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见到个熟人
楚月蘅自觉跟陈箐箐关系不太好,她这样不惜威胁也要让她去,想也知道不是什么好事。
于是她不动如山,只面无表情的回道,“冷宫人少,想来我还没笨手笨脚到那个地步,劳皇后挂心了。”
与其要去面对什么阴谋诡计,她倒宁愿让陈箐箐直接放一把火了。
陈箐箐闻言有些恼,没想到她会这般油盐不进,正要发怒,脑子却突然一转,倏地笑了,“太妃倒是对自己很有信心,就是不知道您身边的宫女,是否也能做到滴水不漏?”
她狭长的眸子微微眯起,似笑非笑的将目光落在兰兮身上。
兰兮微微一僵,被她看的身上汗毛竖起,下意识朝楚月蘅靠了靠。
楚月蘅神色瞬间冷了下来,没想到陈箐箐卑鄙到要拿一个宫女来威胁她……
不过的确,陈箐箐想对付她或许没那么容易,但要从兰兮身上挑错处却很容易很多。
沉默半晌,楚月蘅心中叹息一声……罢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她也不能就这么躲一辈子,既然陈箐箐想跟她玩儿宫斗,那就如她所愿便是。
“我想了一下,既然皇后这样盛情邀约,我若不去实在太不给皇后面子了,既然如此,那后日的七夕宫宴,我出席便是。”
陈箐箐顿时笑了,“太妃早些应下多好,又何必多浪费本宫许多口舌?”
说着,她站起身来,“既然太妃应下了,那本宫就静待太妃出席了,告辞。”
等到陈箐箐走了,兰兮有些愁苦的皱了皱眉,“娘娘不该为了奴婢答应下来的,皇后一向对您有敌意,想来此次必定有圈套等着您。”
楚月蘅摇了摇头,淡淡道,“总不能躲一辈子,更何况她敢这么明目张胆的来,便意味着……这是皇上同意了的。”
兰兮一怔,“娘娘的意思是?”
“若是皇上仍想护着我,陈箐箐总会有所顾忌,不至于如此明目张胆的威胁……呵,看来我还是惹怒了他。”
楚月蘅倒是没什么怨念,反而有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老实说,到了如今这个地步,她倒宁愿李玄州待她与其他人一样,如此她心中也才不会有所愧疚。
兰兮迟疑道,“会不会是娘娘想多了?或许只是皇后背着皇上做的?”
楚月蘅只道,“若是这么想,你会心安一点,你便这么想吧。”
“这……奴婢是不是说错话了?娘娘恕罪,奴婢没有质疑娘娘的意思,只是……”
楚月蘅摆摆手,“我没那么容易生气,总之,此事已定,不必多说了。”
转眼间,便到了七夕宫宴那天。
因宫宴是设在晚上的,所以直到天色渐晚,楚月蘅才换了身素雅的颜色,一人前往露华宫。
她担心陈箐箐会从兰兮下手,便干脆让她留在冷宫看家。
楚月蘅到的时候,人已经来了不少,除了她便只有太后还没到了。
有一些人还是第一次见到她,不免要好奇的多看两眼,当然,其中也夹杂着不少男子的惊艳目光,却又都很好的控制住了……毕竟,没人胆子大到敢对先帝的女人不敬。
“月太妃来了,请太妃上座。”陈箐箐笑的温婉,倒真有几分母仪天下的味道。
楚月蘅微微颔首,三个座位,中间是给太后留的,她与陈箐箐各占了一边,只是她的位置稍低了陈箐箐一点。
先帝去世不满两月,前方又在打仗,故而这宴席办的倒也简单,主要还是为了给未婚的世家子女一个见面的机会。
故而这些人也只是短暂的将好奇的目光落在楚月蘅身上,片刻之后便还是多在打量自己喜欢爱慕之人去了。
没什么人留意,楚月蘅便安静的坐在那里,倒也清净。
直到太后来了,开口与众人寒暄了几句,她才眸光一转落到了楚月蘅身上,“月太妃也来了,平日里见不到你的影子,没想到倒是爱参加这种年轻人的宴会。”
顿了顿,又轻笑一声,“也是,月太妃今年也不过才十九而已,可惜了,还得陪哀家这老太婆在宫中孤老。”
楚月蘅微微蹙眉,隐隐从中听出了一丝其他意味,于是开口,“太后多虑了,过去三年也是这么过来的,如今也没什么不同。”
太后嘴角噙着一丝凉薄的笑,“是吗,那倒是再好不过。”
说完,她的目光隐隐朝着男子宾客那边扫了一眼,不再多言。
楚月蘅从这几句话中,倒是已经大概猜到了她们想做什么……除去她最好的罪名,果然还是淫乱后宫吗?
就如同那时被先帝一怒之下处死的袁美人和刘亦一般,但凡发生了这种事,就算女子是被强迫的,也只能为了自己的“清白”自尽,至少能保住皇家和自家的颜面。
到了她这儿,或许能借着父亲的光留一命,但是后宫肯定也留不得她这种“不清白”的女人了,李玄州就算不介意想留下她,也顶不过悠悠众口,至少也要将她送往尼姑庵。
所以只要挑一个自己本就瞧不上或者想除掉的人,这就是一箭双雕的法子啊。
想着,楚月蘅的目光略略朝男子那边扫了一眼,心说不知是哪一个倒霉蛋儿被他们选中了?
