的运作也有了许多怀疑,暗地里都管苟坤叫“花和尚”。大家对他的一些风流韵事还是有所掌握的,要不然也不会谑称他为“花和尚”。许多村民都叫他离尘寺花和尚。
“花和尚”这个绰号肯定是名不虚传,这一点是肯定的。一个人的名字有可能会起错了,但是人送外号却绝对不会错。苟坤虽然自封住持,但从严格的意义来说,他应该算不算是个出家人。即便他每天都有早晚课诵,但实际上他只不过就是装模作样,其实他对道教的精髓根本就了解不深,也看不出他是真心的信奉。
其实这个道观所有的工作人员都不是正宗的,除了苟坤自封主持之外,别人都是他雇来兼职的,那些人里面甚至还不乏一些村干部。因为附近的人都了解这些工作人员的底细,他们这些靠道观附近的村子都很少有人相信他这一套,但是那些远处不明真相的群众却对他们无比的信任。
在看似清静的这所道观里,其实隐藏着复杂的人情世故和利益纠葛。这一点熟悉当地情况的人都知道,而道观有这样的人做主持,也必然免不了会出现这样或那样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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