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番外五②
被鬼故事般的遭遇吓出一身冷汗的观月音意识到此地不宜久留, 从不主动作死的良好品质让他没有探索神秘世界的念头，而是二话不说地钻进电脑打算开溜。
可在原路折返的途中，一段若隐若现的对话传入他的耳中, 熟悉的声音让他微微一愣，停下了即将从最初的屏幕探出脑袋的动作。
“嗨。”
“这不是犯罪小哥嘛？有何贵干？”
……
“我要创造只有术师的世界。”
“哈哈, 那是什么鬼？”
……
“我见到夏油了。对, 在新宿。”
……
是夏油杰和家入硝子的声音。
还有一个类似耳机漏电的声音，内容听不太清楚, 但明显是五条悟在说话。
对话的内容让观月音满头问号，他不明白他的好朋友怎么又想创造只有术师的世界。
自从开心农场事件后的读稿答辩，幡然醒悟的夏油杰彻底摆脱了偏激的想法, 如今他突然旧事重提，让观月音不免怀疑自己停学的这段时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可仔细回忆一番, 最近夏油杰没有任何反常之处。
难道夏油杰根本没打算放弃？卧薪尝胆、伺机而动才是他真正的计划？
感觉不像是他的性格能做出来的事。
最关键的是, 为什么自己能听到这段对话？「万物皆可电子化」已经提升到全网监听的水准了吗？
观月音来不及多想，事不宜迟，他转身前往声源所在的位置，可他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也不知道该如何锁定具体的ip地址，只好在大致方位凭直觉选了一个, 然后毫不犹豫地一头扎了进去。
在掉出屏幕的那一刻，观月音突然意识到了一件事。
那段对话不一定发生在他熟悉的2009年, 更有可能是刚才那个疑似穿越到过去的世界, 如果这不是那几个笨蛋们的恶作剧, 那2007年的9月不正是他跟着夏油杰去村子救出枷场双胞胎的时间点吗？
那间空荡荡的寝室, 是否代表这个世界查无此音？
救命, 听起来好像比鬼故事还恐怖！？
观月音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重回现实，谁知道一出去差点摔了个脸朝地，幸好他及时调整了一下姿势，用手掌撑了一下地面，一个单手前手翻帅气站稳，无论是过人的反应速度还是干净利落的动作都能打上满分。
他快速环视一圈，很好，附近几乎没人，不用担心引起骚动。
与此同时，他的身后响起一个充满诧异的声音：“观月前辈……？”
观月音转过身子，绯红色的眼睛微微睁大，他惊讶地看着面前捧着一束白菊花的赤发少年，叫出对方的名字：“征十郎？抱歉抱歉，没吓到你吧？”
没错，他正是从赤司征十郎的手机里爬出来的。
赤司征十郎可能是被这惊悚的一幕吓到了，表情是罕见的呆滞，直到观月音疑惑地伸手在他眼前晃了一下，他才如梦初醒般的回过神：“啊，稍稍有点被吓到了……”
“没事吗？需要叫救护车吗？”观月音担忧地问。
“救护车有些夸张了。”赤司征十郎换上完美无缺的温柔微笑，“我没事，只是观月前辈的出场方式有些……”他顿了顿，“有些精彩，所以我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没事就好。”
观月音回以一个灿烂的微笑，心中更加确认这个世界不太一样，起码自己的人生轨迹大不相同。
早在赤司征十郎出声的那一刻他就留意到了，对方对他的称呼是「观月前辈」，但自从赤司征十郎一年级时因冬季杯的败北换回主人格，彼此的称呼换成了更为亲近的「音前辈」和「征十郎」。
如果他没有跑错时间线，赤司征十郎应该读二年级了，况且对方的眼睛颜色和性格气场一看就是主人格。
那称呼怎么没有变？
观月音不免对这个世界的自己有些担忧。
既然「观月音」不在咒术高专上学，和小学弟也没有保持联络，那他可能还在为了高昂的债务做一个身兼多职的卑微打工人，和自己的现状对比，这样无疑会失去很多珍贵的东西。
他心想，干脆等下把「他」领去咒专吧，反正「他」肯定很乐意。
“观月前辈。”赤司征十郎的声音打断了观月音的思绪，他没有询问观月音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而是问了一个很普通的问题，“最近你过得好吗？”
“还不错。”
“是因为有想见的人吗？”
“嗯？确实有想见的人，但两者之间没有联系哦？”
“好，我知道了。”
观月音向下瞥了一眼赤发少年，那束淡雅的白菊花早已被不动声色地藏到了身后，他想当然地认为这是要去探望已故的赤司夫人，便决定不继续打扰对方的行程，况且他也有紧要的事等着自己去确认。
于是，他问道：“征十郎，这里是新宿吗？”
赤司征十郎点了点头：“是的。”
“太好了，没跑偏……”观月音松了一口气，一脸歉意地说，“抱歉，我有一件急事需要去处理，有些事情暂时没法和你解释。”
