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这世道聪明人不少
听完管家训完话，肖刘离开房间走了一小会，听到刚进府里没多久的女孩叫她。
“肖大姐，肖大姐。”
女孩十二三岁，搭了个远房亲戚的关系进了府，这里虽然不是大殿下正式的府邸，但也是大殿下名下。
大殿下出了名对属下好，女孩能在这里当个三等下人已经很不错了。
肖刘看到了她，露出了一抹微笑。
这女孩年龄虽然小，但嘴巴甜会来事，肖刘对她印象不错。
“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有点事不太懂，想求教一下肖大姐。”
“可以，说罢。”
女孩挠了挠脸蛋，嘿嘿一笑：“就是为什么大殿下要我们这么做呀？让我们先把良种和肥料消息经过别人的嘴传出去？为什么不和百姓们直接换良种呢？”
肖刘还以为女孩要问什么，原来是这一件事。
她笑着摇头：“你还太年轻，这世道越是珍贵的东西，越多人争抢。”
“农人有农人的生存之道，突然出现一个锦衣玉食，都不知道有没有下过田的人和你说这个种子长得更好，让你换种，你如果是农人换不换？”
“那我肯定不换，如果种子不好岂不是浪费好几个月的时间？”
“是啊，换种的结果她们都不知道，还不如好好种现在的种子。起码保证有收成，不会被饿死。”
女孩半懂不懂地点头。
种地看天吃饭，农人依靠这些田里的粮食生存，一点点有风险的事情，她们都会变得无比谨慎。
“可若是村里有一个人，家里头有点关系，平时能够得到一些珍贵好东西，或者提前收到消息。这天她拿了两麻袋的回村，被你看到了，当你费了一点劲知道了消息后。”
“那她们就会觉得这个消息是真的！”
女孩悟了，她仔细想想家里人还真是这样。
朝廷公告的事她们不一定会信，但是对某个不知道哪里出现的亲戚口中得知的消息坚信不疑！
肖刘捏了捏刚刚领到的赏钱，露出满意的笑容，感叹一句：
“能让咱们庶民轻易得到的玩意不一定不是好东西，但咱们费劲心思想要得到的肯定是好东西。”
农人只是种地，并不代表她们蠢，反而她们对于一些事情十分精明，才能在贫苦环境中生存下来。
能活下来的人，哪怕是小小一个农人，都有她们的生存之道。
如果像女孩那样，直接由朝廷公告，除非强制性，否则前期肯定没有几个人会更换新的良种，更别说推广整个凰北国。
大殿下的做法，能让她们最快接受，并且积极更换新的良种。
还避免了官府强制后导致的民怨或者百姓受伤。
肖刘虽然没有看得这么通透，但也能感受到一点大殿下对百姓的温柔。
她宁愿选择绕一个大圈，也不用最直接的方式。
三天后。
京都附近的村子里的村民全部偷偷换了新的种子。
种子的来源于各种七大姑八大姨的关系。
两个月后，村民们望着田地里长势良好，一看就丰收的庄稼，露出了欣慰又得意的笑容。
多亏了她们机智，提前找人换了种子，这么多粮食，看来今年春节可以给娃儿换一身新衣裳！
“朝廷那边说有新良种，我们可以用旧粮和她们换，肖大娘你去不去啊？”
“不去不去，朝廷那些读书人懂什么种地，瞎搞一通，到时候种不出粮来怎么办？朝廷赔吗？”
“这样吗？朝廷不会骗咱们吧？”
“你用脑袋瓜子想想，好东西什么时候轮到咱们这些庶民，好处都是地主老娘和那些贵人的。”
“你说的有理，那我也不去了。”
京都佼廷所门口排着一条长长的交换良种队伍。
“肖大娘？你不是不来吗？”
“……”
肖大娘看到同村的傻婆娘，心中吐槽老娘我两个月前就换了朝廷良种，用上了好肥料，怎么可能不来。
之前的话不过是能骗一个是一个，少点人跟她抢种子。
同村的傻婆娘心里不满，这肖大娘说话不算话，骗她这个老实人，她还以为少个人，她就能换多点良种呢。
凰北国换良种一事，经过两个月的铺垫，发展得很顺利，更换率达到了百分之九十八。
