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2章
穆如酒睁开眼睛看向镜子的时候，眼中浮现出一抹显而易见的惊艳。
她愣愣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半晌没有回神。
镜子里，少女一双皓月般的眼眸闪烁，略施粉黛，原本白皙乖巧的脸映照着几分淡淡的红晕，那双盈满水雾的眼睛因为眼妆的原因微微上挑，如同清纯皎洁的神明刹那陨落，万千风华堆积在少女的眼尾，顿生妖冶。
穆如酒的眉间点了一抹花钿，艳红的桃花像是盛开在她的额前，妖艳欲滴。
穆如酒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有一瞬间，竟然也忘记了呼吸。
身后的水墨最先反应过来，眼睛亮亮的：“小姐，你真的好漂亮啊！”
小姐平日里也很漂亮的！
但是那种乖乖巧巧，娇娇软软的漂亮，而如今她们面前的小姐，就像是……
就像是——
“小姐像是桃花林里的妖精一样。”
水墨看着镜子里的穆如酒，不禁说出了口。
说完之后，才发现自己这样的说辞似乎不好，急忙想要解释：“小、小姐！奴婢不是那个意思！奴婢只是……”
“我知道，”穆如酒弯了弯眉眼，那一瞬间，妖艳的媚骨似乎暂时消散，又变成了那个娇娇软软的小姐，“我也觉得好像。”
虽然穆如酒从来没见过桃花妖。
水墨笑得温柔，看着穆如酒，笑着笑着，眼眶便湿润了。
她恍然地低下头，不想让穆如酒发现自己流泪。
穆如酒自然是看到了的。
她稍微有些愣神，反应过来的时候有些慌张地开口：“水墨，你哭什么？谁欺负你了？”
水墨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无声地抽泣着。
穆如酒疑惑地回头，却发现不止水墨，就连向来坚强的流苏，如今也笑着看向她，只是那双眼睛亮闪闪的，分明是盛着雾气的。
“你们……”穆如酒呆呆地开口。
流苏还能够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小姐，我们是在替您开心。”
一旁低着头的水墨跟着点点头：“是，奴婢真的很开心。”
千秋将军的故事，谁没有听说过啊？
那位驰骋沙场，英姿飒爽的千秋将军，人挡杀人，佛挡杀佛，哪怕是敌军百万，见到千秋将军孤身一人，也不敢轻举妄动。
那是胜利的象征，是百姓安宁的定心丸，也是南溪的庇佑者。
这是所有人，这是世人所熟知的千秋将军。
但是世人不知道的是，这位千秋将军一生坎坷，命途多舛，到最后甚至不能善终，一杯毒酒死在了冷宫之中。
那么骄傲的将军啊。
到最后，居然落得个这样的下场。
还好。
一切都还好。
还好将军重活一世，还好将军这一世风光无二，荣光加身。
如今，也有了自己的归宿。
水墨和流苏，是真的替她高兴的。
“小姐，您这一生过得太苦了。”水墨感到委屈，这样一说，鼻子又酸了。
那位庇佑南溪的千秋将军，也不过是一位出身武家的小姐而已，而这位小姐，庇佑了南溪，却连自己的性命都护不住。
“小姐，您放心，陛下肯定会对小姐很好的，小姐再也不会受苦了。”
水墨这样说，眼睛终于亮了起来。
她家小姐这么这么好，应该被世人赞颂，被陛下宠爱着的。
所幸，世人亏欠小姐的，南溪亏欠小姐的，陛下用累世不朽的江山，悉数奉还。
“好了水墨，别哭了，一会儿还要陪着小姐去皇宫，若是让旁人看了，会笑话小姐的。”
流苏整理好自己，平静地对水墨说道。
水墨闻言，急忙点点头，用手帕将眼泪擦干，又拍了拍自己的脸蛋，让自己看上去自然一些。
穆如酒看着两人，嘴角的笑意清浅：“我会过得很好的。”
水墨和流苏甚至不知道，穆如酒在嫁给谢琛的时候，都没有说出过这句话。
而如今，她却这样坚定地开口：“我会过得很好的。”
因为是祁君羡，所以穆如酒她会过得很好很好。
殿外的鞭炮声响了一个大早了，穆如酒被水墨流苏搀扶着出门的时候，就听到了满院喧嚣热闹的鞭炮声和恭贺声。
穆如酒父母双亡，娘家人这边根本就没什么人了。
所以，这边要辞别父母的礼节就免了。
其实，女方成婚时，若是没有娘家人撑腰，女方很容易就会被男方或者其他流言蜚语欺压，但是祁君羡似乎早早地就考虑到了这点，竟然直接派了御林军全程把守，但凡是有人想要惹事，或者稍微表现出对“皇后娘娘”的不敬，估计这下半辈子都要在牢狱中度过了。
穆如酒盖了盖头。
——就是早前水墨的母亲送给她的那一顶。
女子一身华贵的红衣，耀眼夺目，那嫁衣上的一针一线，都是宫里最好的绣娘一针一线，夜以继日地绣出来的。
整套衣裳完全就是工艺品的存在，那嫁衣上金色的暗纹与丝线，将绣娘最好的手艺发挥到了极致。
身后，火红的嫁衣落在地上，散开的衣裙如同绚烂的凤尾，艳红中带着细碎的金色，据说，那是南溪几年才能寻到一块的上好的乌金碾碎了洒在上面的。
裙摆随着少女的动作微微摆动，那细碎的金色便在阳光的照耀下，落了满地。
那顶盖头配上这样漂亮华贵的嫁衣，完全没有被比下去的感觉，甚至在奢侈华贵中，平添了一抹端庄温婉。
穆如酒由着水墨和流苏搀扶着，准备上轿撵。
其实，原本按照南溪的成婚规矩，女方在上轿去男方那里之前，是要拜别父母的。
但是穆如酒并没有这一步，便准备直接去找祁君羡了。
“小姐别伤心，以后奴婢都是小姐的娘家人，不会看着小姐受委屈的。”
虽然穆如酒盖了盖头，水墨还是察觉到了穆如酒的一些情绪，缠着穆如酒往殿外走的时候，轻声安慰。
穆如酒闻言，点了点头，什么都没说。
“上轿——”
礼官高喊一声，周围的鞭炮声更响了，就算穆如酒看不到，也能通过声音，想象到周围热闹的场景和笑着的百姓官员。
“准备起……”
进入轿撵之后，礼官刚准备让人起轿，远远的，便看到有谁乘着一匹黑马，向这边走来。
“小、小姐！小姐您看！是公孙将军！”
水墨第一个反应过来，对着穆如酒高声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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