赤司征十郎善解人意地笑了笑：“没关系，前辈去忙自己的事吧。不用在意，我不会说出去的。”
“嗯！谢谢啦，征十郎！”
“不客气，音前辈。”
改口的称呼让观月音的笑容更加灿烂了，他挥着手转身离开：“下次有机会再和你解释！”
在观月音拐弯走出树荫的那一刻，阳光倾洒而下，在他的身后拉出一道长长的黑影，脚下的影子让赤司征十郎微微一愣，眼底浮现出惊讶的神情。
赤司征十郎想要确认是不是自己看错了，可当他追上前去到了拐口，对方已经走远了，那道金色的身影消失在空无一人的道路上，亦如永远地消失在他的生命中。
他偏头看向刚才站立的位置，那里没有留下任何足以证明那人出现过的痕迹，仿佛一切只是他的臆想。
——观月音已经死了。
赤司征十郎没有道破的原因是他以为灵魂徘徊于世界是由于还有没了却的心愿，观月音可能不知道自己早已不在人世，贸然戳穿也许会酿成大祸，毕竟恐怖电影都是这么演的。
如果观月音知道真相，他就更没有扒开伤口的必要了。
然而，正当赤司征十郎奇怪自己怎么能看到亡魂，莫非观月音的执念深得足以出现在普通人的眼前，他留意到了那束漆黑得如怨念集合体的影子。
鬼魂不是没有影子的吗？
所以，他刚才碰到的是……？
沉默许久后，赤司征十郎轻叹一声，捧着手中的白菊花朝着反方向走去。
不远处的墓园是此行的终点，那里安葬着他的前辈。
即于两年前仲夏去世的观月音。
……
跑远的观月音一心想着找到夏油杰他们一探究竟后，就把这个世界的自己带去咒术高专开启美好新生活，可他不知道自己在别人看来与诈尸无异，更不知道刚才把赤司征十郎吓得不轻的不是他的登场方式，而是他本人。
对于一无所知的他而言，这些暂时不重要。
虽然观月音从赤司征十郎的口中得知自己就在新宿，没有跑偏到其他地方，但像只无头苍蝇似的漫无目的地找人无疑是一件难事。
他不免有些想念夏油杰的术式，乘坐咒灵向下眺望非常方便，五条悟的术式也不错，能提着他的衣领在空中飞来飞去。
只有他是纯正的陆生动物。
但这点小困难拦不住堂堂特级咒术师，观月音以普通人无法用肉眼捕捉的速度从建筑物外冲向楼顶，楼内的人只隐隐感觉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抬透向窗外望去却什么也没发现。
几秒后，观月音立于东京都政府大楼的楼顶，这里是新宿的地标建筑，四十八层的高度让视野开阔不少。
风吹起额前的金色发丝，赤红色的眼眸俯瞰东京全景，远超常人的视力能将下方看得一清二楚，唯一的问题是人流量太大，难度堪比大海捞针。
观月音根据自己对同级生的了解，选出夏油杰和家入硝子平常可能会去的地方，缩小观测范围，好在他的运气不错，没过多久，他发现了在人群中像一颗夜明珠般显眼的某位白毛咒术师。
他立刻动身前往，穿梭于高楼大厦之间，点与点之间的直线距离大幅度缩短赶路时间，几个闪身就抵达附近的商业区，停在其中一栋建筑物的楼顶。
为了防止被路人察觉，他特地挑了一个无人的小巷从高空一跃而下，若无其事地拐进人来人往的街道。
观月音一出来就在余光中捕捉到了目标，他单手插兜倚靠着路边的栏杆，低头看着手里的手机，装作在等人的样子。
与此同时，一黑一白两道身影在不远处正面对峙，他们的争论清晰地传入他的的耳中。
从五条悟的口中得知，夏油杰杀了非术师的父母，决定要建立只有术师的世界，而夏油杰不仅没有否认，还坦荡地承认了这个荒唐的想法，并笑着称之为大义。
如果不是因为观月音曾听过类似让他血压飙升的发言，他可能要面无表情地捏爆自己的手机了。
“我已经决定了自己的生活方式，剩下的就是竭我所能去实现它。”夏油杰转身淡淡地说道。
五条悟抬起双手，摆出「茈」的姿势。
“想杀就杀吧。你的选择都有意义。”
“……”
眼看夏油杰即将和挚友分道扬镳，观月音终于坐不住了，迈开腿想要追上对方。
不料没跑几步，他的身体一僵，一股恐怖的杀气从背后锁定住了自己，仿佛从头顶给他泼了一盆令人背脊一凉的冰水。
“站住。”
观月音停下脚步。
眨眼间的功夫，夏油杰的背影彻底被人海吞噬，视线中再也找不到那个成天被他玩梗的丸子头。
观月音了抿唇，转过身子，与一双苍蓝色的眼眸对上了视线，对方的眼底是他从未亲自面对过的情绪，发动咒术的手势从瞄准夏油杰转向了自己。
他无奈地笑了笑：“可以放下了吗？”
五条悟死死地盯着眼前这位陌生的金发少年，对方明显不是等闲之辈，被这样指着却没有半点敌意和畏惧，莫名娴熟亲近的态度让他的心情更加烦躁了。
他保持着动作不变，没有选择放下。
见对方迟迟没有动静，观月音喊了一声：“悟？”
“……”
五条悟沉默片刻，表情不善地问：“你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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