－
庭院中，十几个人围着一台由四根支柱和几根横木，组成一个长方形的机架，在机架的一侧，安上一个带有摇柄的大轮子。
“这个是纺织机？”
方祯没有用过，曾经在江南生产布料商户中见过一次，记忆有些模糊，她记得款式和这个不太一样，构造要复杂一些。
“没错！这是改良版的纺织机！”
方乐举手，让宫人上前使用。
“改良后的纺织机，能够同时进行多项操作，极大地提高了生产效率，也能让人在工作时负担没那么重。”
“最重要的是，这台纺织机上手没有难度，哪怕是没有一点纺织经验的人，熟悉操作后就能上手纺织。”
方锦看着宫人的操作，她名下是有纺织的产业，比她们要了解纺织机，在宫人动手没多久就看出了这台纺织机的优势。
快。
比如今的纺织机快太多了，以这种速度下去，平时织布十尺的时间，用这台纺织机能够织布三十尺。
这位宫人还不能熟练使用，若是换做纺织工人，速度会更快。
方璟微微一笑：“七妹真厉害，前段时间才改良了造纸术，做出了廉价好用的白纸，现在是纺织机。”
“沈太傅说你脑袋是呆木，我看你脑袋分明很灵活嘛。”
方乐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她也是复刻前人的智慧。
至于沈太傅。
她很想叹气，不是她故意不学习气沈太傅，而是那些八股文什么，真的完全看不懂啊。
她一个大学生穿越过来，在这里搞得像是半文盲似的。
“七妹一直都聪明伶俐，现在还小，她只是对经义策论还没有开窍。”
方昀一如既往地出声维护。
只是这次方乐听到后，只感觉到一阵心虚，很想对她的五姐说，她这辈子恐怕都不会开窍了。
方锦越看纺织机越喜爱，有了这个纺织机，织布速度提高，制作衣服的速度也会快许多。
当一件商品能大量生产后，就是价格降下来的时候。
身为商人的方锦自然能看出来这台纺织机对于纺织商家的利益冲击。
但心里想得更多的是若是百姓有了这台纺织机，大家也能都有衣服穿了吧。
方锦以前不知道一件简单粗糙，连给她侍从穿的资格都没有的衣服，是很多百姓渴求的，省吃俭用才能买下来。
有的百姓一件衣服能反反复复穿大半辈子。
她能知道这些，是那次母皇让她将从庆国大量收购堆积如山的珍丝绵，捐给关中灾民的时候，亲眼所见。
那一次给了她不小的触动，改变了她的思考方式。
以前的方锦都是从商人的角度看待百姓，现在的方锦会用皇女的角度，又或者设身处地思考。
方锦看向方乐：“这台纺织机母皇知道吗？母皇怎么说？”
“知道呀，她说让我决定。”
“那你对这台纺织机有什么打算？”
方乐托着下巴思考：“我是打算把纺织机的图纸都公开，让我国的百姓或者工匠都能做纺织机，这样大家都能在家里织布做衣服。”
“既方便也能省钱。”
方锦微愣地盯着方乐认真的神情。
她想过为百姓争取到最好的，便是让朝廷掌控纺织机的技术，大量生产布料将日常衣服的价格压下去。
没想到方乐居然大方到毫无保留地分享出去。
“你这样赚不了钱。”
“我又不缺钱。”
母皇的私库都是她的。
方乐摆手，想到什么，古怪地看了一眼方锦：
“四姐，我们身为皇家人，百姓可是我们的子民，没有她们哪里来的国家，你这种资本家思维可要不得啊。”
方锦也古怪地看方乐一眼：“你这样会影响做纺织的商户们。”
“那又怎么样？”
方乐骄傲又得意地仰头：“我们的母亲是谁？凰北国的皇帝！这一切都是为了百姓，她们难道还能刺杀我不成？”
“刺杀我也不怕，母皇会保护我！”
方锦看着骄傲小脸的方乐，恍然一笑。
是啊，怕什么。
她们可是凰北国的皇女，为百姓谋福祉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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