结果这一扫,却竟是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谢景澜?
她顿时怔住,有些意外会在这种情况下与这少年重逢。
犹记得上一次她正月十五随萧慕出宫,因缘际会与这少年有了短暂相处的时光,后来萧慕还说他为了找她闹出不小的动静。
本以为以后多半不会再见了,却不想半年之后,会在这里遇上。
大抵是她目光多停留了一瞬,少年敏感的察觉到了什么,忽而抬头朝她看了过来。
楚月蘅做贼心虚,急忙躲开了他的目光,只装作低头喝茶的模样。
谢澜锦看着楚月蘅,微微蹙了下眉……是错觉吗?刚刚她好像在看他。
还有,不知道为什么,他以前明明没见过她,却莫名觉得有些熟悉。
不过对方是太妃,谢澜锦自觉与她不会有什么交集,便也没再多想,随即也移开了目光。
楚月蘅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看来他没有认出她来。
正想着,却突然听到陈箐箐开口,“咦,月太妃的帕子倒是精致,是太妃自己绣的吗?”
楚月蘅也就针线活还算不错,在冷宫里闲来无事,也偶尔会自己绣些东西,这帕子正是前日所绣。
她低头看了一眼,帕子上面是照着容景给她雕琢的那枚玉坠上的图案所绣,一株杜蘅草朴实无华,实在不知道陈箐箐哪里看出精致来了。
不过既然问了,她便也只能点头,“正是,只是闲来无事所绣,当不得精致一词。”
陈箐箐轻笑一声,“月太妃客气了,这手绣工足够当的起夸赞。”
说完,她又话音一转,“母后,前两日您不还说想找个刺绣好的,帮你修补一下绣品吗?如今看来,月太妃倒是现成的,刚好您又总觉得一人闷着无趣,便叫月太妃过去帮忙,也顺便陪您说说话,如何?”
太后与陈箐箐一唱一和,自然不会拒绝,“如此甚好,月太妃可愿给哀家这个面子?”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楚月蘅若拒绝,倒好像是不给太后面子了,更何况她整日闲来无事,还真就没什么理由拒绝。
无奈,她沉默片刻只能颔首应下,“太后若不嫌弃,自然是好的。”
“好,那此事就这么说定了,明日早上,太妃便来慈心宫报道吧。”
啧,果然还是怎么听怎么不怀好意啊。
还是抓紧找机会拿到东西,便主动寻个错处逼李玄州将她送走吧,总归她也没别的理由继续留在皇宫了,离开或许倒反而自由。
只是眼下,东西还没拿到,她也只能暂时陪她们周旋了。
这种都是年轻人的场合,陈箐箐倒也没太过分的难为楚月蘅什么,除了多灌了她几杯酒。
好在楚月蘅对自己的酒量还是很有数的,一面微笑着将酒喝下,一面装作用帕子擦嘴,不动声色的将酒都吐在帕子上。
这一招还是萧慕教她的,大抵是上次见识了她的酒量,对她实在不放心,所以后来才特意教了她这个法子,今日倒是派上了用场。
最后,楚月蘅的帕子已经不知被她偷偷在桌下拧了几次水了,陈箐箐终于发现她很有“千杯不倒”的体质,于是决定放弃灌酒。
毕竟,总不能楚月蘅没倒,她倒把自己给灌倒了。
见陈箐箐不再跟自己别劲儿,楚月蘅又放松下来,觉得无聊,就悄悄观察了一下谢景澜。
本以为他长的不错,家世也没的说,必定很受女子欢迎的,却不想底下男女互相敬酒说话,却唯独他一个人被孤零零的落下,瞧着还有些可怜。
不应该啊……楚月蘅不禁看向另一个长相“非常一般”,却有姑娘与他谈笑风生的男子身上,忍不住想着,莫非她们都瞎了?
咳,瞎当然不可能瞎的,楚月蘅略一琢磨,便想到或许是因为他体弱多病的缘故,又或者还有别的什么原因。
正琢磨着,冷不防谢景澜突然抬起头来,这一次楚月蘅没来得及躲,目光正与他对了个正着。
楚月蘅心里一突,随即却强自镇定下来,脸上露出一个大方得体的微笑,朝着谢景澜略略举了举杯,做出一副慈爱长辈的模样。
谢景澜微微一顿,虽有些迟疑,但也还是礼貌的也朝楚月蘅举了举杯。
不想这一个小动作倒是被陈箐箐留意到了,她眼中露出一丝兴味,凉凉开口,“今日瞧着月太妃不曾多言,还以为太妃是不喜欢这样的场合,如今看来,却原来只是对其他人没什么兴趣,独独对谢家小公子颇为属意呢……”
她拉长了语调,笑容意味深长,玩笑似的说道,“看来,果然还是长相俊美的男子,更得女子喜爱,连月太妃也不能免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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